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依坐在塔樓三層看書的少年,皺著眉頭移開視線、看向塔樓外的木質棧道。


    棧道上,於承儒與幾個衣著樸素的人,正在緩緩離開,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個紅彤彤的小不點兒,那女娃兒的衣著有點像年畫上的招財娃娃,喜氣洋洋的裝扮,卻有些破爛,整個兒髒兮兮的。


    看到這裏,十二歲的少年皺起了他那好看的眉頭,有些不屑的癟癟嘴,很快收迴視線,沉入書中。


    一邊走著、還時不時扒在棧道柵欄邊上,看湖裏擺動魚尾的魚兒,林福兒重生月許來,頭次感覺自己真的身處古色古香的另一個世界,這裏像畫一樣,能身在其中,她的心情格外美滋滋。


    當真在嘉蘭學府住下,陳世懷、林三叔以及蘇仁德幾個,都有些激動,陳世懷還好些,蘇仁德和林三叔就有些激動的難受,兩人站著手不知往哪兒放,坐著也不敢敦實了坐,生怕站壞了地麵坐壞了凳子似的。


    林福兒看著心中難免有些酸澀,人生在世,誰不想吃的好、睡的好、住的好啊?可惜,許多人忙忙碌碌一輩子,依然在溫飽線上掙紮,連基本的生存問題都是個問題,又談何優越的生活環境?


    外公如此,林三叔強掩的僵硬表情下,亦是如此。


    想起林三叔對自家的維護,想起外公對她的疼愛,林福兒心中默默的想,這樣的居住環境、甚至比這更好的環境,有朝一日,她定能靠著自己的雙手獲得,然後讓這些善待她及她的家人的人們,活在其中,定能讓他們將優越的生活變為習慣。


    次日清晨,鳥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喚醒了林福兒,小丫頭一睜眼便一骨碌爬了起來,穿上於承儒昨夜讓人送來的衣服,歡歡喜喜的溜出了客房。


    林福兒昨天被人抓走後,為了給家人留下線索,將好好的衣服揪的殘破不堪,後來又在草叢裏躺了不知多久,衣服上沾了草汁土屑,看上去著實髒亂了些。


    不過於承儒倒真是有心,竟然給林福兒準備了衣服。


    還是與嘉蘭學府的學子們同樣款式的,隻是衣服的顏色有些不同,天青色的底料變成了米白色,藍色的寬邊變成了嫩黃色。


    尤其是,這套衣服林福兒穿著,大小格外合適,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樣。


    昂首闊步的走在嘉蘭學府,林福兒隻當這套衣服是嘉蘭學府的女學子服,心中佩服於承儒眼界的同時,也為自己即將留下,多了好些信心。


    有定製的女學子服,可見嘉蘭學府是有這規製的,到時候就算爹娘過來,知道嘉蘭學府也有其她女學子,定會答應她留下來的。


    心情美美的林福兒,總覺得她似乎漏掉了什麽,是什麽呢?耳旁傳來郎朗讀書聲,她立刻將腦袋裏尚未成型的念頭拋去了腦後,快速跑了過去。


    這裏是學府講堂、教室,裏麵有位教書先生,正在拿著課本領讀,課堂上,坐著十來個六七歲的男娃兒,娃子們搖頭晃腦,讀的格外認真。


    這情景倒是與林福兒記憶中的模樣有些不同,上輩子初時入學,小夥伴們可沒這麽規矩。


    剛這麽想,就見有個胖乎乎的男娃腦袋晃了半圈後,直接歪倒下去,身子傾斜了一半,突然一個激靈伸手撐在地上,迷迷瞪瞪的抬起了頭。


    “噗嗤~~”林福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自覺如此不禮貌,又趕緊捂住了嘴巴。


    她這一笑,將課堂上的娃娃們,包括講台上的先生,都給驚動了,眾人齊刷刷看過來,林福兒趕忙吐吐舌頭,轉身一跑了。


    林福兒並不知道,她離開後,那個因學子念書時打盹,險些摔跤的先生,皺起了眉頭:“這就是於老說的那個女娃?”


    那些娃娃們讓林福兒想起了她在泰安村的小夥伴,也想起了妹妹。


    想起妹妹已經失蹤月許,頓時沒了心情。


    歎了一口氣,林福兒耷拉著腦袋,沿著原路往迴走,待會兒要去建安府,希望建安府尹王雲清能根據‘烏鴉’的名頭,找到祿兒的下落。


    想起因為妹妹失蹤,月許來籠罩在一家人心頭的陰影,林福兒加快了步子。


    悶頭趕路,並沒有注意到,她這一身特別的衣著,引來了更多學子的駐足觀望,昨日塔樓上的少年,正按照先生出的題,提筆應答,等寫完了抬頭,卻發現課堂上的其他學子,全都湊到了門邊、窗邊,就連教書先生也似被外頭的情景吸引,看著外頭神色怔怔的不挪眼。


    少年好看的眉頭又皺成了疙瘩。


    低頭看看自己剛剛留下的墨跡,腦海中突然想起昨日在塔樓上見到的那個髒兮兮的女娃,那個小娃為何會出現在嘉蘭學府?還得於老親自作陪?


    皺著眉頭微微搖頭,收迴神思,再次提筆,潤了墨汁落筆。


    將將寫了兩個字,便被闖入耳朵的噪音,擾的思緒旁落,大家在說什麽?相同款式,顏色不同的學子服?唯一的……


    那是什麽?難道嘉蘭學府內的學子,分了區別?


    向來心無旁騖的少年,也忍不住放下了筆,踱步來到門口,透過學子間的縫隙,看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那小娃娃身上的學子服,裹了嫩黃色的邊?


    不對,那個小娃娃的背影怎麽有點眼熟?


    少年還待靠近些再看,卻因小娃娃已經走遠,教書先生發了話:“都坐迴來。”教書先生的聲音有點冷,冷中還帶著些許不悅之色。


    眾人感覺到來自先生的冷意與威壓,頓時各迴各位,安靜下來。


    人群散開,少年也收迴了視線,視線收迴時,那個小娃兒已經拐道,沒出了視線。


    林福兒壓根沒想到,她早起心血來潮去看先生教書,卻給嘉蘭學府的師生心中,畫下了個巨大的問號,有人不解,有人鬧心。


    如此情景直接導致,林福兒陪著外公幾人吃完早飯,等待辭別,想要去建安府時,於老卻遲遲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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