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他們倆一直擠在小屋裏,大屋裏的門,隻有剛來的時候,陳休淵介紹房間的時候他進去過。其他也隻是每天早晨陳休淵去擦擦桌子櫃子什麽的,趙恣文一直以為大屋是陳休淵的禁區,現在突然被叫到大屋去,趙恣文還真是覺得意外。“為什麽不可以?”“我以為……不,沒事。”“boss,原來是你想多了。”陳休淵仔細一想就明白了,挑著眉笑了,“我爸已經離開了,那些死物對我來說雖然有些意義,但也還沒到需要一輩子鎖起來不能碰不能扔的地步。你剛過來的時候,絲毫也沒提去大屋睡,我還以為你是想要和我擠著睡……”“……”所以在昨天晚上之前,他連續幾個晚上都睡得心驚肉跳的,完全是自找的嗎?趙恣文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裏淚流滿麵。“圓圓,咱們就這麽躺在這?”趙恣文和陳休淵手拉著手躺在床上,他別扭的動了一下。“boss,別著急,靜下心來,閉上眼睛。”陳休淵安慰的說著,躺在另一邊的他此刻已經閉上了眼睛,一隻手拉著趙恣文,另外一隻手則握著趙恣文母親的梳子。“好的……”對趙恣文來說,靜下心來是不可能了,他心髒現在都快從腔子裏跳出來了,也隻能閉眼了。但是閉了半天,其實也就是半分鍾不到,趙恣文就開始著急了,甚至差點忍不住想張開眼睛,偷偷看一下陳休淵現在怎麽樣了——到現在還沒動靜,他是不是睡著了啊?可誰知道,還沒等他睜眼,他就覺得還想被陳休淵拽了一下!一個站立不穩中他踉蹌著朝前邁了一步,可是……他明明是躺著的,怎麽會站不穩?怎麽會朝前邁步?然而怪就怪在他確實不穩了,確實邁了,並且,也確實踩在平地上重新將自己的站穩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已經從躺著變成站著了!“boss,睜眼,你看這地方你認識嗎?”“啊?”趙恣文既覺得詭異又覺得興奮,猶猶豫豫的把眼睛睜開了,結果……“這是我家啊……”看建築,看草木,這就是他在軍區大院裏住的那棟樓。隻不過,這地方太安靜了,沒有吵鬧的孩子、沒有站崗巡邏的士兵、沒有來去的車輛,甚至連鳥叫蟲鳴都聽不見……“你們是誰啊?”剛想著安靜,突然背後就有“人”說話了。兩人都是一驚迴過頭來,看見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著一件草綠色的軍裝,手裏拿著個小木頭槍,頭上戴著頂有顆紅星的帽子,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們。“小弟弟,你是誰啊?”“我是……媽媽!”小男孩正要自我介紹,忽然叫了一聲,向著兩人的身後跑去。一位四十歲上下,雖然已經青春不再,但慈愛謙和的婦人從他們背後的那棟樓裏走了出來。“媽!”趙恣文試探的叫著,眼前的婦人比她記憶中的要年輕得多,不過他卻不可能認錯!婦人看著趙恣文,眼神先是疑惑,緊接著就是震驚,眼淚瞬間便奪眶而出:“四毛!”婦人充滿感情的唿喚著……正準備奔過去和媽媽來一個擁抱的趙恣文,突然扭了一下腳~他迴頭看了一下陳休淵,而陳休淵對他迴以微笑,還是讓如今的趙恣文每次看到都會寒毛直豎的那種笑彎了眼睛的微笑……“我去看我爸了,在這呆著別亂跑,該迴去的的時候,我來接你。”陳休淵繼續笑著,看來,見丈母娘果然是有好處的。他對著趙恣文揮揮手,找到父親的位置,瞬間把自己拉過去了。第43章 串門(中)聽多了“陰陽兩隔”、“人鬼殊途”的事情,趙恣文本來以為到這邊來會是一件即使不是“十分”的困難,但怎麽說也是有些波折的事情。然而,他們就這麽過來了。這讓趙恣文有一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不過,一聲“四毛”就把他立刻把他拍迴現實了,甚至於那撲麵而來的真實感,撲得他臉都燒起來了。可這種尷尬與窘迫也隻是短暫的瞬間,被陳休淵知道了歸知道,反正不管要如何也是迴到人世後的事情了。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這真是的他的母親啊,原來以為是就此永別,沒想到竟然還有再見麵的一天……一個三十二歲的大男人,與母親久別重逢,會是如何的反應?其他人,趙恣文不知道,他自己,走到跟前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抱著他媽哭了個痛快。好像是這些年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實際上,老爺子和兄姐待他比待那些小輩還要溺愛,但是,此時此刻,眼淚已經完全沒辦法被理智所掌控。不過哭的稀裏嘩啦的趙恣文到是也知道了,原來鬼也能流眼淚啊。等到淚水終於停了,母子倆還有小男孩進了房子——那房子裏的擺設竟然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接著自然就是坐下說話了,趙恣文不是寡言的人,他的口才不算多糟糕但也沒有多好。可他從沒想到過,自己也會有這麽滔滔不絕的一天。他說國家的事,說部隊的事,說兄姐的事情,說小輩們的事情,也說自己的事情,說自己朋友的事情,但幾乎是知無不言,但卻也隻是“幾乎”了,因為有一個人的事情,是他從頭到尾都故意錯過的——陳休淵的事情……先是纏綿病榻繼而撒手而去的母親和現在家裏的老爺子可完全不同,老爺子是看著這十幾近二十年國家發生的變化的,也看著他們這些太子黨的變化的。其實現在還是好了的,早些年,也就是八九十年代的時候,才是他們這些太子黨們,玩得最兇,最無法無天的時候。玩男人這種事情,也就是現在的普通人還覺得有別於大眾審美,驚世駭俗點,實際上那個時候起就有人這麽折騰了。倒也不是說裏邊有多少人是鈣,這和玩蹦極的意思是一樣的,有的人是衝著刺激和與眾不同去的,有的人則完全就是為了麵子,所有人都玩了你不玩?趙恣文一開始被老爺子知道了,也是抓住了臭揍了一頓,打得他三天沒下來床,真是差一點就把他腿打折了……不過後來,老爺子不知道和誰談了什麽。某天趙恣文還在床上趴著的時候,老爺子來了,坐在床邊上看了他半天。看得當時的趙恣文差點哭天抹淚賭咒發誓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時候。老爺子告訴了他一句話“你隻要別做太傷天害理的事,我也就不管你了。”於是,趙家太子的自由時代正式來臨……然而他的母親絕對是個比老頭子更老派得多的人,趙恣文害怕從母親的眼中看到痛苦和失望,害怕即使他們的相遇隻有這不到一天的時間,也會害得她流眼淚。所以母親問他:“四毛啊,那個送你來的小夥子,是誰啊?”“是個好朋友。”他隻敢這麽迴答,其餘,就是多一個字的解釋他也不敢加……“哦。”老人點了一下頭,忽然朝外看去,“哎呀,這麽快時間就到了,四毛,我和老三一塊送你出去。”“嗯,媽。”雖然不知道母親是怎麽知道外邊的情況的,但是當趙子文攙扶著老人出來,陳休淵果然已經站在樓門口等他了。“這就要走了嗎?”趙恣文依依不舍的問。“再晚一點就要趕上高峰期,會遇到麻煩的。”“這地方還有高峰期?不是鬼差都躲著你嗎?”“鬼節是兩邊的通道打開的日子,你以為隻有咱們下來啊?下麵的鬼也會到上麵去的,再晚一點就是他們迴來的高峰期了,我指的麻煩可不是鬼差。”“那麻煩你能應付嗎?”“四毛啊,別難為人家孩子。”趙母一巴掌就拍在趙恣文後腰上了,拍得趙恣文瞬間就站直了!“媽!”趙恣文的臉再次燃燒了起來。“你就是小陳吧。”“伯母好。”“小陳啊,我們家四毛就托付給你了。這孩子從小就脾氣就直,腦袋也不好使,在我們院裏是出了名的老實,所以總被其他孩子欺負。雖然偶爾也會使性子惹麻煩,但總的來說還是他發傻的時候居多,你可要照顧著他點。”“嗯,伯母,您放心,我會照顧boss……呃,就是四毛一輩子的。”“……”這裏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弄錯了?我什麽時候被人欺負了?大院裏的時候貌似隻有我去欺負人家吧?當然,這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是,他媽說的這些話,他怎麽越聽感覺越不對勁?——趙恣文雖然知道母親大人可能“誤會”了什麽,但是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好了,不耽誤你們了,快走吧。”老太太抹了抹眼睛,對著他們一擺手。在她身邊的小男孩也對著趙恣文擺擺手:“弟弟再見。”又對陳休淵擺手,“哥哥再見。”陳休淵因為這稱唿愣了一下,但還是對著小男孩點了點頭:“伯母再見,小弟弟再見。”他這麽稱唿的結果,就是被趙恣文暗地裏瞪了一眼。“媽……”“我都到這了,還有什麽是我看不開的?”趙母慈和一笑,對著他擺了擺手,“路上小心啊,現在入秋了,八月十五迴去看看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