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薑晴雪說的?」


    「你隻要迴答是或者不是?」


    薑覓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身體靠在桌邊。


    薑晴雪是酈京貴女中的翹楚,絕對不可能說出讓人揪到把柄的話。越是表麵重規矩重禮數的虛偽之人越喜歡借刀殺人,往往語焉不詳地說上半句話,配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能成功引得他人替自己出頭。


    「公主殿下既然信了薑晴雪的話,想來我說什麽都不會信,既然如此又何必問我,自行搜查便是。」


    「你以為本宮不敢?」


    薑覓還真就料準了她不敢,就算真搜也不怕。


    「公主殿下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大雍律法有令,凡搜查有主之屋者,必須有官府文書或是宮中旨意。哪怕是貴為公主,也不能狂妄到隨意搜查別人的屋子。


    德章公主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起來,杏眸中的怒火不加掩飾。


    「薑覓,識相的你就把東西給本宮交出來!」


    「公主殿下果然不信我,但我不能不為公主殿下的名聲著想。若是公主殿下一人隨我入內,以閨友之名替我挑選今日佩戴的首飾,豈不兩全其美。」


    這倒也是。


    德章公主冷哼一聲,命隨行的宮人在外間候著,自己隨薑覓進了內室。薑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德章公主可以隨意搜查內室的所有東西。德章公主露出一個算她識相的表情,徑直走到妝台前。


    精美的妝台之上,琳琅滿目。不拘是未收好的梳釵,還是隨意擺放的胭脂水粉,皆是品相極好。薑覓先一步打開妝匣,一匣子的金玉之光,便是尊貴如德章公主亦是一時被晃花了眼。


    「這支紅月當空蝴蝶釵,是先帝給我母親及笄的賞賜。旁邊那支富貴如意纏絲海棠玉簪,則是太皇太後在世親賜給我外祖母的成親賀禮。我外祖家祖上還有一件鎮宅之寶,是元祖皇帝賞賜的盛世吉祥三麵七層寶塔金簪,乃是世間罕見的珍品。我外祖膝下唯我母親一女,我母親又僅剩我一個孩子,徐家幾代人的錦繡富貴全在我一人身上,我又怎會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


    徐氏是安國公的獨女,出嫁時攜帶的是徐家一大半的家產,嫁妝之豐常人難及,甚至連皇室公主都望塵莫及。


    這座院子,原是徐氏的住處。


    徐氏去世之後,原主就一直住在這裏,承繼了生母的一切。


    妝匣裏的首飾,件件都不是凡品,擁有如此之多的金銀珠寶,任是誰都不可能會和別人爭什麽搶什麽。原主不是真的眼皮子淺,無非是因為嫉妒,又或者是故意惡心人。


    「光是步搖,我就有近百支,平日裏根本戴不過來。」


    「誰不知道你,你不就是喜歡和晴雪做對。」


    還真是。


    縱觀原主短暫的一生,這一點不能否認。


    薑覓又歎了一口氣,聲音輕細如低喃。「我以為,我和公主殿下是一樣的人。」


    德章公主聞言,微愣。


    「本宮貴為公主,豈是你能相提並論的!」


    「不知公主殿下有沒有聽過一種四腳蛇,臥在草間時為綠,爬上花叢又為紅,世人稱之為守宮。你我皆是喪婦長女,無人可依,能靠的隻有自己。或是裝癲賣傻,或是故作刁蠻跋扈,其實都是為了守命。」


    薑覓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七瓣梅花點翠步搖。步搖垂下三根珍珠流蘇,每根流蘇都墜著一顆紅寶石。流蘇在她的撥弄下晃動,那幾顆耀眼的紅寶石也跟著來迴搖擺,一如德章公主此時猶疑不定的心情。


    德章公主的母親趙皇後是今上的原配,趙皇後出身長信侯府,然而趙家雖有侯爵之位,卻早已敗落,不過是一個徒有其名的空殼子,壓根不能成為今上的助力。今上登基之前,趙皇後突然病逝,如今宮裏的正宮之主是柳相之女。柳皇後是在今上登基的那一年入主後宮的,膝下有兩子一女,其女榮嘉公主比德章公主小三歲。


    後宅明爭暗鬥不止,後宮更甚。


    宮中傾軋不為人知,亦不想人知。


    「本宮是天子嫡長女,得天相佑,有何懼之。」


    「公主殿下若真得天相佑,上個月又怎麽會病了好幾日?」


    德章公主聞言,眼神一變。她生病的事不是秘密,對外宣稱的是偶感風寒,但真正的病情卻是中毒。好在她平日裏小心謹慎,對方下的毒也不是為了要她性命,否則她此時早已魂歸西天。


    這時有腳步聲從外麵傳來,由遠及近。她猛地一揮手,妝台上的一瓶胭脂滾下來,脂粉散了一地。


    薑覓似是受驚不小,慘白著臉扶著妝台。


    淺藍色衣裙的少女進來,明明走得急卻不見半點失態,哪怕是踩中地上的脂粉亦麵色不變,身姿清逸而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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