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你來……”


    這種死一般的沉默中氣的眼前一陣陣的眩暈,李捷強忍著發火開始點起名來,然而一句話未說完,李捷卻忽然想起老李績此時已經病入膏肓,還在以佛所的城外不知生死,那種暴怒中又多了些許哀傷。


    “算了,宣上柱國席軍買,鳳閣令王玄策來凱撒利亞!”歎息一聲,李捷也沒有再和群臣置氣,而是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


    曆史上的王玄策是一人滅一國的牛人,這個時空中也是一直作為李捷行軍長使,為李捷指揮大軍,有著豐富的軍事經驗,至於席軍買更是百騎破萬敵的名將,閩王太保,大閩上柱國,李績不能頂上時候,二人倒是還可以為李捷謀劃一番。


    從死一般的窒息中掙脫出來,群臣都是鬆了口氣,然而所有人心裏同樣湧現出了種不甘之情,滿朝文武沒有用,最後還得向千裏之外的兩人問計,那還要滿朝文武做什麽?


    這麽多人中尤其是以鳳閣右仆射王方翼這股屈辱感最強烈,他是目前宰相們身份最高的,而且也是軍伍出身,照比王玄策這個遠枝,他還是太原王氏的宗脈出身,到頭來卻不能為閩王解憂,存在感缺失讓王方翼如同漢朝時候的周勃一樣,汗流浹背。


    “行了,此事稍後再議,兵部侍郎何在,給寡人報一報,這次我大閩究竟折損了多少!”


    “臣在,迴稟陛下,我大閩兵團的損失如今仍沒有統計出來,不過如今已經確定的是如今已經陣亡的高級將領有,右千牛衛大將軍李業詡,左千牛衛將軍長孫德真,水師樓船將軍魯寧,奮勇將軍孫超,振威將軍侯莫陳衝……”


    閩王失望且無可奈何的聲音過後,兵部左侍郎劉墨那蒼老而且又臭又長的匯報又是在朝堂上響起,王方翼的腦門上更是汗水津津,不斷的流淌下,坐立不安,左顧右盼著不斷思索著哪裏能擠出兵呢?


    不過忽然一個背影猛地映入了王方翼眼前,讓他猛地眼前一亮。


    上下阿拉伯都督,閩王長子李讓亦是同樣滿頭大汗的低頭在勳貴行列中,一條主意頓時在王方翼心頭升起,指著李讓,他甚至有些不顧場合,無比激動的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主意了,河中郡王殿下,一人就可以頂的上十萬大軍!”


    滿朝文武的目光全都會聚在了兩人身上,李捷的目光亦是驚愕的看過來,被指著的李讓一時間還沒迴過神來,等明白過來差不點沒暈過去,驚愕的指著自己鼻子叫嚷著:“我,十萬大軍?王相公,您?您沒瘋吧!”


    埃及也算個地方強國,主力騎兵少說也有三萬,要是再摻和上地方步兵至少能有十萬大軍,一想到李捷萬一真派自己去與十萬大軍拚命,想著自己孤零零那把彎刀麵對密密麻麻的阿拉伯人大軍,李讓就頭皮發麻。


    李捷也是忍不住皺著眉頭驚愕的詢問道:“王卿,讓兒如何能一人抵得上十萬大軍?他又不是絕世高手,連他安娜姨娘都打不過。”


    李讓更是差不點沒吐血,年前安娜說要考量自己武技,結果用羅馬潑瘋拳把自己好頓打,又正好被李捷撞了個正著,這糗事讓李捷無意識當庭說出來,他真是找條地縫鑽進去的心都有了。


    不過王方翼卻依舊激動不已,急切的抱著笏板做了個大揖,急促的說起了自己的主意。


    “陛下,這一次損失的可不止我大閩!還有諸多的阿拉伯人部落,如今活著迴來的阿拉伯人才一萬多人,勢必在阿拉伯半島引起巨大的動蕩。”


    “我們掌握了埃及法蒂瑪王朝與東羅馬帝國勾結的證據,而河中郡王也被東北阿拉伯部落視為血親,一旦河中郡王以東北阿拉伯人盟主的身份到麥加控訴,整個阿拉伯半島都將視埃及為死敵!到時候十萬大軍唾手可得!而且法蒂瑪也是依靠阿拉伯部落為主力,靠麥加的教團去斡旋,甚至滅了他法蒂瑪王朝都不是不可能!”


    在大閩兵力分散的關鍵時刻,這還真是一種應急良策!


    唯一的弊端,恐怕李讓在西亞的勢力與聲望又會膨脹一大圈,如果顧忌兒子實力的君王,如李世民都得掂量一下,所以說完這個建議之後,猛地想到的王方翼又是頓了一下。


    不過李捷卻是毫不猶豫的拍板了,帶著一絲興奮的高昂叫道:“就依王卿之計,傳寡人聖旨,命河中郡王為埃及道處置大使,仆射王方翼為處置副使,從隨從禦駕的上下阿拉伯州軍抽調五千精銳騎兵為大使扈從,全權處理!”


    “臣領命!”王方翼也是立馬激昂的迴答下來,剛跪伏在地,王方翼才冷不丁看到李讓似乎還有點沒轉過腦筋,還在那兒發愣。


    臭小子!天上掉下個大功還不知道!還猶豫!牙根發癢,王方翼也不管什麽天家血脈不血脈了,一笏板又快又隱蔽的抽在李讓後腿上,哎呦一聲,李讓也是趴在了地上。


    “好,不愧是本王虎子!來啊!那本王披風,為我兒送行!”


    斯婆羅提坨從後麵捧來了雙龍吐珠玄色大披風,李捷親自捧著下了丹殿,給李讓披上,然後在他迷糊中被王方翼拽著又是再次行禮,這才出了朝堂,去鳳閣拿聖旨,準備去辦差去了。


    解決一件大事,李捷心情也終於暢快了點,甚至都麵露輕鬆的重新的坐會了王座,然而沒等李捷輕鬆一小會,一臉苦難菩薩相貌的兵部左侍郎劉墨又是用他木乃伊一樣幹巴巴聲音詢問過來。


    “陛下,還繼續報損失嗎?”


    這一句話又把李捷拉迴了現實中,就算盡量心態平和,李捷盯著這個老木頭一樣的家夥依舊是牙根直癢癢了,這麽沒眼力見,活該這輩子四品官,這輩子別想入閣部了!


    不過當前還是處在大敗這個緊張時刻,整個西亞還是個燙手山芋,要是一個處置不好沒準十年的奮戰苦功又會功虧一簣了,帶著無奈的表情,李捷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繼續報!”


    這一次大閩真是損失太大了,三四品的高級將領陣亡了四個,五六品的偏將中郎將,都尉陣亡,失蹤了七百多人,到現在各軍戰死或者被俘虜的人員都沒有統計出來,光撫恤金燒埋銀子恐怕就得上千萬貫,而且被打殘的五個衛重建,混亂的各個折衝府歸建,重新選拔軍官這一大堆事情如同亂麻一般。


    而且由於被俘,失蹤,或是戰死不確定,每一個都尉官職的確定都艱難無比,戶部從何處調撥銀子,刑部大理寺兵部對相關責任人的處置,兵部左侍郎劉墨還雄心勃勃的想要拘捕李績,一旦拿下他,或許自己就能頂上兵部尚書的位置,不過讓十幾個重將一同求情,李捷又是一句感歎老臣鞠躬盡瘁之苦勞,免了英雄遲暮受辱於胥吏之手的悲慘遭遇。


    不過付出的代價,沒有經過大理寺審判,李績還是被一唰到底了,褥奪英國公爵位,兵部尚書,鸞台侍郎,以及千戶封地,貶為庶人,如果不是李捷的態度,說不定李剛還會追究他流放之罪,他是這次大戰的主將,戰敗罪責責無旁貸,也無從推脫。


    另一個令李捷為難的,卻是房遺愛,畢竟他是北路主將,根據各個逃迴來的將軍,軍官的證詞,他也是百變難逃,故而老李剛等十多個禦史異口同聲的提出逮捕房遺愛,猶豫了片刻,李捷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陛下,右千牛衛大將軍李業詡戰死,李公忠心為國,為了大軍斷後,死戰到了最後一刻,老臣懇請,破例先行撫恤李將軍!”


    劉墨這老朽可算辦了件好事,可是聽到李捷耳中又是一聲惆悵,李業詡也算是自己混跡長安時候的老人兒了,雖然那時候交集不太大,有時候這貨一副世家公子模樣還挺恨人,可畢竟是自己麾下的功臣,尤其是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帶著李靖遺留給自己的寶藏,讓大閩獲得了一大利。


    前些日子自己還親口許諾他如果攻下君士坦丁堡,就為李衛公立功碑,立巨像,傳世千年,沒想到一轉眼又是陰陽相隔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縈繞心頭,坐在龍椅上,丟下了議論紛紛的群臣,李捷竟然是惆悵了許久。


    好一會李捷才在劉墨的唿喚下迴過神來,剛想點頭答應下來,誰知道這會急促的腳步聲再一次從迴廊傳了過來,幾個穿著黑衣,烏鴉一般的黑都內衛又是臉上蒙著黑布,急促的圍繞一個雙手捧著緊急軍情的黑都軍官向殿上走來。


    喧鬧的群臣一刹那鴉雀無聲,李捷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兒,大閩上下是被前天和昨天突如其來的壞消息給嚇怕了,就算鳳閣幾個宰相都是提心吊膽,大殿靜的掉根針都是清晰可聞,所有人屏住唿吸,死死盯在了李捷顫抖的雙手上。


    也是唿吸急促的接過軍報打開來,第一眼,李捷的瞳孔再次微微擴張,啪嗒一聲,絕密軍情再一次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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