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萍對上季青那雙無奈至極的眸子,他的眼神很專注,看著自己時,有種像霍瀾辭看著菀卿的感覺。


    想到這裏,玉萍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她趕緊跳下來,想要退後兩步,卻被季青拉住胳膊。


    “你要去哪裏。”季青看著王玉萍:“挑起這個話題就想要跑?”


    他說:“站在這裏,別想跑。”


    說完後,他下車把自行車停好。


    王玉萍見狀轉身跑路,直覺告訴自己,季青要說的話,是自己目前不想聽到的。


    王玉萍小短腿哪裏跑得快季青的大長腿,他一下子就追上玉萍,還把人攔在小河邊。


    他看向王玉萍:“玉萍同誌,你今天不聽完我說的話,你走不掉的。”


    王玉萍舉起手中的飯盒:“季知青,我們要去送飯了。”


    “可不能餓著紅旗。”至於陸知青,餓兩天都無妨。


    季青淺笑:“不急這一時。”


    “其實,你也猜到我想要說什麽,對不對。”季青不想再浪費時間,看著王玉萍那雙躲閃的眼睛,直接了當說:“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如果不是因為要接手製藥廠,我早就向你坦白內心所想,以前不敢說,隻是因為沒有安穩下來。”


    “王玉萍同誌,我真心實意,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允許我成為你的對象。”


    王玉萍聞言,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看著季青:“你很了解我,我卻不了解你的家庭,你的一切,你讓我如何與你一起?”


    “季知青,我想要一個安穩的家,一個永遠也不會在我和其他人當中選擇放棄我的家。”


    季青早就知道王玉萍以前的經曆,除了心疼她外,也有對她家裏人的埋怨。


    他說:“先把飯菜送去給張知青和國華,然後找一個地方,我把家裏的事都告訴你。”


    “聽完後,你再做選擇。”


    王玉萍抿唇想了一會兒,這才答應下來。


    接下來,兩人全程無話,到了衛生院後,王玉萍完全被小奶團子吸引了,看也不看季青一眼。


    陸國華感覺到兩人的氣氛有點不對勁,把季青拉到一邊小聲詢問:“你們發生什麽事了?”


    季青看了一眼王玉萍,發現她的視線都在張紅旗和小寶寶身上,這才低聲迴了一句:“和她說了。”


    陸國華上下打量季青一眼,感覺這家夥不是很開心:“被拒絕了?”


    季青瞪了陸國華一眼:“你就不能盼著我好?”


    這都是什麽兄弟啊。


    陸國華低笑一聲,撞了一下季青:“我這不是瞧著你們氣氛有點不對勁,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還沒有說清楚,隻是提了一下。”季青淡淡說:“隻允許成功,不允許失敗。”


    如果王玉萍對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他不會有這樣的自信。


    偏偏,他能感覺得到王玉萍對自己也有感情。


    既然兩情相悅,那就不應該受到外在因素影響。


    陸國華拍拍季青的肩膀:“好兄弟,精神上支持你,也祝你得償所願。”


    自己幸福了,肯定也希望身邊的人都能找到屬於他們的幸福。


    季青笑了笑。


    張紅旗看了一眼正在逗弄小寶寶的姑娘,笑著打趣一句:“這麽喜歡,自己趕緊結婚生一個。”


    王玉萍抿唇:“對象都沒有,去哪裏生啊。”


    很多在外麵不能說的話,和自己好朋友還是可以說的。


    張紅旗讓王玉萍湊過來,小聲詢問:“你如果也喜歡季知青,就不要放手,我們這一生,能遇到一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人,不容易。”


    更多的是相親認識,然後結婚。


    以後的生活裏慢慢磨合,如果合得來,那就是良緣。


    如果磨合後,發現合不來,也隻能捏著鼻子過下去,這就是孽緣。


    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真的很重要。


    王玉萍苦笑:“我們和季青認識那麽多年,誰知道他家的情況了?”


    “紅旗,他對於我們而言,就好像一個深潭,深不可測,我對他所有了解都隻是片麵。”王玉萍歎息一聲:“我怎麽敢和這樣的人處對象。”


    張紅旗瞬間沉默了,是啊,他們和季青認識那麽多年,很少聽季青提起他的家庭,隻知道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季青聰明,冷靜,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沉穩。


    到底經曆多少,才會讓一個年輕人變成這個樣子?


    這樣一想,張紅旗覺得王玉萍不急著做決定也是對的。


    她笑著握住王玉萍的手:“不管你做任何決定,都有我們在身邊。”


    他們這些遠離家庭,無根的浮萍一定要緊緊依偎在一起,隻有這樣才能獲取一點溫暖。


    王玉萍點點頭:“我知道,你們就是我的家人。”


    迴去時已經天黑了,季青擔心會有危險,所以騎車帶著王玉萍迴到知青點。


    看王玉萍想要迴房間,季青喊了一聲:“王知青,我有事要和你說。”


    要是今天不說清楚,他們誰都別想好好休息了。


    王玉萍看向季青,想了一下,這才嗯了一聲:“好。”


    兩人也不敢走遠,就在知青點附近。


    兩人就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季青把手電筒放在一旁,他沒有看王玉萍,而是看著遠方,沉默一會兒才說:“我爸爸是滬市造船廠的廠長,母親生我之前就是船廠的五級工人,我上麵有大哥二哥。”


    “我母親三十歲時生我,卻因為難產而死。”


    王玉萍聽到這裏,忍不住看向季青,隻見他神情平淡,說起父母和哥哥們,就好像談論一個陌生人。


    發現王玉萍在看自己,季青也看向她:“別這樣看我,和你一樣,我不需要任何同情。”


    王玉萍擺擺手,趕緊解釋:“我沒有同情你,隻是覺得咱們挺有緣的,都是沒媽的孩子。”


    季青伸出手揉揉她的腦袋:“是啊,我們挺有緣的。”


    “我爸爸和大哥二哥都覺得媽媽是因為生我才死,我是一個掃把星,害死了自己媽媽。”季青說到這裏,嗤笑一聲:“他們卻忘記了,我也許並不想來到這個世上。”


    害死媽媽這個罪名,他背負了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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