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堡,王座廳,禦前會議。


    王座廳的陳設極為華麗,地板上鋪的是密爾地毯,房間一角擺著一幅來自盛夏群島的木屏風,上麵雕刻有上百種栩栩如生、色彩斑斕的珍禽異獸。


    牆壁上則掛滿了諾佛斯、科霍爾和裏斯產的精美織錦,門兩側是一對瓦雷利亞的獅身人麵獸雕像,圓潤的紅榴石雙眼在黑色大理石的臉上顯得炯炯有神。


    會議桌的首位,靠背上有著金色寶冠雄鹿圖案的國王椅是空著的。


    瓊恩·艾林公爵坐在國王椅的右邊,這個位置象征國王右手。


    圍坐在長桌旁的其他禦前大臣,分別是:法務大臣藍禮·拜拉席恩、財政大臣培提爾·貝裏席、禦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賽爾彌、大學士派席爾、情報總管瓦裏斯。


    除了位於首位的國王椅,海政大臣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位置也是空著無人。


    現在經派席爾這麽一說,培提爾反倒覺得派席爾的言語,看著是在討好瓊恩首相,他卻在“無意間”讓瓊恩首相擔下了所有的責任。


    派席爾顫顫地起身,學士項鏈作響。


    培提爾微微一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這是培提爾在權力遊戲裏的手段之一。


    始終如雕像般端坐著的禦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賽爾彌忽然開口道:“首相先生,封鎖君臨需要國王陛下親自簽署命令。”


    培提爾笑著搖了搖頭:“那會是我的榮幸,我將會畢生難忘。”


    瓊恩首相看向了巴利斯坦,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巴利斯坦爵士,我會先獲得勞勃陛下的首肯。”


    瓊恩首相看了眼滿臉笑容的藍禮。


    瓦裏斯落座時,似乎是感受到了來自培提爾的目光,朝著培提爾微微點頭。


    培提爾的目光盯著派席爾,繼續道:“我想這是一句玩笑話。當然,我也是在開玩笑。”


    瓊恩首相暗歎口氣,道:“培提爾,還需要總主教協助我們一起穩定君臨的人心。”


    一切順利……瓊恩首相暗暗鬆了口氣,同時身上忽然湧現疲憊,讓他不得不倚靠在了椅背。


    大家都知道培提爾是瓊恩首相一手提拔的穀地心腹,他們是自己人。


    瓊恩首相發白的嘴唇微動,但沒有出言,隻是點了下頭。


    …………


    等收集好所有的鐵證,他會親自稟報勞勃國王。


    瓊恩公爵身為國王之手,如果證據確鑿之下,勞勃國王得知真相的時間,就算是被耽誤了一刻也都是他的失職。


    勞勃國王還年輕,而且活力十足,他會迎娶新王後,也會迎來真正的婚生繼承人。


    瓊恩首相早有了相應計劃:“我不會限製糧食進入君臨。培提爾,這件事情我交給你負責。”


    瓊恩首相的目光變得銳利,他的視線掃過了在座的眾人,道:“我需要諸位大人的支持!”


    瓦裏斯從椅子上起身頷首,沒有任何猶豫地率先出聲道:“瓊恩公爵,我支持您的決定,能為您效勞是我莫大的榮幸,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瓊恩首相揮揮手示意派席爾坐下,看了眼一臉無奈表情的培提爾,開口道:“派席爾大學士,我沒有誤解過伱,我一向是信重你。”


    深究下來,勞勃國王應該承擔更大的責任,因為他才是紅堡的主人。


    培提爾在心中已經決定收買派席爾身邊的那幾個年幼侍女,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培提爾暫時沒有發現破綻,派席爾的舉止與往常沒有分別,深怕得罪了瓊恩首相,保不住自己在禦前會議的位置。


    藍禮攤了下手,笑著道:“瓊恩公爵,封城之前記得提前通知我一下,除非勞勃下令,我並不打算被關在這裏,我會前往禦林狩獵,等你辦完事情我再迴來。”


    近日的奔波讓瓊恩首相比以前更加消瘦,眼睛深陷,麵色蒼白,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


    十幾年的國王之手生涯,身邊人早已摸透了瓊恩公爵的脾性,何況是身為禦前情報總管的瓦裏斯。


    藍禮訝然道:“瓊恩公爵,我是不是聽錯了?封鎖君臨三個月?”


    迴答完派席爾,培提爾又朝著瓊恩首相開口道:“首相大人,這時候我想總主教大人很樂意幫我們的忙,我會和他提前聯係。”


    在他十歲那年,巴利斯坦靠別人捐助而來的鎧甲成為神秘騎士,參加了黑港舉辦的比武大會,並且挑戰了無人敢於挑戰的鄧肯王子,此後便有了無畏的巴利斯坦的稱號。


    巴利斯坦頷首道:“到時候,我會履行我的職責。”


    “派席爾大學士,舊龍的餘孽還在活躍嗎?這句話聽起來,我為什麽覺得……您是想表述瓊恩首相和瓦裏斯大人一直以來都很失職嗎?”


    瓊恩首相現在要做的是提前,以預防和應對最壞的局勢。


    …………


    迎著眾人的目光,瓊恩首相開口道:“一個月,最多三個月。我要封鎖整個君臨,徹底調查君臨城內坦格利安遺留的所有密道,任何與密道相關之人要全部抓捕。”


    派席爾看著培提爾,道:“培提爾大人,這可不是小數目,王國金庫能拿出這筆金龍嗎?”


    他首先要找個其他恰當的理由,合理地君臨城封鎖,在不引起他人懷疑的情況之下,間接地控製住君臨城內的蘭尼斯特族人。


    瓊恩首相掃了眼在座的禦前大臣,緩緩地開口道:“諸位大人,想必你們都已經聽說過首相書房的事情,嗬~我想某些人甚至都已經掌握了連我自己都已經忘記了的事情……”


    瓊恩首相的話語讓王座廳內陡然一靜。


    培提爾勾起了唇角,他有意試探一下看著老態龍鍾的派席爾大學士。


    培提爾動作優雅地撫胸:“如您所願,首相大人!”


    已經60歲的巴利斯坦身材高大,一頭白發下有一雙散發著悲傷氣息的藍眼睛,他的年齡雖大,但他仍看上去強壯而優雅。


    …………


    眾人低笑,打破了王座廳的凝重。


    關於王室血脈的問題,雖然他的調查進度還不到一半,但他現在可以說是已經差不多確認,喬佛裏、彌賽菈、托曼並不是勞勃的血脈。


    三八.六.一六六.二一一


    這件事情被揭露後,瓊恩首相已經能預想得到在勞勃國王的盛怒之下,王國會引起多麽大的震動。


    此時此刻,瓦裏斯的舉動,不僅是直接打消了瓊恩公爵的防範之心,而且更是加重了對他的信任。


    巴利斯坦在九銅板王之戰中,孤身衝入黃金團成員之中,並一對一成功擊殺了末代黑火兇暴的馬裏斯,結束了黑火王位覬覦者的叛亂,為自己贏得了不朽之名,自此他的名字傳遍了七大王國。


    巴利斯坦雖然對於服侍勞勃國王在道德上做了保留,但還是忠誠地履行著自己的責任。


    禦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和禦林鐵衛的其他成員一樣,身著銀色盔甲和白色披風。


    到時候,瓊恩首相唯一能做的是勸說勞勃國王不要公開審判,而是私下處理掉瑟曦·蘭尼斯特和她的野種。


    頓時,眾人的目光幾乎是同一時間集中到了瓊恩首相的身上。


    培提爾也是無時無刻不在表明,禦前會議裏他永遠是瓊恩首相的人。


    藍禮哈哈笑了一下,語氣帶著調侃道:“培提爾伯爵,你的言語太有說服力了,我都有點懷疑正直的史坦尼斯把你賄賂了。”


    培提爾聳聳肩,倚靠在了椅背,卻開始警惕看起來無害的派席爾。


    正常人都能聽得出來,瓊恩首相隻是在感慨,派席爾倒是急不可耐地為瓊恩首相開脫。


    藍禮今天身穿著繡了十二頭金色雄鹿的暗綠天鵝絨緊身衣,一邊肩頭垂著一枚翡翠胸針固定的織金半披風。


    眾人看著第一個站出來表明支持的瓦裏斯,很多人心中不免疑惑。


    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實在關係重大。


    瓊恩首相沒有忘記今天的目的,頓了頓,繼續開口道:“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總是讓我寢食難安。我已經老了,但是在我任職國王之手時出現的問題,我不想留給下一位國王之手。”


    培提爾朝著瓊恩首相開口道:“首相大人,我們要考慮糧食問題,君臨城裏有幾十萬張嘴。”


    微擰著眉頭的培提爾,冷冷地道:“藍禮公爵,首相大人的意思是最多三個月。”


    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也不可以相瞞。


    落座的派席爾頷首致謝,從頭到尾都沒有理會始作俑者的培提爾。


    藍禮攤了下手,語氣倒是不顯得沉重:“瓊恩公爵,會不會動靜太大?一不小心就會引起騷亂,君臨可是有五十多萬人。”


    二十三歲那年,巴利斯坦放棄了家族的繼承權,在當時禦林鐵衛隊長傑洛·海塔爾的引薦下披上了白袍


    篡奪者戰爭結束後,盡管巴利斯坦英勇地為坦格利安王室戰鬥,勞勃國王仍然赦免了他,並將他任命為禦林鐵衛隊長。


    瓊恩首相停止了迴憶,他今天召集禦前會議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派席爾服侍過的國王有:伊耿五世、傑赫裏斯二世、伊裏斯二世(瘋王)、勞勃一世】


    …………


    巴利斯坦·賽爾彌人稱“無畏的巴利斯坦”,他是風暴地豐收廳萊昂諾·賽爾彌伯爵的長子。


    勞勃奪下鐵王座時,藍禮不過是個七歲小男孩……如今神貌酷似勞勃的藍禮,仿佛是時光倒流,讓他看到了那個從三叉戟河得勝歸來的英氣勃發的勞勃。


    瓊恩首相的話音落下,長桌附近仿佛出現了幾秒鍾的凝固。


    培提爾的著裝板板正正,如同一個修士,他那灰綠色的眼眸微動,掃了眼在座眾人的表情後,開口道:“首相大人,您了解史坦尼斯公爵,他的艦隊事務繁忙,很難脫開身。”


    培提爾麵上不顯,但心下很是看不上隻會奉承的派席爾。


    培提爾一直貫徹的舉動,讓他可以在很多場合就算是沒有瓊恩首相的授意,他也可以代表瓊恩首相,還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瓊恩首相暗歎口氣,還是問道:“隻有我們六人,史坦尼斯還是沒有來嗎?”


    培提爾的眸光微動,派席是老糊塗了,還是另有所圖?


    培提爾的目光與一直沉默的瓦裏斯觸碰了一下,各自收迴了視線。


    一步三算的培提爾已經有了正當的借口,他會找個合適的機會,以道歉的名義親自接觸一下派席爾,有些東西親眼確認才可靠。


    所以,禦前大臣在禦前會議裏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廢話,除了藍禮。


    派席爾朝著瓊恩首相所在的方向,撫胸頷首道:“瓊恩公爵,我絕無此意,培提爾大人誤解了我的意思,我隻是出於公心!”


    …………


    不過,瓊恩首相非常了解勞勃國王的脾性,這是他的奢望,他對說服勞勃國王完全沒有信心,隻能說是試一試,也許勞勃國王會為了王國的安定能夠保持一次理性。


    瓊恩首相雖然再心中懷疑瓦裏斯是知情人,但是沒有拿到證據前不會故意為難瓦裏斯,這是瓊恩公爵一生都在堅持的榮譽之心。


    派席爾有張慈藹的臉,幾束白發垂掛在早已禿光的額頭兩邊,長長的雪白胡須流泄至胸前,他那由二十四種金屬片所串成的學士項鏈從喉頭一直垂到了胸膛。


    這是瓊恩首相能想到的最好的應對措施,這樣的話至少不會讓七國震動,王國才有可能平穩渡過這件事情所帶來的影響。


    坐在長桌末尾的派席爾大學士開口道:“瓊恩公爵,通往首相書房的密道並不是近些年才出現的,它是舊龍遺留給您的麻煩,這是舊龍造成的隱患,這也說明舊龍的餘孽仍未死心。”


    培提爾看著一臉真摯的瓦裏斯,唇角有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首相書房的密道事件,眾人都在懷疑坦格利安時期就負責情報收集的禦前情報總管瓦裏斯,這裏自然包括了瓊恩首相本人。


    培提爾勾著唇角,看向了派席爾,語氣帶著嘲諷道:“您說王國金庫?派席爾大學士您就不要裝模作樣了,你我都很清楚國庫已經空了好多年,那個地方現在連老鼠都會嫌棄。”


    到了此時,他的計劃已經是通過了禦前會議。


    比如,相關之人全部都被病逝。


    一臉擔憂神色的培提爾正要開口,卻被突然出現的動靜打斷。


    禦前會議裏的眾人齊齊聽到了“王後駕到!”的嘹亮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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