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好心沒好報?我就是!

    我不過是出手救了一位美男子,怎的就給會遭了無妄之災?怎的就把大魔頭給引來了?出師不利,出師不利啊!

    事情是這樣的:

    從清虛山下來後我便開始在凡界溜達,準備先找幾個小妖怪練練手。

    當我途徑一處村莊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村民們撕心裂肺的哭聲,我下意識的停下腳步開啟神識,而後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妖味。

    我循著那股妖味跑到了村子裏,結果看到的畫麵卻令我心驚---此時正值秋季,原本應該金黃燦爛果實累累的莊稼地裏竟然一片荒蕪,土地貧瘠甚至幹枯崩裂,其間孤零零的立著幾簇荒草,土地邊上還有不少正在痛哭流涕的村民,場麵著實淒涼。

    這莊稼地一看就荒蕪的不正常,而且這裏彌漫著濃烈的妖味,絕對是被妖怪禍害了。

    果不其然,經過打聽我得知這莊稼地是一夜之間變成這樣子的,村民們原本期待著豐收的喜悅,卻一夜之間由期望變成了絕望,換做誰都接受不了。

    這些農戶辛苦一年不就指望著這一季的糧食養家糊口麽?這妖怪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我歎了口氣,決定幫他們一把,就當是在我的修神路上積德了,再說了,既然我決定當神仙,就要對得起蒼生。

    在神位,謀神職。

    而後我找到了村長,把自己所有的錢財都給了他,讓他均分給村裏遭災的農戶,而後我還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一定會把罪魁禍首抓到,徹底杜絕此慘劇再次發生!

    那些個農戶們一個個對我千恩萬謝,到最後竟然還嘩啦啦的朝我跪下了一大片,甚至有的還給我磕頭,滿口喊我活神仙。

    我在清虛山的時候就一個半吊子的混混,如今卻變成了人人敬仰的活神仙,這下搞得我還挺不好意思……

    最後好說歹說他們才不拜我了,而後我叮囑他們晚上不要出門,老老實實地待在家中,鎖好門窗,以免妖怪闖進去。

    月黑風高夜終於來臨,我站在莊稼地旁雙手捏訣布下了障眼法陣,原本貧瘠的土地再次變得豐碩累累金黃燦練,就連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濃鬱香甜的莊家味。

    之後我便埋伏在路邊等,不得不說,這妖怪著實沉得住氣,我在路邊等了有兩個時辰,都要趴路邊睡著了它才悄悄的出現。

    虧了我神識靈敏,不然還真就錯過它了。

    當這妖物一竄入莊稼地,我便迅速捏訣撤了結界,一瞬間此妖物暴露無遺,驚慌之下想開溜。

    而後我凝氣於掌單掌拍地,頃刻間無數根樹根藤條便從土地中竄了出來,四麵八方的困住了這妖物,隨後我一握拳,樹根藤條便將這妖物纏了個結實,根本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走近一看,發現是個兔形鳥嘴,鷹眼蛇尾的家夥,果然是相由心生,這禍害醜爆了。這種妖物我在師父給我的古卷軸中看過,名為犰狳,它哪裏出現哪裏便會鬧災荒。

    犰狳這種禍害蒼生的妖物留不得,我當即將他封印成了玉石塊隨後塞到了小腰包裏,迴去和師父換五兩銀。

    這時耳畔有風至,風聲中似乎還夾雜著唿喊救命聲,我是個有道德的半神,怎麽會見死不救?

    而後我拔出了背後的雲影刀,循著風聲去找求救之人,最終我在離村子不遠處的一座懸崖邊撞見了兩隻老虎般大的犰狳圍困一名大美人。

    呀嘿,看來這犰狳還是全家出動團夥作案啊,這兩隻這麽大會不會比較值錢?師父怎麽說也要給我加錢吧?

    正當我思考著加錢這件事的時候,大美人突然驚慌的喊了一句:“你們,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你們!”

    兩隻犰狳朝著大美人步步緊逼,口中還時不時的發出威脅般的低吼,大美人一臉驚恐,癱坐在地上不斷地用腳蹬著地麵後退,手中胡亂揮舞著一把短刀,在她身後不遠處便是萬丈懸崖。

    一代佳人死於非命這種事我必定不能忍啊,於是乎我騰空一躍擋在了大美人的麵前,抄起雲影刀便朝著那兩隻犰狳砍了過去,我在刀中注入了神力。雲影刀砍中了其中一隻犰狳的眼睛,我順勢將刀深深的嵌入了那隻犰狳的腦袋中,而後握著刀柄借力一躍雙腳踹翻了另外一隻犰狳。

    被我砍中的那隻犰狳腦袋沒了一半,趴在地上半天沒反應,應該是死透了;另外一隻亦是趴在地上半天沒動,應該是被我踹暈了。

    也不知道死的那隻還值不值錢……算了,老子不要了,就當老子哄美人開心了。

    而後我轉過身去安慰那個大美人,結果卻出乎預料,美人看我的神色似乎比看到犰狳更驚恐……

    皎潔月色下美人的皮膚著實白皙細膩,我實在是忍不住朝她的臉上抹了一把,而後溫聲安慰道:“美人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美人皺了皺眉頭,沉默片刻後爆發了:“你個

    死鬼!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人家是純爺們兒!”

    他娘的這話我沒法接……什麽世道,男人比我還好看。

    氣氛尷尬了,美男子直勾勾的盯著我半晌不說話,我伸出手撓了撓頭,美男子猶豫的開口:“神殿?”

    我一愣:“你認識我?”

    他竟然知道我叫神殿!

    美男子當即淚縈於睫,激動地一把抓住了我的肩頭,劇烈的晃著我說道:“死鬼!你不認識人家了?人家是未艾啊!你個死鬼,人家真的以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傷心?!”

    美男子看著瘦,力氣還不小,他娘的我竟然還擺脫不開,聽這他的話搞得我是個負心漢一樣……

    我磕磕巴巴的說道:“你要是、再不、鬆開我、我真的就被你、給晃死了。”

    美男子立即停了下來,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麽,我的眼角餘光忽然閃過了一抹急遽的黑影,並帶有濃重的殺意。

    他娘的大意了,我竟然忘了犰狳這貨愛撞死!

    而後我猛然推開了美男子,抄起雲影刀當頭砍向了衝來的那隻犰狳。

    結果,我準確無誤的砍中了犰狳的腦袋,但,不幸的是,刀卡它腦袋上了,然後一個沒留神,我被他撞出懸崖了。

    萬丈懸崖深不見底,這我要是摔下去,妥妥的粉身碎骨。

    ……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正趴在一條小溪邊的碎石灘上,渾身酸痛,嘴裏還有血腥味。

    我記得我被犰狳給撞下了懸崖,而後我當即鬆開了被卡在犰狳腦袋上的刀並踩了他一腳想要借力跳上去。

    未遂,因為懸崖壁太過光滑,我著力失敗滑了下去,多虧了懸崖壁上和穀底長了不少茂盛的樹木,我一路砸上去才沒摔死。

    我忍痛從碎石灘上爬到了溪水邊,雙手捧了一掬冰冷的溪水拍了拍臉,而後又漱了漱口,嘴裏的血腥味沒有了才清爽了好多。

    就在這時,突然狂風四起,飛沙走石,穀底的樹木胡亂拍打,溪水中滾圓的月亮倒影瞬間被烏雲遮蓋了,而後一股濃烈的魔氣充盈了鼻端。

    我渾身一僵,背後直冒冷汗,瞬間想起來了從小時候開始師父給我灌輸的各種關於魔界殘忍陰險狠毒無情的卑鄙事跡。

    師父還說,魔界的魔絕對不能輕信,搞不好就被他們剜了心,然後棄如敝履般的丟掉。

    魔性本惡,大

    善非魔,出門前師父叮囑過要我遇到魔就砍,一刀不行就兩刀,兩刀不行,就跑!

    對著水中的倒影,我清楚明了的看到身後飄下來了一位黑衣男子,烏雲蔽月天色陰暗,水中倒影看不清男子的麵色,我隻看到了他用一頂白玉冠束發。

    這廝魔性不小,別說兩刀了,就算是兩千刀我也不一定能砍倒他,再說了,我的雲影刀都不知道摔哪去了,砍他是不行了,直接跑吧!

    於是我抓起一把碎石朝身後的男人砸了過去,砸完就跑,結果跑了沒兩步便撞了,感覺自己像是撞了一堵牆。

    仰頭一看,正是剛才那個帶白玉冠的大魔頭,呀嘿,這魔頭長得頗不錯啊!鳳目深邃鼻梁高挺,還有一抹月光般柔的薄唇。

    不過魔不可貌相!這也是我師父說的,而後我轉身再跑,未遂,又被他擋住了。

    不得不說,這魔頭身法挺快啊……

    我粗劣分析了一下形式,我鐵定是打不過這個魔頭,也鐵定是跑不了了,而後我腿一軟,當即跪在了那個魔頭麵前,給他磕了個頭,大喊:“好漢饒命!”

    骨氣這玩意兒,不值錢,活下來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伏在地上半天也沒聽見那魔頭有任何舉動,而後我微微抬起腦袋瞥了他一眼,結果他竟然在笑,看眼神笑的還挺開心。

    霧草!這他娘的幾個意思啊?老子這麽現在忐忑你竟然笑的這麽開心?要殺還是要放你倒是說一句話啊!

    而後他說話了,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麽還是這麽蠢?”

    “……”這句話我沒法接。

    他勾唇笑了笑,接下來的第二句話是:“今年多大了。”

    我猶豫了一下,而後迴答:“二百五。”

    黑衣男子抽了抽嘴角:“身世。”

    我說:“爹媽全死光了。”

    他輕笑開口:“半身神骨,你師從何人?”

    想起師父我頓時有了勇氣,一個猛子站了起來,昂首挺胸的望著眼前的魔頭說道:“我是清虛派大弟子,師從莫愆神君,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師父和你沒完!”

    這魔頭十分不屑地一笑,道:“本君什麽時候說要抓你了?”

    我愣了一下,本君?君?魔君九卿?他何止是魔頭啊,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我師父平生最恨九卿,一提起他就恨得牙癢癢。我

    曾問師父為什麽恨他,可是師父他不告訴我,隻說他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九卿的胸膛剝開看看他有沒有心。

    這時九卿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本君改主意了。本君剛好缺個徒弟,今日看你順眼,勉為其難的收你為徒。”

    我怒:“誰他娘的要當你徒弟!我有師父!我師父比你好了一千萬倍!”

    “好你個神殿!”九卿冷笑,源源不斷的魔氣從他身上散發,強大的氣場壓得我近乎喘不上來氣。

    山穀間再次刮起了狂風,九卿的黑衣黑發在風中飛舞,一瞬間我看到他的眼睛成了殷紅色,閃著紅光著實滲人,再下一瞬我的左耳邊傳來了一陣巨響,扭頭望去,一整座懸崖峭壁頃刻間被炸的粉碎,徒留一片狼藉和漫天灰塵。

    他娘的,這個魔頭怎麽出手的我都沒看見……

    師父救命啊!我伸出手摸掛在脖子上的玉佩,結果摸了個空,玉佩不見了,一定是剛才從懸崖上摔下來的時候被樹枝掛掉了。

    完蛋了!

    這時九卿輕啟薄唇,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個字:“拜師。”

    我不能愧對師門啊!再說了我要是拜九卿為師還不活活把我師父氣死了。

    可是魔頭根本不給我考慮的機會,隻見他再次冷笑,這次換右耳傳來了一陣巨響,扭頭再一看,果不其然,右半邊的懸崖峭壁頃刻間被夷為平地,巨大的山體被炸的稀碎,一瞬間空氣中飄蕩著無數沙石土塵,直嗆人。

    “拜師!”九卿的語氣不容拒絕,滿滿都是威脅!

    我額頭和背後早已冒了一聲冷汗,被他這麽一嚇腿一軟再次跪在了地上,又磕了個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保命要緊,師父會體諒我的吧?

    九卿滿意的勾勾唇,轉身走了,我跪在地上屏息凝神少頃,而後跳起來拔腿就朝反方向跑,未遂,又撞上了……

    麵對著該魔頭略帶怒火的目光,我當機立斷坐在了地上,揉著腿開始哀嚎:“哎呦喂,腿疼,摔斷了,走不了了!”

    九卿挑眉:“真的腿疼?”

    我點頭:“真疼真疼!要不師父你先走吧,等我好了我找你去。”

    九卿笑了笑,竟然彎腰把我橫抱了起來,說話的語氣竟是出乎預料的溫柔:“為師抱你迴去。”

    我震驚錯愕加惶恐,渾身僵硬感覺自己要死掉了。

    我師父說魔界的魔

    豬狗不如,豬狗最起碼有感情,可魔沒有感情,他們沒有心,更喜歡剜別人的心。

    而且剜心之前都要溫聲安撫一番,這樣這顆心才夠柔軟溫暖,道理就和殺豬之前要給它按摩一樣,這樣豬肉才好吃夠味。

    當年師父告訴我這話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如今看來,真的全中了,九卿現在看是溫聲安撫我,一會兒是不是就要剜我的心了?

    越想越害怕,一個沒忍住鼻子酸了,眼淚嘩啦啦的就冒出來了,我還不敢大聲哭,怕惹怒了大魔頭,隻好咬著嘴憋著悄悄抹眼淚。

    九卿看我哭了,當即停下了腳步,看著我問道:“怎麽哭了?腿疼?還是哪裏傷著了?”

    他的語氣越溫柔我越害怕,一個沒忍住開始哇哇大哭,邊哭邊求他放了我:“你放了我吧,我的心不好你別剜我的心。”

    然後,九卿沉默了,良久的沉默,抱著我的手臂逐漸收力,我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刻就被他殺了。

    這時九卿的眼神中翻滾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像是悔恨又像是心疼,還有痛苦與淒然,良久後他終於動了動唇,凝望著我說道:“殿兒,我不會剜你的心,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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