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南山說徐亞於醒來了,顧升手撐著床麵,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下意識往門的方向看去。


    柚子站在門口,而李子則壓著徐亞於,走到了打開的鐐銬旁。


    “蹲下,自己把鐐銬戴上。”李子命令道。


    顧升盯著徐亞於看,發現他嘴角貼了塊創口貼,一看就被處理過。


    既然綁匪都替他處理傷口了,看樣子出去之後也沒有打他,把戲演全套。


    顧升轉頭看向梅一茗,發現她也在看自己,順便朝自己點了點頭,想來是看到徐亞於這副模樣,也相信他是內奸了。


    徐亞於表情懨懨的,彎腰順從地戴上了鐐銬,似是被打怕了。


    “徐先生,”李子也彎下了腰,拍了拍他的臉,“別再耍花樣了,若有下次,可不是打你幾拳那麽簡單了。”


    徐亞於連連點頭,“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會乖乖待在屋裏,哪裏都不會去。”


    柚子嗤笑道,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他看了眼顧升,道,“顧先生是個拎得清的,麻煩你幫我們看著點。”


    “好,沒問題。”顧升應承了下來,心裏覺得這三個綁匪可真是演技派,演技毫無破綻。


    要不是南山告訴自己徐亞於是內奸,他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這年頭,當個綁匪都要極高的職業素養,需要熟讀兵書有謀略,還得有演技,不容易啊!


    徐亞於沒有說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沉默地盯著顧升的眼睛看,像極了一頭伺機而動的狼,眼眸中燃燒著熊熊烈火,一副隨時隨地都會撲向顧升噬咬的模樣。


    “李子……叔叔,徐亞於他瞪我。等你走了,我怕他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出來。”


    顧升沒有正麵同他杠,轉頭向李子告起了狀,他看著李子和徐亞於,感覺考驗他們演技的時候到了。


    話音剛落,徐亞於就收迴了視線,垂著頭朝床那邊走去。


    李子隻覺得頭疼,他這個兒子,他一開始是覺得懂事的,現在看來,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當初兒子無意中撞破了他和弟弟的綁架計劃後,不僅沒有正義凜然地斥責他們,反而出了許多主意,完善了整個綁架計劃。


    他心裏是感到欣慰的,兒子能理解自己這樣做是為了這個家好。這個世界,也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這個計劃,他自始至終都是把兒子排除在外的,太危險了。


    萬一被抓的話,得關上好幾十年。


    他和弟弟年紀已經大了,大半輩子已經過去了,該經曆的都已經經曆過了,這一輩子過得還是很值得的。而亞於不一樣的,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可亞於非要參加,列出了其必須參加的種種理由,說其是計劃順利實行的重要一環。


    一方麵他拗不過兒子,另一方麵,他覺得兒子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他和弟弟兩個人綁了人之後,得和顧家、警察周旋,還得看管顧升,確實有些分身乏術。


    有了亞於,就好多了。


    李子現在有點後悔了,他昨天為了計劃的順利實行,重重打了他一直疼愛的兒子兩拳。


    他替兒子上藥時,問了亞於一個問題:為何要鼓動顧升他們逃跑。


    兒子的迴答十分任性,說是計劃已經到尾聲了,應該是不會出意外了。亞於想要耍一耍顧升,讓他們嚐一嚐被猴耍的無力感。


    知道真相的顧升,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詫異,不可置信,受傷,絕望,兒子已經都想象出來了。


    可惜,那位富家子弟並沒有按照正常的套路出牌,反而狠狠將了兒子一軍。


    兒子也預料錯誤了,計劃實行的並沒有像其想象中的順利,有個環節出了小小的問題。


    為了讓兒子繼續潛伏在顧升那邊,他打了兒子幾拳,實在是無奈之舉,好在兒子也算是配合。


    他的心境,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打在他身,疼在己心。


    那時候,李子把兒子帶出了房間後,就立馬查看起了他的傷勢,給他上了藥,看著兒子嘴角的青紫,自己的心就一陣陣心疼。


    他同兒子坐在沙發上,跟其說明了現在討要贖金的進展。兒子還算是懂事,願意繼續配合下去。


    李子明白兒子的性格,心高氣傲的很。亞於對顧升所謂的背叛耿耿於懷,麵對顧升還是沉不住氣。


    ……


    照理說,作為一個兇狠的悍匪,現在應該衝上去打上幾拳,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小子。


    李子實在是下不了手,揮舞著手中的拳頭,恐嚇道,“我最後說一次,安分點,”他又苦口婆心地勸道,“大家都是被綁架的,不應該好好相處嗎?在一起也就兩三天,你們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緣分。”


    這畫麵,立馬從警匪片到了感情欄目。


    柚子看不下去了,催促道,“跟他們說什麽廢話,今個兒還有事要忙,快走吧我們,”他看了眼屋內的眾人,指了指徐亞於,恐嚇道,“徐亞於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好好處著吧。”


    說完,他就拉著李子離開了,重重地甩上了門。


    ……


    等兩個綁匪一走,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宛如冰窖。


    徐亞於率先開口,冷冷地盯著顧升,質問道,“為什麽要背叛我?”


    他實在是想不通,當初商量的好好的,顧升為了出逃了做了很多努力,到最後其竟然會選擇告密。


    讓他的個人計劃落空,使得他現在的下場頗有些好笑。


    同是綁匪,竟然當著人質的麵,被自己的同伴打了。


    幸好在座的其他人不知道真相,實在是太沒有麵子了。


    顧升說,“我覺得這個計劃不靠譜,你一意孤行的話,反而會害了我們,所以我打算及時止損。”


    “所以你就把徐亞於推出去了嗎?顧升,你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梅一茗站在徐亞於旁邊,替他自責道。


    顧升聳了聳肩,表情不可置否,“我這麽做,是為了大家好。”


    “好個屁,你看我都打成什麽樣嗎?你看我像是沒有大局觀的人嗎?”


    徐亞於忍不住爆了出口。


    “大家都少說兩句,鬧起來被綁匪知道了,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南山當起了和事老。


    “不行,”徐亞於果斷的拒絕道,擼起了袖子,“是男人,就打一架吧。”


    他雄赳赳地朝顧升走了過去,沒有走幾步,就被背後的梅一茗給抱住了手臂。


    梅一茗勸導,“徐亞於,現在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你難道還沒看出來綁匪是站在顧升那邊的嗎?難道想在右臉再挨一拳,兩邊臉對稱嗎?”


    “你放手!”


    徐亞於正在氣頭上,誰的話都不想聽。


    而且,他已經跟李子和柚子說了,屋子裏無論發生什麽聲音,都不要進來。


    他還就不信了,自己還打不過顧升這個看起來文氣的男人了。


    徐亞於用力甩了兩下,沒有甩掉梅一茗的手,就打算拖著她前行,未想梅一茗的力氣極大,他壓根就拖不動。


    這就有點尷尬了。


    他咳嗽了聲,“看在梅一茗的麵子上,我今天就放過你一馬,”隨後扭頭無奈地對自己身邊的梅一茗道,“你可以放手了嗎?我保證不過去了。”


    等他順利拿到了贖金,顧升也就離死不遠了。


    梅一茗見他眼中波濤洶湧一點點平靜下來,放開了手,直接一個公主抱,不顧徐亞於的掙紮,把他扔到了床上。


    她拍了拍手,唿出一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


    看得顧升和南山瞠目結舌,力氣真的好大。


    徐亞於:……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恐怖了,他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打擊。


    幸好別人不知道他是迫於她的武力才躺在床上,沒有和顧升計較下去的。


    梅一茗的武力值太高了,要是他能說服梅一茗和自己一起教訓顧升,肯定會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於是,徐亞於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梅一茗身上,問道,“你難道不恨顧升破壞了我們的出逃計劃嗎?”


    “當然恨。”梅一茗咬牙切齒地說道。


    徐亞於一聽有戲,又問道,“打他一頓就解氣了。”


    梅一茗心裏笑了笑,她可不會上鉤,被他挑撥離間,她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差點沒讓徐亞於吐出血來。


    “不行的,我們打他,綁匪會反過來打我們的。”


    徐亞於聽了這話,隻覺得快要憋出內傷了,綁匪和他是親人啊,不會再打自己了,可他不能說。


    因著有梅一茗看著的緣故,徐亞於很安分。


    整個白天,他偶爾會和顧升南山發生口角,他每次暴起的時候,梅一茗都會製止他,讓他有火沒處發,隻得深深咽下這口氣。


    他一直安慰自己,梅一茗這樣做,是為了他好。


    ……


    午夜,南山醒來時,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煙味,不用猜她也知道,自己又穿越到了某個綁匪身上。


    她察看了現在的身體,竟然是一直綁在李子身上的炸彈。


    這真是一個莫大的驚喜!


    南山、顧升和梅一茗武力值都不低,最大的威脅就是李子身上的炸彈。


    要是他的炸彈變得毫無用處了,那麽,他們所忌憚的事物就不存在了,他們可以放開手腳好好執行那個出逃計劃了。


    她相信,他們能戰勝沒有炸彈的綁匪。


    南山對炸彈的構造一竅不通,但這並不影響她徹底拆了這炸彈,她很有耐性,把炸彈裏所有的線路都毀壞了個遍。


    確保了這李子按下開關時,啟動不了它了。


    從外表看,炸彈和原來並沒有什麽不同。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鬆了一口氣,才有心情聽他們的對話。


    李子抓著頭發,背駝的厲害,一臉崩潰的樣子,“我覺得我們中計了,警察很快就能找到這裏。”


    “我們再等一天,明日顧家還不把錢放到我們要求地方,我們就殺了他們,毀滅證據。”


    柚子狠狠地吸了口煙,一時被嗆到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我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更不想一輩子都在牢裏度過。”李子喃喃地說道。


    柚子隨手就把煙頭摁在了沙發上,布藝沙發裏麵就出現了一個洞,隨之而來的是刺鼻的焦味,他不喜歡聽到這喪氣話,不耐煩地說道,“最壞的結果是拿不到贖金,我們逃出去肯定是沒問題了。”


    “嗯,”李子突然站了起來,自顧自得朝房間走去,“我得讓阿亞先走,他還年輕,得好好過完這一生。”


    “你幹什麽呢!”柚子緊緊地抓著李子的手臂,“阿亞得好好看著這裏,不能離開的。”


    “可……”李子還想說點什麽。


    立刻就被柚子打斷了,“別可是了,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比如說,明天順利拿到贖金了,警察壓根就沒有找到我們犯罪的證據。”


    李子無力地坐下,眼睛盯著那個被煙頭燙黑的沙發扶手看,頗有些憂心忡忡,半天也沒有說話。


    柚子瞧了瞧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五點半了,勸道,“大哥,你閉上眼睛眯一會兒。天亮了,就又得開始忙了。”


    “不了,讓我安靜地坐一會兒就好。”李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見此,柚子也沒有勉強他,自個兒仰頭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不一會兒就傳出了響亮的鼾聲,像極了火車的汽笛聲。


    ……


    南山迴到了自己的身體。


    因著徐亞於在的緣故,房間的燈是徹夜開著的。免得黑燈瞎火的,他同顧升鬧起來,還不知道該拉走誰。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徐亞於,發現他正在朝自己的方向看,虎視眈眈。


    南山知道,他看得並不是自己,而是睡在自己旁邊的顧升,那充滿著惡意的眼神讓她心悸,連心跳都加速了不少。


    恰在此時,梅一茗砸吧著嘴巴,說起了夢話。


    梅一茗說:“顧升,我相信你的話了,徐亞於確實是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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