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林老師找到蘇曉霞,說:“蘇老師,這一周你有一堂教學公開課,你得準備準備。”曉霞聽不懂,她想哪一堂不是公開課呢,莫非還有秘密課不成?林老師看出來了,說:“說是公開課的確有些不科學,不過我們一直這樣叫,其實叫教研課才對。不管怎麽說吧,就是讓你上一堂語文課,語文組的老師都要坐在教室後麵聽的,校長、領導或許也會來的。聽完之後大家還要評頭品足的呢。”曉霞說:“上得好怎樣,上得不好怎樣?要處罰麽?”林老師說:“不怎麽樣,成敗功過,任人評說而已。不過,你是新老師,第一堂公開課是很重要的。你上得好,大家第一印象就好,從此大家就服了你了,你以後的影子就高大些;若上砸了,大家就在心裏小看了你,你的影子就矮小了,今後說話就響不起來。”曉霞說:“這麽嚴重?”林老師又說:“所以公開課一半是講給學生聽的,另一半是講給老師聽,要講出最高水平,既受學生歡迎,更要受老師的歡迎。以前有的老師為了給人一個好印象,不僅認真備課,而且搞彩排,把要提的問題及答案事先告訴學生,演戲一般。這樣搞,實在沒意思。但一點不講究也不好的。”曉霞笑著說:“課既然這麽重要,您是咱們的教研組長,就多指教指教。不然把課上砸了,把我的臉丟了不要緊,把組長的臉丟了我可擔不起責任呢。”林老師說:“你本科畢業,底子厚,你上不好誰還上得好?不過,有幾個方麵也得注意一下。”於是把怎樣的選好課文,怎樣深鑽教材,怎樣調動情緒和隨機應變等具體的問題講了一遍,講得曉霞頻頻點頭。

    公開課如期舉行。上課之前,林老師就說:“蘇老師,你別忘了語文組的同誌大多都是煙鬼,你得破費買兩包‘白沙’煙給大家抽,這是老規矩。”曉霞覺得挺奇怪,不過也沒說什麽,就從學校商店裏買了幾包煙遞給林老師。上課時,教室後麵坐滿了黑壓壓的一片老師,不僅語文組全數到齊,教導主任老鄒在坐。還有其他組如方勝、淩雲、楚狂之流也來了。林老師拿出曉霞的煙,給抽煙的每人發了一支,打火機哢嚓哢嚓響了一陣,教室後麵就一片煙霧騰騰了。這麽多的老師匯集一堂,哪個學生還敢亂說亂動?教室裏鴉雀無聲。

    曉霞開講。

    在娓娓動聽的聲調裏,在鹹亨酒店裏酒客一片笑聲中,孔乙己先生走來了,他高高瘦瘦,穿一襲又破又髒的長衫,滿臉傷痕,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他走向大家,雙眼裏閃動著一種清高自負的光芒……

    他終於說話:“溫一碗酒,來一碟茴香豆……”

    酒客們奚落他:“你怎麽臉上又添新傷痕了,孔乙己先生?”

    又說:“你真的連半個秀才也沒撈到嗎?孔乙己?”

    他滿臉憂鬱,眼睛裏出現了死灰般的頹唐……

    他擺出九文大錢……

    他與孩子們打成一片,給他們茴香豆吃,用“之乎者也”同他們說話,讓他們半懂不懂的……

    他說茴字有四種寫法……

    可惜他的腿被丁舉人打斷了。

    從此,他不能站著行走。

    那年中秋過後,風一天比一天涼,孔乙己用手爬著來到了鹹亨酒店,喝完了人生的最後一杯苦酒,在一片笑聲中,漸爬漸遠,爬到小說之外去了……

    同學們說:“孔乙己是一個好喝懶做、迂腐麻木、自命清高的老書生,是一個可悲可憐的人啊!”

    “那麽,孔乙己的人生悲劇是什麽造成的呢?”曉霞問。

    大家說:“封建製度造成的!科舉製度害的!科舉製度不僅毒害了他的靈魂,而且也摧殘了他的肉體!”

    爬呀爬呀,終於爬到山嶺了,該歇一口氣了。

    曉霞看了一下手表,離下課還有10分鍾,布置一個作業題讓學生做,就一路順風到了北京天安門。

    但沒有想到突然殺出一匹黑馬,教室裏,站起了一個叫蘇成的同學,說:“那天上體育課,我一個人玩到林老師那班的窗台邊,探頭一看,林老師也正在講《孔乙己》,講的幾乎與蘇老師一樣。你們老師也像我們學生抄作業一樣抄教案麽?”另外一個叫彭民的同學也站了起來,說:“我看過一本《中學語文參考資料》,老師講的內容上麵都寫著,你們就是把參考資料很好的搬上課堂麽?”

    大膽。放肆。挑戰。出風頭。奇怪的是蘇彭結盟,搞“西安事變”怎麽的?

    該隨機應變了。

    許多老師為曉霞捏了一把汗。學生提的問題有時候不好迴答,你又不能說外交辭令:無可奉告。一年級同學問:“老師,一加一為什麽等於二呀?”你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麽?

    曉霞卻平靜地微笑著。

    “我講的是公認的最權威的看法。至於我們老師個人,當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信,我們方勝先生就有他獨特的看法,請方老師說說吧!”

    把聽課的老師拖下水,新鮮,盤古開天辟地頭一次。聽課老師為之一驚,曉霞這妹子點將會不會點到自己頭上,大家有點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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