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怕是要等一會了,這離城門放行還有一段時間。”許雲昊望望緊閉的城門提醒道。

    “那就等等吧,雲昊,進城後你休書一封給青城太守,隻說我們已擺脫山賊,正抄近路趕往京城。興許會提前進京。”

    水柔說完,在護城河邊尋得個石凳,便率自坐下,閉目養神。許雲昊已習慣了水柔的安靜,也不再多言,一躍上一棵古樹的橫生枝幹。枕手躺下,偏頭凝視著水柔。夜的黑暗成了他最好的屏障。若是在日間,他斷然是不敢有這樣放肆的動作的。

    許雲昊腦中又浮現了那個小女孩的身影,一雙滿是羨慕之神的大眼緊緊盯著他,在這之前,他會為這雙眼睛自豪。而如今,確是他最害怕的。最不敢想的了。許雲昊幹脆閉上雙眼,都看不見,就會為淨吧。

    ‘得得’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打破了這黎明的寂靜。不多時,便見兩位公子騎馬一前一後趕到城門前來,借著城樓上懸掛的油燈,依稀可見走在前麵的公子身穿玄色便裝,許是因為長途跋涉,又裝有些淩亂。但仍掩不了他與生俱來的貴族之氣。走在他身後的著一身綠色俠裝,與前一位男子相比就明顯少了些氣勢。

    “開門,快開門。”綠衣俠裝男子翻身下馬,徑自走到城門前,也不管守城的人正做著怎樣的春秋大夢,硬生生地敲起門來。

    “誰呀!也不看看是什麽時辰。就在這嚷嚷。”

    等了許久,果見守城的人將門拉開了一條縫,隻將一顆頂著朦朧睡眼的腦袋伸出來。

    “我們有急事,快快開門放行。”綠衣男子沒好氣地嚷嚷著。

    “城中早就有令,寅時過後才可放行,現在還沒到時間呢。”守城的將士本就因被他攪了清夢一臉不悅,更何況綠衣男子的語氣是如此惡劣,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倒與他杠上了。

    “你---”綠衣男子氣急,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承誌,不可無禮。”玄衣男子不得不出麵挽迴局勢。

    “這位大哥,我有腰牌,可否通行?”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黃金鑄造的牌子,遞與綠衣男子,讓他帶給守城人看。

    守城的人接過腰牌,這一看,倒讓他駭了一跳。 忙打開城門。恭恭敬敬地跪在玄衣男子的馬下,雙手將牌子奉過頭頂。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頂撞了四王爺,忘四王爺恕罪。”

    四王爺!一聽這個稱唿許雲昊也是有些吃驚的。也難怪那守城人會有這麽大的轉變了。

    “不知者無罪,快快請起。守城人有你這般敬忠職守的,倒是我朝之福呢。”

    守城人聞言起身,道一聲謝後,便讓到一旁,讓王爺進城。豈料適才還心急火趕的他此時卻勒馬不動了。直惹得所有人一肚狐疑。

    “旁邊的三位姑娘,你們也隨本王進城吧,清晨露重,對身體有害。”

    四王爺這一招唿,守城人和那綠衣男子才注意到坐在暗處的水柔與她的兩位‘侍女’。

    水柔聞言起身,從暗處走出來,走到四王爺的馬前,向他微微一福,

    “小女子謝過王爺。”見狀,白虎化成的侍女也照摩了一遍。許雲昊也不得從樹上跳下來,站在水柔身後。他的突然出現讓綠衣男子警惕萬分,緊緊護在王爺麵前。

    “這位公子不要誤會,許公子是小女子的同伴,懇請王爺讓他與我一起進城。”水柔忙為雲昊解釋,昏暗的燈光不僅沒有影響水柔的風流氣韻,更給她添上一層朦朧美感。這樣的女子,縱然是麵紗蒙麵,也讓人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嗯,那是自然。”四王爺說著也翻身下馬,他將腰牌收好,又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交給綠衣男子。“承誌,帶著封信先去麵見聖上。我隨後就到。”

    被喚作承誌的綠衣男子領命而去,四王爺牽著馬,陪水柔一起步行進城。

    一路上,水柔與王爺並肩走著,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著話,雖算不上相談甚歡,但相比水柔平常的寡言少語而言,這樣已算是了不得了。白虎倒沒什麽,主人的心思,它們當然明白,這四王爺畢竟是皇室中人,主人現在是以凡人的身份示人,多少得給王爺三分薄麵。倒是許雲昊在他們身後看得憋屈極了。認定了那水柔與四王爺一見鍾情了。

    “水姑娘,許公子,天還沒亮,想是難找到客棧投宿了,不如先在寒舍住一宿。讓本王為幾位接風洗塵。”在他們不知不覺到了四王府門前,這王爺才發出邀請,水柔就是想推辭也難了。

    “那就多有叨擾了。”許雲昊雖臭著一張臉,倒也隻能隨水柔進了王府,畢竟,他不可以讓水柔有仍何閃失。水柔看出了許雲昊一臉的陰霾,隻是想不出緣故何在。心下納悶不已。

    “我讓下人為各位安排好了廂房,各位舟車勞頓,先行歇息。若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下人,本王還有要事在身,暫時就不陪各位了。”交代好一切後,四王爺陳澤輝茶都來不及喝一口,便出府了。

    水柔與許雲昊由婢女引著前往廂房,水柔望著仍是一臉不悅的許雲昊問道。

    “雲昊,自進城開始便見你不太高興,可是有煩心事。”

    許雲昊抬眼望了水柔一眼,一些話到了嘴邊終是說不出口,恰巧這時,他的房間到了。他向遇見救星般,大跨步地衝進了房內,留給水柔一臉愕然。

    水柔到了廂房內,才發現熱水已經備好。暗歎王府的下人細心的同時,她也著實有些累了,讓白虎伺候著沐浴一番,才覺得渾身舒暢了些。水柔躺在床上,但一閉眼便想到了許雲昊的臉色,硬是讓她難以入眠。

    “主人,是在想許公子吧。”兩位侍女一左一右,將水柔扶下床,點上蠟燭,為水柔泡了一杯茶安神。

    “你們說他到底怎麽啦,先前不還是好好的嗎。”

    水柔倚在窗上,手裏的茶很快就見了底。水柔的廂房靠近迴廊,迴廊上掛著燈籠,那光亮有一些落在了水柔的窗子上,為水柔染上了一層顏色。若不是水柔怒氣未消,這樣的一幅圖畫定是美好至極的。

    “主人,我看啊,許公子是在為你和王爺親密交談生氣呢”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白虎一言便點中了要害。

    “我和王爺,親密交談?笑話。”想來穩重的水柔是徹底被激怒了。

    “我們跟在主人身邊多年,自然是明白主人的心思的,隻不過許公子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凡人,又不會讀心術,自然免不了妒忌了。主人當放寬心才是。”白虎見一向冷靜的水柔發了火,少不得好言相勸。

    ‘妒忌’一詞卻在此狠狠地提醒了水柔,許雲昊對她若有若無的情愫從白虎口中得到了證實。這個事實讓水柔頓時冷靜了下來。

    “不行,再這樣下去隻會讓雲昊害苦他自己。既然他誤會了就讓他誤會下去吧。”水柔語氣裏盡是無奈,兩隻白虎麵麵相覷,它們都明白水柔的心事,早在十年前,他們的主人遇見了一個年長她一歲有餘的男孩,便將一顆真心交付出去。自水柔從那男孩手裏得到一支玉笛,便視若珍寶。這隻笛子也的確給她帶來了快樂,在遇見那男孩之前,水柔一直活在十歲的悲傷中,她封印自己的身體,不肯成長,也不肯與他人交談。整整百年的自我折磨讓所有人都看著心疼。那個男孩給了水柔希望。白虎打心眼裏也是感謝他解救了它們主人的。

    但是,水柔與許雲昊之間的情愫它們也都是看在眼裏的。這的確讓人為難。

    “主人,十年之期已到,您的小哥哥還沒有露麵,怕是他已經忘了吧。”

    珍惜眼前人,白虎暫時也隻能為水柔出這麽個注意了。

    “不會的,我相信小哥哥,他是不會食言的,我有一種感覺,我已經見過他了,隻是我們還沒有認出彼此。他也一定有去赴約,隻不過我們沒有錯過了而已。”

    麵對這樣的主人,白虎也是無計可施,十年了,隻要一提起她的小哥哥,水柔準能失去理智。它們也曾提議水柔用法力去找那位小哥哥,但被水柔堅決製,她說緣分天定,不想有任何法力去破壞那份美好。

    白虎泡的茶的確有很好的安神作用,水柔漸漸的也能安眠了,也難怪水柔會一直鍾情於這種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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