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趙恣文被這東西衝得頭暈目眩,但這隻是開始,接下來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他如同被卷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仿佛隨時都會溺斃其中!趙恣文忍不住開始掙紮,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同樣抱緊了他的陳休淵並沒有放手,而同時,陳休淵的手腳也超出他自己想象的虛弱無力。趙恣文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但他的視線卻恰好撞進了陳休淵的黑眼睛,憂鬱的黑眼睛,仿佛在對他說“幫幫我……”趙恣文真的不認為自己是個心軟的人,不過那是在遇到陳休淵之前……比如此時此刻,隻是眼神而已,就讓他心中一顫,放棄了掙紮,任由自己隨波逐流……或者說這也並非完全是心軟,還有信任,一如陳休淵在剛才把自己的選擇和命運交給他一般。這放任自流,使得他轉瞬之間便被那洶湧而來的東西淹沒,但那些確實並沒傷害他分毫,它們隻是包圍著他,纏繞著他,一浪一浪,一波一波……在傾訴——孤獨、彷徨、迷茫、暴怒、瘋狂、仇恨、依戀、思念、哀傷……即使陳休淵放開他,趙恣文也久久沒能從那強烈的情感中迴過神來,他呆呆站了很久才發出了一聲呻吟,接著跌跌撞撞的搖晃著後退,直到靠上了牆壁。在此之前,趙恣文完全難以想象,一個人竟然能這樣貼心和深入另外一個人的內心世界,這簡直是神話中才會出現的情況。看了一眼陳休淵,趙恣文揉揉額頭,收迴剛才的想法——眼前這位也絕對不像是現實中出現的活人。除了這些感慨外,更重要的是,趙恣文也明白了,為什麽父親對於陳休淵來說如此重要——並不是說父親不該這麽重要,但是趙恣文的反應確實有些過度了——因為那個死去的人對於他來說並不隻單純是生育他養育他的父親,那個人,還是他的人性,是讓陳休淵作為一個異類卻走在人的道路上的支柱!。是的……異類,即使他以人的身份出生,但是這樣一個擁有強大能力,皺個眉頭間就能讓無數生靈灰飛煙滅的存在,他還能算是人嗎?趙恣文從未如現在這一刻感慨並感謝老天爺,讓陳休淵有著那樣的一個好父親,因為如果他的父親是個貪婪的人,利用陳休淵的能力去為自己賺取暴利;又或者是個暴虐的人,利用他的能力去為他掃平障礙……那麽,這樣一個本身就對現實世界的認知存在問題,雖然不愛錢財享受,但同時對於生死也毫無敬畏,缺乏社會意識的孩子,會成為一個怎樣的存在?就算他終於被天譴,或者被其他修士擊殺,但在此之前,他必定已經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陳休淵父親的存在,救了無數人命——這一點毫無誇張。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牽著陳休淵的手,磕磕絆絆引導他前進的人,卻死在了另外兩個“人”的手上,這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又該是如何巨大的打擊?這也是為什麽他在今天,而不是八個月前爆發,因為他還記著要複仇,他還有目標。可是當這個目標消失了,他的未來瞬間變成了一片茫然的黑暗。“可以嗎?”陳休淵問,他一直等著趙恣文從震撼中恢複,才對他伸出了手。趙恣文愣住了,他猶豫著該不該握住那隻手,因為他明白此可陳休淵向他要的,並不是一個擁抱,一次親吻,或者今天晚上有個人和他上床之類那麽簡單。他要是一個代替他的父親,成為他的人性,成為他的支柱,繼續拉著他前進的領路者!我不能一個人做人——幾分鍾前陳休淵說的這句聽起來古古怪怪的話,此刻趙恣文迴想起來,卻覺得肩膀上沉重無比……第21章 boss,你真好“犯錯就要認,有錯就要改。犯錯就要認,有錯就要改。犯錯就要……(以下省略一百遍)閱!以後記住了!(紅筆大字)——《我的日記》”握手,就算對三歲小孩子來說,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前提是,那隻是一個動作,而並不如現在這樣,代表著無比沉重地責任。趙恣文還算是了解自己的。說得好聽點,他是個享受人生、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說得難聽,他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而且難聽的這個才更符合現實。而什麽時候,誰聽說過紈絝子弟和“負責任”聯係到一起了……趙恣文也不例外,在之前的三十二個年頭的人生裏,他所做的,唯一值得稱道的,能算是負責任的事情,就隻是他一直很聽他們家老頭子的話,堅決不能鬧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這一點了。而突然之間,讓他成為另外一個人的人生支柱,引導另外一個人的生命軌跡?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幾天之前,如果現在對他伸出手的不是陳休淵,趙恣文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笑話,是一場鬧劇,總之絕對是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自己是絕對不會答應了,而除非是要來訛詐金錢的,也沒有誰會跑到他麵前讓他“負責”。“不可以嗎?”趙恣文在沉默,而陳休淵的眼睛也漸漸暗淡了下來,他的手在一點一點的收迴……而趙恣文也並非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如果真的就這樣讓陳休淵收迴了手那麽到底會發生什麽事?趙恣文盯著陳休淵的那隻手,同時,他的腦海裏冒出了無數念頭。首先,陳休淵竟然會對他伸出手,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想想他們倆第一次彼此認識到底是什麽樣的樣的吧——以勢壓人的權二代,與無權無勢的小孤兒。而他們的第二次見麵也絕對不是什麽值得珍藏在迴憶中的事情,現在趙恣文已經完全明白,那個時候他是很幸運了與死亡擦身而過,因為陳休淵需要他繼續做藍薄荷的老板,讓藍薄荷繼續保持太子黨俱樂部的吸引力。第三次、第四次,以及一直到現在……他們倆之間發生過什麽美好的、刻骨銘心的、讓人感動的,總之其他能夠用正麵詞匯形容的事情的嗎?至少趙恣文一件也迴想不起來。相反,破事亂事倒是有不少。那麽,到底為什麽,陳休淵偏偏向他伸出了手呢?想來想去,趙恣文隻能想到一個原因——因為雖然他是一個用不恰當手段闖入了陳休淵生活的人,但他也是在陳休淵失去父親後,唯一僅剩的存在於他生活中的人了,他是他最親密的人……在今天之前,這個最親密隻會相對來說。但是在今天陳休淵負麵情緒大爆發,精神極端不穩定的情況下,這個最親密也就被陳休淵自己無限度的拉近了。這絕對是一個巧合,而趙恣文也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了。如果他在陳父還在的時候,闖入陳休淵的生活,陳休淵絕對會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而如果他在陳休淵複仇之後闖入陳休淵的生活,那麽……好吧,陳休淵還是會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甚至會更淒慘一點,生不如死。或者他沒闖進來,他可能安然無恙,但是某些震動卻是不可避免了。雖然現在可能依然無法避免,而如果他不伸出手,甚至可能這場震動會從單一的一次偶發事件,變成持續時間漫長甚至綿延到大江南北的持續性事件。因為陳休淵劃定的“共犯”範圍,確實是太廣了“一點”。難道為了大局,就把自己賣了?這像是他家老爺子說的話,不像是他說的。更何況,這不是簡單地把自己賣了,不是咬咬牙就算了的一錘子買賣。這是要照顧一個大活人,而且不是照顧吃飯睡覺的那種照顧,而更多的是心理層麵上的。趙恣文至今為止唯一養活過的植物就是狗尾巴草——原本那花盆裏種的是君子蘭,狗尾巴草是莫名其妙長起來的——而且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從來不敢禍害小動物。現在讓他陡然一下子成為史前巨獸的“飼主”,也太難為他了……何況,趙恣文又想到了洛昶林最遲也後天就到了,這次他帶來的,是真正的陳休淵的同類。很可能還是陳休淵的長輩,那麽,會不會讓那樣一個人引導他,才是最合適的?趙恣文想的雖然多,但實際上,也不隻是過了數秒的時間時間,但這數秒的時間,也已經足夠陳休淵從期待,到失望,又變得近乎於平靜了……“小陳!”趙恣文的心實際上依舊在猶豫著,但當陳休淵身子一動,看樣子是要轉身迴他的房間的時候——他還穿著浴袍呢——趙恣文還是踏出了那一步!應該說,這是完全出自於趙恣文私心的一步,因為他知道不管,陳休淵的未來如何,他還會遇到什麽樣的人。如果他趙恣文這次真的沒有握住那隻手,那麽以後他也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他們倆會越行越遠,最終成為兩個隻是認識而已的陌路人。至少現在,趙恣文不想那樣,史前巨獸危險是危險,但是必須得承認,這樣的陳休淵比真正的單純小白兔更吸引他。“男人不還女人不愛”這個定律,其實在男人對男人來說也適用,那種刺激感和危機感,更容易讓人血脈憤張,就算“偶爾”處於下風遭了算計,那也隻是讓生活更加充滿了樂趣。就算是那些神神鬼鬼,反正有陳休淵在,它們也傷害不了他,隔三差五碰上一個,絕對比任何3d電影都真實刺激……總之,趙恣文知道自己喜歡陳休淵,雖然還沒到愛的地步,但他確實喜歡他,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很短。所以說感情這東西很奇怪,可能兩個認識了一輩子的人,到死也就是“認識了一輩子”而已,可能見麵沒有兩分鍾,兩個人就墜入愛河。所以比較起來,他和陳休淵大概還是慢的。趙恣文不知道不久之後自己會不會後悔,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拉住那隻手,那麽立刻就會後悔。陳休淵明顯僵了一下,他看著趙恣文,暗淡下來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卻依舊有著不確定與探究。他伸出手的也再沒有了第一次的幹脆,而是猶豫並緩慢的。這一次,毫不猶豫的換成了趙恣文,他握住了那隻手……“boss!”陳休淵幾乎是立刻就笑了起來,他與趙恣文握在一起的手猛地拽了一下,趙恣文被這個突然襲擊弄得立足不穩,頓時朝前倒了過去,並被陳休淵抱了個滿懷。趙恣文剛在心裏感歎陳休淵的力氣還真大的時候,陳休淵已經精準無比的含住了他的唇,並且這次,他的舌頭立刻就渡了過去!被吻了個措手不及的趙恣文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這是我們的第一個舌吻”——之前兩次都是單純的嘴唇貼嘴唇而已。他想到的第二件事,則是他這次總算能夠扳迴一局了!他這麽多年接吻的經驗可不是白費的!他想到的第三件事,就是他什麽也想不到了……陳休淵的吻,永遠也不會是單純的“吻”而已——這一點趙恣文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幾次經驗來適應——溫柔的唇、滑軟的舌、甜蜜的唿吸隻是最初的體驗,緊接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是精神上的衝擊與侵略!滾燙的熱情,夾帶著毫無遮掩的狂喜與興奮,瞬間將趙恣文從頭淹到腳!而在這種衝擊下,趙恣文所謂的豐富經驗,根本完全來不及使用。他甚至連哼上一聲抗議都沒來得,就已經雙眼失焦的軟了下來~他飄飄然的,就如同在寒冬臘月裏浸泡在溫泉中,灼熱、舒適、安逸……身體漸漸適應了熱情的衝擊,趙恣文慢慢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躺在床上了。不過這隻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上半身的衣物哪去了?不過更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下半身的衣服!“小陳……”趙恣文的大腦下達的命令是發出義正言辭的質問,但是他的嘴巴發出的聲音卻是氣喘籲籲的唿喚。“嗯?”天還沒黑,窗簾也沒拉上,陳休淵眨啊眨的純淨無邪的黑眼睛看的清清楚楚——這不科學,和事實完全不符!“別……”趙恣文努力想把自己的雙腿合攏,但是……某人的身體已經先一步——正確的說是在他無意識的時候——夾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