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掀起闔上的雙眼,醫院裏的燈光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刺眼,反而有些偏暗,但宮崎優裏還是不能馬上讓適應黑暗的眼睛立即接受這樣的光線。

    在得知母親安然無恙以後,宮崎優裏才稍微緩解緊繃了幾個小時的神經,隻不過內心仍舊有著太多擔憂。

    她一直以來都給自己增添了很大的心理負擔,害怕重蹈覆轍,也害怕曆史重演,畢竟曾經經曆的一切,快樂的事情沒有多少,酸楚的過往倒是很多。

    或許就是將這份沉重的心理負擔壓抑在心底深處太久,原本打算等到母親醒來才能真正安心的她,在漫長的夜晚,隻感覺時間也似是在無限延長,看不見盡頭。

    一眨不眨地盯著病房的門扉,在這份專注中,她的眼皮卻也越來越沉,大概剛剛的奔波使人過於勞累了吧,又或許是放鬆神經後的疲憊感,她眼前的視線已經變得一片模糊,看著那扇房門也仿佛出現了幾個相同的剪影。她的意識正在逐步遠去,最後,她終於還是向疲態妥協了。

    再度閉上有些澀然的雙眼,這次,她真真實實地睡了過去。

    他旁邊的女生就這麽坐在冰涼的休息椅上睡著了,赤司不禁無奈一笑。

    宮崎優裏對信任的人缺乏戒心,這點居然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半分改變。他該感到心情很愉悅的,因為,在她心裏依然信任著他。否則以她的個性,絕對不會讓自己毫無防備的樣子坦然在旁人眼下。

    夏末的夜晚,氣溫比白天要低上許多,偶爾有幾名值班護士路過的醫院走廊上也顯露濃重的清冷味道,尤其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更顯氛圍的蒼白,有種無法忽略的孤寂感。

    赤司由椅子上起身,拉開籃球包上方的拉鏈,從中取出裏麵的隊服,然後把它輕輕蓋在宮崎優裏身上。

    她睡得很不安穩,微皺的眉頭顯露她還未完全對病房裏的人放心。

    不由自主地想去撫平那蹙起的眉心,就像撫平她的煩亂與困擾,隻是當他伸出去的指尖即將碰觸到她的額頭時,突然停了下來。

    稍稍頓了片刻,他的下一步動作卻是緩緩把手放下,重新坐迴她身旁的椅子上。

    看著自己常年打籃球而生出些許薄繭的手掌,那雙清冷的異色眸瞳中暗藏著不明的情緒,隨之,慢慢握緊。

    這是國中三年級的他,不久前的暑假裏待領隊友們贏得全國三連冠的他,而剛剛取出的,也是曾經整整齊齊疊放在家中某處,多年來

    未曾穿過的帝光隊服。

    時光仿佛如迴流的細沙,他從二十五歲那年的冬季,陰差陽錯迴到十五歲這一年櫻花完全凋零的季節。他自認為自己的適應能力和接收知識的速度一樣好,並未展現出太多匪夷所思的驚訝,便很快接受了這超越常理的逆轉。

    眼角餘光睨著身邊的人,眸中一閃而過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才懂的思緒。

    她是宮崎優裏,擁有著他曾經最為熟悉的容顏和耳熟的聲音,可她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現在的宮崎優裏,比以前更加成熟、穩重、理智,情緒甚少顯露於外。而她臉上時常展現的笑容卻少了一分真實,多了一分飄渺。那是經曆了一些困難和曆練而被迫成長的證據。

    想起相隔多年後,那次在街頭籃球場機緣巧合下的偶遇,他的一聲‘宮崎’和她迴應的一聲‘赤司君’,成功將他們再次隔開千裏。他們明明站得很近,一個場內一個場外,但是卻像有著咫尺天涯般的距離。

    他們對彼此的稱唿,似乎也達成了某種共識,分別太久關係便迴到了最初的原點。多數時候,敬稱,是疏離的最佳證明。

    還記得高三那年之初,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麵和交談,赤司眸光微暗。

    當時,女生未穿洛山校服,反而穿了一身便裝,以行動告訴他,她會轉學。他一向不喜歡被隱瞞的感覺,又憤怒著她的執意,於是表明了態度——

    “既然這就是你的決定,也不需要再征求我的意見。”

    “……”

    “我想,我們暫時不要見麵了。”

    他以為,這是給他們二人一個思考和冷靜空間的唯一方式。因為他們都是有執念的人,宮崎優裏執念著自己的抉擇,而他執念著掌控一切的勝利。

    但是那時的他永遠不會想到,他所說的這個‘暫時’成為了她眼中的‘永久性’,他至今都感到很奇怪,她到底抱著一種怎樣低落的情緒和計算的最壞結果,才能把‘不要見麵’當做兩個人分手的前提條件?

    平時也不見得很聽話的人,那一刻卻變得分外乖巧,說不見麵就真的不見麵,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丟棄曾經的那份執著。

    然而,他是赤司征十郎,赤司家的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這種驕傲不允許他向任何人首先低頭。

    後來,由於家裏的要求,他並未在日本讀大學,高三畢業後前往了英國。雖然時不時來往於兩國之間,可

    是不知有心還是無意,或者無緣,他們從未有過偶然的碰麵,於是就這麽錯過了很多年。

    赤司隻知道,在她退學洛山後沒幾天便轉入海常,同日,她迴到了她父親所在的北條家。

    他有猜測過她選擇離開的原因,但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他都希望能親耳聽到她自己來說。

    隻可惜,宮崎優裏向來不擅長辯解,而現在的他,也還沒找到可以和她開誠布公的機會。不過機會總會有的,而且他有預感,不會太遙遠。

    感應到手機傳來的振動,赤司一怔,然後從衣兜裏拿出電話,上方顯示的號碼來自東京的家中。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到遠一點的地方才按下接聽鍵。

    “是,今天會稍微晚一些,父親那邊我自會說明。”

    “少爺,先生迴來了,他有要事和你商談。”

    “……我知道了。”赤司是冷靜的,也是理智的,他向來懂得輕重緩急,能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重要事,也就一定很嚴肅,因此他不會由著自己的性子而有所怠慢。

    看了眼那邊的人,赤司緊抿著唇。然而這麽一來,他便要失言了,無法一直在這裏陪你。

    掛斷了管家岩崎的來電,他拿著手機的動作微頓,過了會兒,他翻開編輯短信,快速在上麵打了一行字,然後按下發送鍵。

    ……

    倚靠在椅背上的身體驀地向下一沉,蓋在身上的隊服也隨之滑落到地上,睡得不太舒服的人猛然驚醒。

    迷蒙的視線剛好對上從病房裏出來采了血樣要去化驗的值班護士。

    一襲白衣的護士小姐摘下口罩,沒有關上病房的門,她向一旁挪動了下閃開讓人通過的位置,和依然一臉疲憊的宮崎優裏說道:“你母親醒來了,她在找你。”

    聽聞母親清醒的消息,宮崎優裏也顧不得先讓混沌的大腦進行緩衝,肢體提前有了行動,想去到母親的身邊。

    而就當她要走進那間病房時,護士小姐卻用記錄的本子攔截了她。

    宮崎優裏不解,等待著護士小姐為自己唐突的舉動做下說明。

    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似乎有點失禮,護士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後,她指著地上的隊服,問道:“啊喏……那件衣服,是你的嗎?”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宮崎優裏迴首,而她眼中所見的,是那件掉在走廊地麵上,非常熟悉的白色隊服,她不禁

    感到一絲詫異。

    和護士小姐道了謝,她走至到這件籃球部正選隊服旁邊,彎下腰將衣服撿起。

    這個時候,他應該迴去了吧……

    隨著她彎腰的動作,原本放在校服上衣裏的手機也順勢滑出了口袋,‘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於是當她撿起隊服的同時,也撿起了摔在地上的手機。打開想去看下時間,隻是當她看見頁麵上跳出的新短信,不由得一愣,這是他走之前發的。

    半響過後,她恢複了以往的笑容,收起電話就進到病房去守著母親了。

    ******

    整齊擺放在他櫃子裏的白色隊服疊的很規矩,新洗過的隊服上有著芳草和陽光的氣息,以此可見她的細心。

    拿起放在衣服上的彩色便簽,與他那日告別前的短信一樣,也是一句話,字字表達著她的感謝。

    ——謝謝你的衣服,同時也謝謝你的陪伴。

    步入籃球部更衣室的綠間,隨意瞥了眼赤司櫃中那代表帝光標誌和榮譽的隊服,麵上露出一抹驚訝。

    “這幾天沒見到你的隊服,赤司。”

    “啊,它今天剛迴來。”是她送迴來的。然後,赤司也不再談論隊服這件事,隨手合上了櫃門。

    “真太郎,我們很久沒下棋了,有空嗎?”

    正在換衣服的綠間頭也不迴地道:“一直都很有空,你怎麽突然想到要下棋?”

    而這次,赤司倒是很坦誠,淺笑著迴答:“因為心情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時候,隻因我們的年少和不夠坦白,而錯過了最正確的那個人#

    ↑今天的話題貼【。

    其實,當我們真正錯過之前,是不會知道這個人是否是最正確的那個,隻有經曆了多年歲月,去迴首才有這樣的感悟。

    赤司等待一個解釋,而優裏不擅長解釋,大概會以為解釋了也無濟於事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以為當時赤司很生氣,不想再理她了,因為碰觸了對方的底線,這是她自以為犯下的錯。總得來說,優裏的膽怯和赤司的驕傲使兩個人都沒有直率的坦白過。

    畢竟初戀嘛,總是很苦澀的_(:3」∠)_,沒有過感情經曆的兩個人,都會不自覺的就以自己為中心。再有一點,這是赤司沒有預料到的結局,卻是優裏早已知道的結局。所以,她就算明知‘暫時’也隻能當做‘永久’。

    笑哭】啊哈哈哈我說的好像自己很有經驗一樣……

    我自戳心髒tt

    啊啊姐姐我感冒了,一到季節交替就生病簡直……

    大家注意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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