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兵不血刃拿下君士坦丁堡,不論對李捷還是對急於封侯拜相的群臣來說,都是個莫大的誘惑。


    可大閩在羅馬人手裏上過的當太多了,按照談判底線,羅馬元老院恭迎安娜與李捷並稱羅馬皇帝是有條件的,第一,召還已經散落各地,正在羅馬人土地上殺人放火的阿拉伯蝗蟲,第二,要在君士坦丁堡舉行加冕儀式。


    兩點大閩哪個都不能答應,李績的蝗蟲戰略固然奏效,先決條件是羅馬帝國的戰略意圖全都落在了君士坦丁堡這個點上,忽略了麵,如果散落的阿拉伯騎兵被召迴,給羅馬人重新布置的時間,巴爾幹西部可是著名的東阿爾卑斯山區,有了準備的羅馬人向西固守阿爾卑斯山與塞薩洛尼卡,向北固守萊茵河一線,就算羅馬輕騎兵機動力再強,也突破不了地形上的限製。


    當然,要是小股小股滲透還是能穿過,那卻等於送死了,就算能活著逃迴來,搶到的戰利品也帶不迴來,阿拉伯人跟著李捷打仗完全是圖的坐大閩的船去羅馬人地盤上打劫,他們可不是優秀的國際主義戰士,能為大閩千秋霸業慷慨捐軀的主兒。


    而且在君士坦丁堡加冕,那是羅馬人的地盤,等於李捷自己把腦袋送到羅馬人的菜板上,誰知道君士坦丁四世會不會設下埋伏,狠下心用保加爾人直接把李捷還有安娜這對他的生死大敵給滅了?


    …………


    李捷的禦用裁縫還是很有手段的,上好的絲綢,不到一個時辰,鑲著金絨布,繡著上帝聖母天使等各種吉祥圖案,富麗堂皇而又對稱美觀的大牧守法袍就在他們的巧手中縫紉了出來。


    還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換了一身合身法衣,保羅那瘦瘦高高的身材也襯托出了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氣息,不過一見到李捷,咧嘴一笑,這大閩護國大牧守頓時又是啥氣質都丟了個精光。


    “小臣多謝閩王陛下看賞!”腿一彎,保羅可不講究什麽使者代表國家尊嚴,大牧守隻跪上帝什麽的,恭恭敬敬的就給李捷端正叩首謝恩,看著這個油滑的家夥,李捷嘴角也是流露出了笑容,滿是笑意的微微頷首,開口說道:“大牧守喜歡就好。”


    “寡人還有一件差事需要大牧守為寡人去辦。”


    “小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聽著保羅答應的痛快,李捷臉上詭異的笑容卻更加濃鬱,立刻拍著扶手大叫一聲:“好!寡人果然沒有看錯你!”


    “這是寡人與他君士坦丁還有羅馬元老院的談判要求,寡人就任命你為談判大使,去君士坦丁堡,讓元老院答應下寡人的要求!”


    一聽這話,保羅那張幹巴著帶點皺紋的老臉差不點沒直接哭出來,安娜失勢之後,他可是被關進窮苦的修道院快十年了,其實基督教的修道院這時候並不幹淨,大修士作奸犯科,男盜女娼的事兒多了去了,可這些好事哪兒輪得到他?


    而且修道院的苦修士還有一個傳統,就是不允許說話,手語相傳就是這些苦修士發明出來的,這麽長時間不說話,保羅感覺自己都快瘋了,這一趟提羅馬出使大閩,保羅把羅馬出賣的如此徹底,就是幹脆不想迴去了,想要依托安娜的人情留下來,哪怕迴新函穀外****的老本行他都願意,李捷要他迴去,那真是讓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臉色難看接過宦官送迴來的談判稿,看了兩眼保羅更是恨不得直接吐血了,閩王接受君士坦丁的禪讓他是毫不客氣的答應了下來,可停止劫掠還有君士坦丁堡繼位登基兩條關鍵的李捷是一個都沒有答應,要求羅馬元老院的元老們還有君士坦丁四世來凱撒利亞為他加冕,典型的便宜占盡一毛不拔啊!


    這條件要是帶迴去,保羅很懷疑自己能不能被元老院那群老爺們直接扔到了阿爾卑斯山上的苦修塔去,見不到一個人影苦修一輩子直接到死,想到這兒保羅實在忍不住苦著一張臉叫屈道:“陛下,如此軍國主義大事,小臣不過是個方外之人……”


    聽著保羅的推脫,一旁安靜坐著的安娜那張小嘴卻是流露出了個危險的笑意,呲出來的小虎牙帶上了丁丁點點的寒芒。


    “大牧守莫非不願意為大閩王去走這一趟?”


    隨著安娜陰森森的話語,身後來撐場麵的讚婆是時候的掏出一把小刀開始剔牙,另一頭的噶爾襄陵則是用一把大斧頭開始修指甲,也正趕上王府懲罰下人,一個穿著青衣的敘利亞希臘裔哭嚎著被從走廊拖出去,片刻之後卻又是奄奄一息的褲襠一下子鮮血被拖了迴來,跟在後頭那個老宦官一麵翹著蘭花指用一把奇形怪狀沾著血的小刀修著手指,一麵還迴過頭很是變態的對保羅嫣然一笑。


    後背涼的如同最入了冰窖,那句不去生生被保羅吞了迴去,一個頭磕在地上,保羅慷慨激昂的對李捷就保證起來:“陛下放心,小臣粉身碎骨,定當完成陛下的囑托!”


    李捷龍顏大悅:“好,寡人果然沒有看過你!”


    …………


    次日淩晨,保羅跟瘟雞一般,黑著一對眼圈,搖搖晃晃的登上來時候的商船,船夫用長杆登著岸,將破爛的商船又推進了博斯普魯斯海峽,聽著船夫劃船之聲,保羅這才鬆了口氣,旋即卻是破口大罵李捷,老奸巨猾!


    閩王也夠缺德的,生怕他不辦事,他的一箱子金銀幣還有絲綢百匹被美其名曰替他保管都放在了凱撒利亞的一處宅院中,來時候他是毫無牽掛,迴來時候卻在大閩留下念想,心裏跟貓撓的似得。


    一氣之下,昨晚他也撕下了大牧首的偽裝,對著閩王一同賜下的二十個“唐人”修女,誰知道剛開始二十個美女還躲躲閃閃,後半夜卻跟發了春的老貓似得,反倒叫他現在還腿兒發軟,問明白情況後才知道,這不是唐女,而是距離大唐不遠,被閩王征服的倭島倭人,天生好yin。


    昨天禦賜的合身大牧首法袍李捷倒是沒給他沒收,不過這件衣服他也不敢穿迴去,生怕被憤怒的元老們打死,搞了半天他兩手空空而來,兩手空空而迴,還丟了一大把種子,算起來是真虧了。


    看著手頭大閩燙金國書,保羅無可奈何,唉聲歎氣的哭喪道:“早知道還不如昨天在宮裏切了呢!”


    七百五十米的海路不過十來分鍾就抵達了對岸,沒等保羅靠岸,加拉太堡的鎖海鐵鏈就已經升起,兩條羅馬兵船急急匆匆迎上去,在望遠鏡中,李捷看著保羅就被幾個羅馬兵夾著胳膊拽進了君士坦丁堡,這才鬆了一口氣。


    日後如何發展,那就看天命吧!


    接下來幾天,君士坦丁堡再沒了動靜,似乎李捷的答複令這些元老院老爺們很是惱火,鐵了心要與大閩拚死一戰了,對此李捷也沒有再派使節去追問,依舊我行我素。


    阿拉伯半島太過貧瘠,其民又好逸惡勞,不願意勞動,想要阿拉伯半島安穩,就得將其力量不斷消耗在外麵,這時候的歐洲比阿拉伯人也富不到哪兒去,也就沒有經曆太大戰亂的巴爾幹半島還算富庶,先期有不少阿拉伯人帶著從羅馬帝國搶來的戰利品迴到半島發家致富,居然也學著閩人樣子經商起來,並且搬進了城裏,一部分人的成功更加刺激了貧瘠的半島,遠到也門,阿曼都有部落不辭千裏抵達耶路撒冷,想要加入大閩的遠征軍。


    對於這些免費的大手,李捷自然是來者不拒,來多少就裝船多少,運到巴爾幹半島,想不到就這個舉動讓李捷在阿拉伯半島的聲望又是漲了不少,已經有許多人承認李捷就是新一代的哈裏發,讓他又多了一個尊稱。


    哈裏發不就是能帶著阿拉伯人出兵脫貧的人嘛!


    事情就這麽發展過去,又是快一個月匆匆離去,距離李捷當月在君士坦丁堡稱帝的海口又遠了一個多月,當然,群臣是不敢揭閩王的短,隻不過盯著君士坦丁堡,時不時議論兩句,最近不少人已經開始催促兵部尚書李績早一點開始正式進攻,不過李績卻頂著各方壓力,依舊把李業詡與盛連山的左右千牛衛留在君士坦丁堡西麵的灘塗上,固守這一塊落腳點即可,依舊不緊不慢的為登陸歐洲的西亞本土軍隊指定戰略目標。


    就連李捷自己都要忘了保羅這件事時候,金角灣的鎖海鐵鏈居然再一次被抬起,半個時辰後,臉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保羅又一次出現在了李捷的臨時行宮中。


    這些傷居然是在元老院大會上直接被憤怒的元老不顧身份打的,這禁不住讓李捷感慨,原來後世歐洲國會上打架傳統,是有老祖宗的,果然西方人都是蠻夷,不像後世某天~朝上國,政協大會一片和諧,都睡得唿唿的。


    揉著腫了一個的眼圈,保羅跪在地上就哭訴起了苦水。


    “陛下啊!那些羅馬元老根本不答應,他們允許陛下帶禁衛軍進君士坦丁堡加冕,還有陛下必須馬上約束阿拉伯人的劫掠行為。”


    一聽這話李捷頓時就火了,一拍龍椅怒然站起,勃然大怒的訓斥道:“既然元老院承認寡人與安娜才是羅馬帝國皇帝,寡人就是帝國的主人!寡人決定在何處登基還要他們這些臣子來指手畫腳!簡直是荒謬!”


    聽著李捷義正言辭的怒吼,保羅再一次傻了眼,好像,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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