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阿拉伯人的劫掠,是真把這些羅馬人地主老財給逼急了,保羅去了不到半天又迴來了,這一迴,元老院的要求又降低了一格,閩王您老人家想帶多少兵進君士坦丁堡,就帶就帶多少兵進君士坦丁堡,當天就讓大牧首給您夫婦加冕,還不成嗎?


    可惜這會兒李捷更不著急了,以今日時辰已晚為理由拒絕繼續談判,把保羅又丟進了給他在凱撒利亞備下的宅院,這一迴,服侍他的各族美人增加到了四十個,各種綾羅綢緞,珍饈百味也是多了一倍。


    不過心中焦躁,此時就算有金山銀山,美貌天仙相伴,保羅也是食之無味,如坐針氈了。


    第二天一大早,保羅又是求爺爺告奶奶進了宮,這次李捷倒是沒跟他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告訴他不行!什麽事兒,加冕完,君士坦丁四世去了羅馬後,都好商量,不然的話說破大天也沒用。


    也不知道羅馬元老院又許給了保羅什麽好處,或者給他了什麽威脅,這小子是一點立場沒有跟李捷磨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是李捷煩了,派人把他趕了出去。


    站在凱撒利亞的城牆跳台上,目送著這貨委委屈屈的乘船又迴了金角灣,李捷麵容輕鬆的捏起了玻璃酒杯,狐狸一般的奸笑著。


    “這年頭,是強盜不急,被搶的急啊!”


    “陛下,哪有你說的那麽難聽。”


    白了他一眼,安娜卻依舊愉悅的給他甄滿一杯葡萄酒,想著上一次刁難她把她關進加拉太堡中的那些老頭子急得團團轉熱鍋上的螞蟻模樣,安娜女帝嘴角也是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的笑容。


    每天從君士坦丁堡灘塗,都有成群的阿拉伯騎兵帶著戰利品耀武揚威的經過,甚至還有貝都因莽夫牽著連成串的希臘奴隸,耀武揚威的走到了君士坦丁堡城牆下麵,還炫耀的對城頭上守軍招唿招唿手。


    成百上千被抓到的馬其頓奴隸,色雷斯農民哭嚎著眺望著城牆,可惜城頭的羅馬重步兵卻是掩麵避過,不敢也不忍向下看著,君士坦丁堡守軍如今加上保加爾人和斯拉夫衛隊也不過兩萬,有一部分還是在灘塗敗迴來的傷兵,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出城野戰了。


    為了表達對君士坦丁堡的鄙夷,盛連山甚至還找人用希臘語寫了一副舉行條幅,上麵用紅筆寫的多謝款待,一隊隊羅馬俘虜經過君士坦丁堡城下都是哭喊著希望能得到援救,可從城頭走到城尾,從希望到絕望,他們的朝廷甚至一箭都沒有射下來,最終每個人都是心懷無比的憤恨以及對未來的迷茫,被兇狠的阿拉伯人推上了大閩的大福船。


    這景象,真跟後世清軍幾次入關掠奪中原的情景差不多。


    隻不過被掠奪走的這些農民不知道,坐上船那一刻,他們的所有權已經從阿拉伯部族轉到了大閩戶部,被大閩贖買,然後被大閩戶部尚書楊豫城從奴隸釋放成平民。


    倒不是李捷多大方多有人道主義精神,而是奴隸的勞動性與開拓性實在是低的可憐,而且為了監視他們,大閩還得付出高昂的管理費用,差不多十個人就得用一個人作為監工,奴隸創造的那點剩餘勞動力除了給監工的餉銀糧食,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大方點釋放為平民呢!如果收獲的物品有一部分是自己的,為了能富足一點吃飽飯,不僅僅是華夏農民,哪兒的農民都會樂意把自己當成牲口一般使用著的幹活,讓這些巴爾幹農民能多出些勞動熱情,將已經荒蕪的小亞細亞重新開拓成文明中心,這樣李捷這個土財主壓榨的剩餘勞動價值還能多不少,而且還節約了行政費用。


    這筆賬已經有不少曆史學家算過了,甚至都不用李捷自己去耗費腦細胞想。


    戰俘們從羅德島附近的水師基地一上岸,就立馬被按照家庭登記了信息,高矮胖瘦,家主何人,家裏幾口人,就有幾畝地,地裏幾頭牛都登記得一清二楚,甚至人臉上有幾個痦子都被繪畫了下來,還沒等這些傻乎乎的俘虜們慶幸自己不用與親人分開時候,他們又被有秩序的劃分到了大閩控製區下安卡托利亞的南部,還被分發下了農具衣物。


    幾十戶人家編成裏甲,幾十個甲又組成縣,一些原有的手工業者則被安排在縣裏居住,為農村提供手工業工具產品,這麽個編製,就構成了華夏從秦漢時期就傳承下的基本戶籍製度,編戶齊民製。


    不過這些巴爾幹農民必定不是同風同俗的華夏人,要管理他們,大閩還得施些手段,於是乎還沒等這些新來屯田的巴爾幹農戶適應過來,他們定居的裏甲中,又來了一個個穿著長袍子掛著十字架的牧師。


    這個年代,農民大多數都目不識丁,在東方,除了官老爺,地方上的一些大戶員外,舉人秀才往往會得到一唿百應,就因為人們認為他們有文化,比自己這些大字不認識一個的泥腿子肯定有見識的多,所以都願意聽他們的,而在西方,這個對等的角色就是神父。


    果然,盡管都不認識,聽著這些大閩培育出的神父拎著十字架張口我主如何,閉口《聖經》如何,還心中忐忑的巴爾幹農民們明顯安心許多了,渾然沒有意識到講聖經的時候,神父們不知不覺給他們灌輸了不少大閩的規矩。


    再加上大閩還從他們中選取裏長保長,讓這些希臘人,羅馬人自己管理自己,降低了抵抗情緒,處於上升期的大閩佃租賦稅又比處於下降期的羅馬帝國輕許多,漸漸的,這些農民也就安分了下來。


    當然,也有逃走的,不過這兒距離巴爾幹隔著千裏不說,還有一道海,幾十萬大軍,要是實在想不開,你牛逼你跳海遊迴去大閩也不管你。


    這種情況下,從三月強行搶灘登陸開始,到五月份這短短兩個來月時間,靠著這種強盜行為大閩至少移民了快十二萬人到小亞細亞,安卡托利亞山脈沿海一帶原本空曠的荒蕪土地上城鎮開始如同雨後春筍那樣冒出來,雖然晚了點,不過補種的麥子還是開始讓灰色的土地上出現了瑩瑩生機。


    每一天,這些阿拉伯人劫掠的同時也在不斷給空虛的小亞細亞補充人口,有了人煙土地不荒蕪,閩軍的腳步就站的更堅固,每一天,大閩都是從羅馬帝國的血管裏抽血來供養自己,除了自己說出大話的因素之外,李捷還真是不太著急這麽早拿下君士坦丁堡。


    如果要是拖上一年兩年,,也許巴爾幹半島會如同四百年前上帝之鞭阿提拉時候那樣,被打成一片廢墟,同時大閩占據的小亞細亞,也會如同後世奧斯曼土耳其那樣,成為一片可以建立王霸之業


    不過李捷不急,大閩的群臣急,就算他們著急不要緊,羅馬帝國的元老院,那些大地主們依舊急得夠嗆,每一分鍾自己在鄉野的產業,土地,還有為自己幹活的清苦勞動力都在萎靡,經營了幾個世紀的田莊變成了亂墳崗,要知道封建社會的權利完全來源於土地,失去了土地上的財力和兵力,那麽元老們和貴族騎士們也就沒有政治上的話語權了。


    第二次保羅出使迴去的第三天,這個廉價的君士坦丁堡大牧守又是灰溜溜的迴來了,這一迴,他又帶來了個新的說辭。


    凱撒利亞行宮,正殿,臉上又是青腫了些的保羅無比恭敬的三拜九叩,行的華夏大禮,五體投地的跪拜在了地上,聲音甚至都到了些許顫音。


    “陛下,羅馬的元老們答應,隻要您能停止阿拉伯人對羅馬人土地的劫掠,元老們願意來到凱撒利亞為您加冕,並且現在的奧古斯都君士坦丁四世也將在那一刻被放逐,帶著他的親信軍隊一路去往羅馬!”


    這一陣大閩與東羅馬帝國談判的核心就在於兩個問題,何地加冕!何時停止劫掠!如今看來,羅馬元老院是寧願頭頂上換一個天,也不願意再在阿拉伯人的鐵蹄之下發抖了,而且看起來這也是羅馬帝國的底線,再壓價,恐怕就不可能了。


    連續好幾天都帶有些玩世不恭的李捷這一天終於變得嚴肅了點,他是目光落在身旁的安娜臉頰上,安娜是讚許的略微點了點頭,下麵的河中郡王李讓幹脆一副唯父命是從的模樣,被李捷忽略掉了。


    下頭坐在蒲團上的宰相們,就算王方翼這個將軍出身都想快點結束戰爭了,他和來濟,狄懷英等十來個宰相,副相也是點頭稱是,希望閩王答應下來。


    不過李捷最關注的還是兵部尚書李績,他是隋末亂世殺出來的人物,從大唐到大閩,經曆的故事最多,經曆的風霜也是不計其數況且他還是當前大戰的總指揮,他的意見,如今對李捷至關重要。


    沉吟了許久,似乎老李績也實在想不出什麽弊端與反對的理由,他終於也是微微頷首,見此,李捷手指輕輕敲打了椅子兩下,旋即以威嚴的生意說了起來。


    “以我祖高皇帝,我父太宗皇帝名義,我,閩王,李捷,接受汝等的臣服與加冕!”


    終於徹底鬆了一口氣,保羅癱軟的居然一屁股坐在了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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