葛蘭笑著說了些客套話,謝絕了秦崇的挽留,沒逗留多久就匆匆離開了。


    說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好歹他是少數知道內情的人,和墨煜在一條船上,要是一不小心翻船了,墨煜是不會死,但他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秦崇將葛蘭博士送走,立刻派了兩個人跟在後麵。此人來的太蹊蹺,而且秦觀月被斬首的消息被封鎖的嚴嚴實實。就算家族上下心急火燎地要找腦域專家,也沒有將風聲走漏。


    葛蘭突然出現在學院星,還大張旗鼓地在秦閥駐地附近逗留,簡直就像提前得到了消息。


    手術結束後三小時,秦觀月幽幽蘇醒過來。


    從地獄走了一遭重新歸來,轉醒之時就像剛剛睡了一覺根本沒有半點實感。


    由於被人抽取了死前二十四小時的記憶,他甚至沒有死過一次的自覺。


    所以,恢複意識的秦觀月有點莫名其妙,從醫療艙裏起身後,兩個高級醫護師立刻為他披上衣服。


    “觀月,你感覺怎麽樣?”秦崇站在兒子身邊沉聲問道。


    對於這個小兒子,秦崇也是愛恨交加,擁有那麽高的天賦,是秦閥數百年來唯一一個能將七絕針施展到第五重螺旋展的人,偏偏就喜歡玩女人。


    男人喜歡女人很正常,這小子從小就受祖爺爺的賞識,受那老色鬼影響深重,所以也喜歡黑頭發的亞種人。


    這倒罷了,秦族恪守祖訓,很少對外通婚,直係子弟的妻子基本都是族內挑。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族內找到心儀的對象。就連秦崇也是無奈成婚,後來又在外麵秘密養了情人。


    所以,他對兒子很容忍,隻要這臭小子在婚事上聽從父母的安排,成婚前無論怎麽玩都行。


    秦觀月的返祖率高達84%,如果和返祖率高的秦族女子結合,誕生下的孩子將會是血脈更加純正的秦族直係。


    然而現在,十多年的栽培和期望全都泡湯;秦觀月還活著,但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直係天才了。


    喉嚨中發出了陌生人的聲音,秦觀月張開五指,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麥色皮膚的手掌,小指的內側有一顆淺顯的紅色小痣。


    這,不是他的手!


    秦觀月悚然一驚,看到了父親憂心忡忡的臉,立刻坐起身,而後反手一摸,發現一頭黑發全數被剔去,再一看自己的身軀……


    淒厲的慘叫終於響徹整個病房。


    新的身體來自秦族的支脈,是一個叫做秦密的孩子自願提供,他的資質不錯,卻甘願用自己的命來換取支脈十年的資源,以及能讓他的親弟弟得到更好的教導和栽培。


    哪怕大腦和思維還是秦觀月,看著那張陌生的臉,沒有人會認為他就是那個風流無度的天才。


    就連秦崇看兒子的時候都覺得在看陌生人。


    這個不爭氣的臭小子竟然連殺他的人都不記得了。


    他心裏很清楚,這是因為被抽取了記憶的緣故,但還是無法克製失望的心緒。


    秦觀月被剝奪了繼承人的資格,因為他體內流淌的不再是直係的血脈,自然沒有繼承權。


    更讓秦崇失望的是,手術結束後,秦觀月似乎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


    這個孩子,恐怕已經完了。


    秦觀月站在房間裏,盯著鏡子看了很久也沒能習慣這張臉。


    俊俏中帶了一些溫煦的感覺。同樣是秦族的人,和他原本的樣貌差得有點遠。


    如今的他,光頭,褐色眼,也許頭發長好了還是黑發,但那雙引以為傲的返祖紫眼已是過去式了。


    真可悲!


    他將以什麽身份繼續活下去?秦觀月?還是秦密?


    一拳砸在鏡子上,破擊聲過後,鏡麵猶如蛛網般開裂。


    新身體的資質相當好,本身基因數值就高達的93,年僅16歲,修煉等級3,隻要假以時日,就能繼續修煉到原有的境界。


    這是重生,卻也是毀滅。


    練得再強也不可能讓他站在秦閥的鼎峰了。


    秦觀月神色冰冷,努力思索著醒來前最後時刻的記憶,但什麽都記不起來。


    可以迴想起的是在偶然之中聽到的傳聞。


    有個叫做林艾薇的黑發女孩,迷惑了整個班級的男生……


    當時似乎是對那個女孩產生了強烈的興趣,然後想要見見她。


    他的死亡會和那個林艾薇有關麽?


    秦閥的人至今都沒有查到兇手是誰,封鎖了學院星數日,卻迫於其他勢力的壓力退縮了手腳。


    為了一個失去繼承權的人大動幹戈得不償失。


    秦觀月能理解家族的做法,已經幫助他複活,做到這個份上,真不能再奢求太多。


    既然他們查不出來,那就讓他自行調查好了。


    臉孔在鏡中支離破碎,秦觀月猙獰地笑了起來。他要報仇,要將斬下他腦袋的人碎屍萬段。


    ***


    演藝社的那台名為盛世秦華的舞劇似乎遇到了一些困難。


    林艾薇被通知暫時不需要去參加社團活動了。當然,她的學分照樣給,而且連個人活動經費也撥了。


    收到池淑的短訊,她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麽好。


    機甲研究社的福利恐怕遠遠不及演藝社,但是這樣的社團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依莉雅看起來在社團裏發展的很不錯,學習生活和社團活動完全緊密地切合在一起,經常夜不歸宿。


    林艾薇獨自坐在宿舍裏。太安靜了,沒有人;仿佛又迴到了特洛星的家,平時威廉不在的時候她也會一個人呆著。偶爾會去找小矮子玩。


    光腦上的課程變得有些枯燥,時候尚早,她卻打算上床睡覺。


    給羅斯蘭發送了晚安短訊後,林艾薇拉好窗簾鎖上窗戶,最後關掉照明。


    學院並不強製學生進行夜自修,也從來不搞宵禁。所以像林艾薇這麽早就熄燈睡覺的人絕對是稀有動物。


    她在軍訓時引起了一陣小轟動已經被宿舍樓的女生們甩在腦後,學院生活豐富多彩,話題總是接綿不斷,這會兒已經很少會有人跑到602的門口來打探。


    靜謐無聲的狀態很快被打破,九點不到,林艾薇麵無表情地睜開眼睛。


    窗戶開了,迎接她的人已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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