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李氏的血脈中似乎有詛咒一樣。”


    “太祖皇帝起兵,一方麵是因為皇帝失德民不聊生而群雄並且,另一方麵未嚐沒有太祖染指晉陽宮中隋煬帝妃子張婕妤尹德妃,畏懼隋煬帝問罪之故之故,隋煬帝論起來還是太祖的堂弟,二妃還是太祖的堂弟媳。”


    “太宗皇帝,英明神武,睿智仁慈,堪稱曠世明君,可還是過不了美人關,發兵廢隱太子建成,巢刺王元吉後,巢刺王妃,前隋公主小楊氏收入宮中,這也是敵人的媳婦。”


    “還有我大閩王,如今的新羅女王,還有大唐王皇後,以往不少奏報中,咳咳……”


    華夏自古以來講求的是為尊者諱,尤其是這種人妻醜事更是藏的深深的,能如此一本正經的講出來,恐怕也隻有李捷這種古怪而現代家庭中長出來的奇葩太子李捷了。


    不過聽著他敘訴了一大堆皇室醜事,被從和親車隊中秘密叫下來赤瑪倫淡紅色的俏麗臉頰卻依舊如同天山般冰冷,冷淡的反問著:“太子說完了?”


    真沒料到這種反應,李瑾亦是呆了下,下意識點了下頭。


    “既然如此,妾身告退。”


    好不拖泥帶水,赤瑪倫徑直的轉身又向馬車走去,利落的差不點沒把李瑾噎過去,急三火四的伸出手,李瑾又是鬱悶的叫道。


    “等等!”


    對著赤瑪倫冷漠的迴過頭,李瑾趕忙急促的說道:“孤也是隴西李氏的後裔,所以……,孤對你很感興趣!”


    終於有笑容在赤瑪倫臉上綻放出來,可惜,卻是寒冰的冷笑,轉過身直麵著李瑾,赤瑪倫的手指戳到了他身上,冰冷的笑著反問道:“大閩對吐蕃的侮辱還不夠?閩王對吐蕃讚普的侮辱還不夠?太子還要在吐蕃的傷口上再捅一刀?”


    赤瑪倫連番的質問,質問的李瑾都忍不住退了兩步。


    赤瑪倫的問題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幾天前的大競技場,的確是大閩炮製,徹頭徹尾對吐蕃的侮辱,勝負不重要,正義與邪惡,拚搏與奮鬥這些都不重要,因為結局在比賽之前就已經定下了。


    大閩不可能放棄在吐蕃如今控製的局勢,眼睜睜看著吐蕃陷入內亂,變得不可控製,河中諸國對吐蕃的厭惡不過是意外收獲,李捷的最終目的是向世人表明一個事實。


    閩王的號令下,就算吐蕃讚普也得像個最低賤的角鬥士那樣下場浴血拚殺!大閩完全淩駕於任何一國君主之上!其政治目的,與一千多年前秦趙澠池會,秦王威逼趙王彈琴助興,令史官記下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令趙王彈琴如出一轍。


    可惜吐蕃沒有藺相如這種大魄力之人,以性命反擊威逼秦王為趙王擊缶來挽迴國家威望,而且大閩也遠比當年大秦強的多,吐蕃為了和親,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就算李捷真的把和親公主來個李代桃僵,也不敢聲張。


    這事兒一直如同一根刺那樣橫亙在赤瑪倫心頭,如今李瑾居然還敢約她出來輕薄於她,也難怪吐蕃讚蒙發火了。


    義正言辭的訓斥了李瑾一通,甩著衣袖,赤瑪倫又是怒氣衝衝的直奔她的馬車而去,如此私會,諒他太子李瑾,有氣也不得不忍下來,不能拿她如何!


    出來打野食沒打到不說,反倒惹了一身騷,如此冰美人馴服不了,李瑾也是滿麵鬱悶,看著赤瑪倫匆匆離去的背影,懷著最後努力一把的希望,李瑾又是伸出手去,叫住了赤瑪倫說道。


    “日後吐蕃恐怕做主的不再是讚普而是讚蒙了,而喜馬拉雅山南麵,大父也托付給了孤,日後比鄰而居,孤認為,應該和讚蒙進行些超越一般友誼的交流與深入了解吧?這才冒昧攔住讚蒙!”


    “既然讚蒙不願意,孤告辭!”


    拱了拱拳,李瑾也是灑脫的轉身走向隱藏在小樹林外守護的程伯獻方向,可他的一番話,卻說的已經踏上了四輪馬車,正撩開簾子要進去的赤瑪倫嬌軀定了定。


    “太子殿下!”


    “哦?讚蒙何事?”


    微微蹲屈以唐禮道了個萬福,赤瑪倫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模樣,委婉的向李瑾邀請道:“吐蕃貧苦,當年又遭遇兵災,閩王仁義,許諾撫恤吐蕃若幹,妾身想邀太子一敘此事,不置可否賞臉?”


    看著這位冰山女神還是儀態端莊的鑽進了車,李瑾禁不住咋舌,大父李捷說的還真沒錯,這女人就是個麻煩的政治動物,一旦政治有利,就算出賣人格身體,也會去做。


    不過也正是這樣有野心的女人值得英雄去征服,如今吐蕃讚普的車隊就距離此地不足兩裏,幾乎是在他眼皮底下威逼吐蕃讚蒙寬衣解帶,禁忌的誘惑一刹那讓李瑾也理解了李捷為什麽有時候也會做出他看來是糊塗事的敗筆,微微整理了下衣冠,李瑾心頭火熱,緊隨其後攀上了赤瑪倫的鑲金獸麵車。


    幽靜的小樹林中,劇烈的運動中,就連大閩工匠精心打造的防震車廂都劇烈的顛簸起來,隱隱約約,似乎還能聽到些許男人的嘶吼以及女人嬌媚的聲音。


    大道上,已經在吐蕃變得無足輕重的芒鬆芒讚,尚且茫然的引領著和親隊伍,不斷向前奔馳著。


    …………


    “阿嚏!誰又在背後嘀咕寡人了?”


    剛撩開移動行宮的門簾,迎著微微有些變涼的風,李捷就重重的一個噴嚏打了出去,慌得已經變得貼心了不少的人妻安娜趕忙從身後給他加了件衣裳。


    “君上,晚風寒涼,多加件衣衫吧。”


    倒是沒有推辭,順從的讓安娜幫他把繡著雲雷紋玄黑色的外袍給他披上,旋即李捷忽然想起什麽一般,又是急忙迴過身拉住了安娜的手。


    “對了,安琪兒最近如何?”


    提到自己與李捷的女兒,安娜忽然有些膽怯的微微低了下頭,這才稍微迴避的迴答道:“安琪兒還是侯妹妹在帶著,不過,不過妾身安排了安德烈教士,已經,已經為她受洗了……”


    洗禮是基督教中最重要的儀式,源於耶穌基督遭遇先知聖約翰於約旦河,約翰為其施洗,洗去了凡間的塵埃與汙垢。通常一個信徒一生僅僅能進行一次,是人生的大事。


    不過皇家中人,一顰一笑都是大事,更不要說宗教信仰了,上一次,安娜忽悠李讓入教,已經讓李捷略有微詞,這一次安娜又不與李捷商量,又是先安排安琪兒入教,也難怪她怕李捷發火。


    還好,這一次李捷關心的可不是一個小小宗教信仰問題,而是急切的吩咐道:“迴去以後,就召集世家子弟,為安琪兒訂婚,王仆射的四子就很不錯,還有蕭尚書家三孫,楊都督家六子……”


    半年也不見李捷過問一次子女問題,這一次卻這麽著忙,想著自己才兩歲多大的閨女,安娜禁不住苦著臉勸說道:“君上,這是不是太早了點吧!”


    可讓兩個女兒給折騰怕了的李捷卻是無比堅定的狠狠點了點頭。


    “不早!”


    又是在行宮門口耽擱了一小會,本來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此時又是顯得昏暗了些。


    不過等候在外麵的軍士們,一個不耐煩的都沒有,反而全都全神貫注的端正站著隊列,一絲不苟的等候著,尤其是最前沿,穿戴著男人的官服,頭上氈帽上的兩條黑色綬帶高高垂在胸口的武媚娘,以及來濟,狄懷英,崔知溫大閩的十來個宰相們更是麵容嚴肅,似乎都凝固成了石雕那樣一動不動。


    終於,簾子被揭開,頭戴九重冠,身披雲雷紋行龍長袍的李捷端重的幾十頭健牛拉著的移動行宮中走出,站在了車轅上,頓時,文武百官,還有周圍守護在道路旁,城牆上的上萬將士全都跪伏在地上,山唿道:“恭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多人的整齊叩拜恢宏無比,聲音震撼的城牆都是嗡的一下。


    出了行宮,所有人麵前,李捷又變成了那個睿智且威嚴的大閩王,臉頰上神色嚴肅到了極點,他亦是丹田氣發,無比洪亮的迴複著:“諸卿平身。”


    “謝陛下!”


    這是閩王從中亞迴歸泰西封第一拜,必須要隆重且震撼,既表達了臣下的臣服知心,又震懾了李捷不在時候浮躁的人心,威嚴的禮儀結束後,數百禁軍騎士扛著王旗開頭,步履森嚴的禁軍隊伍又是簇擁著李捷的移動行宮向泰西封大皇宮行駛去。


    看著城頭上還掛著波斯樣式的人麵獸身浮雕,再看著城門內畏懼恭迎著的異族百姓們,一時間,李捷自己也是心潮澎湃,喃喃的默念著:“這個戰場,寡人又迴來了!”


    這功夫,內侍急急匆匆的攆上車駕,恭敬的行禮於李捷麵前,小聲匯報道:“殿下,武仆射,王相公狄相公等求見陛下,要匯報近日美索不達米亞的政局動態。”


    想著多日不見的武媚娘那一貫急躁的脾氣,李捷威嚴的臉上也終於流露出了些許笑容。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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