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馬球可是無規則馬球,似乎這些中亞貴人還沒適應這殘酷的規則。


    兩個夾角的吐蕃先鋒肆意的揮動球杆,專往人頭顱要害去砸,就算有頭盔的保護,砸到額角,咽喉亦是頭破腦裂身死當場,阻攔在吐蕃球隊前的聯軍球手,無不是下餃子一般掉落馬來。


    “不!!!”


    被球杆橫掃下馬,某一國的王族絕望的趴在地上,向前拚命地伸出手,可他身後,吐蕃人戰馬的鐵蹄毫不猶豫踩踏了下來。


    哢嚓~


    淌著血的馬蹄又顛簸了下,不過芒鬆芒讚似乎一丁點感覺都沒有,有的僅僅是擊球過障礙的全神貫注以及搏殺的快意。


    貴族鮮血刺激下,整個競技場再次沸騰起來,一個個困於平日裏繁瑣生活麻木與疲憊的恆羅斯市民,夥計,工人無不是瘋了一般興奮的站起來叫嚷著,貴人區的列國國主貴族們則是霍然站起,不管有沒有本族子弟在場,全都是憤怒且劇痛的捶胸頓足著。


    吐蕃人的觀景台中,本來已經握的出血的赤瑪倫右手又是擠出了幾縷更加殷紅的血流,大閩這招夠狠,本來吐蕃與中亞各國關係已經不睦了,再流了血,恐怕吐蕃日後更難涉足滿是敵意的中亞了。


    這女人似乎更有韻味!另一頭,偏過頭去的李瑾看的的是更加欣賞。


    李晨曦的一顆心則是要飛了出來,不自覺的擠到了最前麵,兩個拳頭狠狠抓住欄杆,抓的手背都泛白了,青筋鼓起,直到看到宋璟等八個騎手隊伍的尾巴向左偏去,撞開了吐蕃人左翼,這才鬆了一口氣。


    “死!”


    發自丹田的嘶吼聲,宋璟球杆猛地砸到了杆頭還帶著血猙獰笑著撲來的吐蕃二騎手腦門上,嘎啦一聲碎裂聲,也終於有吐蕃人血染球場,他身後,擦身而過的頭騎受傷的狼一樣嚎著迴過身去,輪起球杆欲砸宋璟後腦,卻冷不防緊隨宋璟身後的崔帕克怒吼砍下,骨骼斷裂聲中那人也是扔了球杆慘叫著捂著變了形的手臂潰逃出去。


    稍微落後的右翼吐蕃第三騎幹脆拉著馬頭驚恐的退避向了中軍。


    第一輪碰撞自己方已經被滅了一半多,對方不多才損失兩人而已,眼看著前頭吐蕃人後衛又是蛇一樣糾纏過來,宋璟忍不住滿心憤懣迴過頭,這時候,焦慮一下子爬滿了他的臉。


    毫不顧撲麵而來的後衛球杆,宋璟扭過身去嘶聲竭力的大吼了起來。


    “小五,快躲!!!”


    此時,芒鬆芒讚已然帶人衝進了聯軍球場後方,看著對方球門孤零零僅剩下的一人防禦,吐蕃國主臉龐上終於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付出了這麽多代價!承受了這麽多侮辱!一切是是非非的結束全在這一球了,前方吐蕃護衛貴族的隊列已經裂開,擊球到個平坦的沙地,踢快了球馬,帶著無數日子的兇殘付出與解脫,芒鬆芒讚狠狠揮杆打了出去。


    直麵著幾乎對方全部球手兇狠猙獰的衝過來,隱約還能聽著後方自己盟友淒厲的吼叫,球門口,孤零零的一騎守在那裏,小五手中的球杆都被他握的發熱,不斷流淌下汗水。


    啪~


    芒鬆芒讚不可置信的注視下,自己勢在必得的一球被揮杆重重打了出去,在他昂頭注視中,球繞過了整個吐蕃騎群,又是飛迴了中場,甚至還朝向自己球門方向彈跳了兩下。


    一刹那,芒鬆芒讚腦門上的血管全都鼓了出來,腦海中,馬上就要將自己要的女人掠奪到手,卻橫生枝節,不但和親隊伍被劫走,自己還落入陷阱那失望,憤怒,孤寂,擔憂恐懼各種心情全都塞滿了他的心。


    “殺了他!”


    再也顧忌不到球,芒鬆芒讚瘋了一樣向前揮動著球杆,兇殘的吐蕃球手走狗一樣猙獰的撲了過去。


    “不!!!”


    怎麽也沒想到,把小五放到相對安全的位置反倒是害了這個孩子,驚叫戛然而止,看著小五的身影湮滅在了舉起的球杆中,宋璟的神情再一次恢複了麵無表情,可身後的崔帕克明顯能看到他的肩膀在顫抖。


    “宋大哥,怎麽辦?”


    雖然球迴來了,不過聯軍球隊的情況依舊毫不樂觀,前麵是吐蕃人主力,身後還有吐蕃人後衛與守門員兩麵夾擊,而自己?除了宋璟八個儒兵的老弟兄,也就剩下落荒而逃的河中貴人四個膽怯的縮在賽場角落中。


    地上,橫七速八是被踩踏的球員身體,沒死透的河中貴族還在淒慘呻shen吟著,球就落在第一個慘死的康國王子莫振將死不瞑目的腦袋前方。


    腦門上流淌著熱汗,崔帕克緊張的詢問著:“我去拖住吐蕃讚普,宋大哥,你帶球去闖球門?”


    “不,那太冒險了,一旦失利,咱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那裏。”


    搖頭否決了崔帕克的建議,兜過戰馬,宋璟又是冷峻的調轉馬頭,一雙眼睛危險的眯起來看向了,同樣兜過馬頭預備再次爭奪的吐蕃馬球隊。


    “還記得在設拉子城外,直麵阿拉伯騎兵衝擊後,咱們幾個想出的迎戰方法嗎?”


    聽著宋璟背著身冷峻的話語,同樣在調轉馬頭的崔帕克諸人均是神情一震,在看向洶湧奔來的滾滾吐蕃鐵騎,精神中一股格外的殺意湧現出來。


    眼見著兩夥人又是氣勢衝天醞釀著下一輪攻勢,神一樣掌控所有人命運的李捷滿是輕鬆的笑意,隨手向後揮了揮手指,身後的讚婆立馬恭敬的一鞠躬,快步離去。


    皇家的十六麵軍鼓再次雄壯的擂了起來,軍鼓鼓噪聲迴蕩在整個競技場牆壁中,來迴的迴音更是令場麵上觀眾看客跟著熱血沸騰,幾乎與鼓聲同時,兩方球手再一次踢馬狂奔起來,臉上都噴濺了一塊鮮血,這一次芒鬆芒讚自己衝在了最前麵,向前探著血紅的鋼球杆,不像人聲那樣的吼叫嘶鳴著,血紅的眼中,僅剩下殺!殺!殺!


    這一刻,說吐蕃讚普瘋了也不為過。


    而對麵的宋璟則顯得冷靜許多,八個人陰沉著一張臉,呈現出個短金字塔形,宋璟與崔帕克兩個狂奔在最前麵,臨戰前擊掌一下,隨著馬速提起,兩人又是迅速向兩頭分開,片刻之後八個人如同跑成了一堵向內凹陷的鐵牆,寬度剛好與吐蕃陣寬對等。


    針尖對麥芒,彗星撞地球一般的對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李捷都是向前微微探出了身子,可眼看又是第二輪血液飛濺即將呈現出來時候,左翼的吐蕃騎兵甚至對著宋璟腦袋高高舉起了滴著血的球杆,看的李晨曦心提到嗓子眼兒時候,宋璟與崔帕克竟然同時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動作。


    翻身!


    幾乎同時向內翻下馬去,用腿的力量夾住馬身,兩個人的腦袋幾乎都挨在了奔騰的馬蹄子上,可沒有電影中那麽瀟灑,手臂抱在懷裏,腳倒掛在馬身上,兩人的臉幾乎都虯結成了一團。


    一杖揮空,就算精銳的吐蕃貴族騎士腦海中也短暫的泛起了疑惑,微微撇過頭,可沒有在給他看向正麵的機會了,戰馬忽然嘶鳴著馬失前蹄,狠狠地撲倒在了地麵上。


    不光他一個,成排的吐蕃騎士亦是整齊向前撲倒了過去,滿是震驚的摔倒在地,芒鬆芒讚剛怒氣十足彈跳起來,馬上就被身邊護衛壓在了身下,下一刻,排成橫排衝過來的儒兵騎手高高掄起的球杖與吐蕃人一樣冰冷無情的揮了下去。


    哢嚓~


    這個競技場裏,殺人才是真理,懦弱就是死罪!


    也隻有大閩才能施展如此戰術,來源於大閩的技術優勢,鋼絲!


    也隻有大閩的工匠才能把鋼鐵拉的如此又細又韌,不注意根本看不到,連續的狂奔中,一次次震動,宋璟與崔帕克足足拉倒了八騎吐蕃騎手,倒地的吐蕃人不是被馬杖敲在了腦袋上,就是被戰馬撞倒,後麵幾個吐蕃騎士更是看的亡魂大冒,幹脆勒著戰馬彈跳起來,這才重重落在了衝鋒的儒兵騎士中。


    咣啷啷的鋼製球杆打成了一團,每個人都是拚命護住自己頭部的同時,拚命向別人身上砸著球杆,一團馬球在人群中被打的到處飛濺。


    眼看著完成了任務,剛鬆開鋼絲要憑著腰力再把自己舉上戰馬,可這時候冷不防馬前一個人忽然慘叫著從地上爬起來,還穿著聯軍一方的軍服,腦海中遲疑了一刹那,宋璟下意識送開了腿狠狠一腳又踢在了馬背上。


    奔騰的馬一個趔趄偏了幾厘米,馬蹄堪堪從那人腦袋邊越過,宋璟也像個皮球那樣翻滾到了泥土中。


    足足滾出去五米多遠,渾身摔得像散架了一般,宋璟艱難的爬起來,此時,他的隊員卻陷進了全麵的危難中,吐蕃人倒地人多,後麵的後衛與前麵的殘餘騎士兩麵包抄,到底還是將儒兵包裹在了中間,透著甲胄,雨點般的鋼杖打在身上都能隱隱約約聽到骨骼斷裂聲。


    “宋大哥!”


    疼痛夾雜著憤怒淒厲的吼了出來,落馬前一刻,崔帕克拚著命將馬球從叢叢疊疊的馬腿中打了出來。


    下意識用球杆攔下,可沒等宋璟動作,身後,那個斷了右手的吐蕃騎手卻如同蠻牛一般打著馬衝著他撞了來,狂奔的戰馬撞擊力堪比小汽車,頭都來不及迴,宋璟甚至聽到了噝噝的空氣撕裂聲。


    咕咚~


    又是一聲沉悶的響聲,宋璟驚愕的迴過頭去,卻正好看到了傾倒的戰馬還有以自身重量力氣生生撞道戰馬的石國王子軍須靡。


    “閩蠻子,老子石國人不欠人人情,上啊!”


    軍須靡噴著血的吼叫中,宋璟怒吼著迴過身,打著馬球狂奔向了吐蕃人球門,眼看著他兇狠的模樣,被馬屍壓在地上的芒鬆芒讚又是瘋了那樣向前揮過手去。


    “殺了他!”


    兩個吐蕃騎士應聲從糾纏中調轉馬頭,撞向宋璟,可這一次,又是搶在了他們之前,三匹戰馬狠狠撞過來,撞得人仰馬翻,也是被摔了出去,剛剛逃跑的三個中亞貴族子弟亦是嘈雜的大喊著。


    “上啊!不能讓大閩公主被吐蕃蠻夷搶去。”


    斜看了一眼拚盡全力的隊友,些許濕潤竟然是從宋璟的眼角滑下,怒吼著,不管不顧的打著球繞過已經攪亂成一團,分不開身怒吼連連的吐蕃人群,宋璟拚盡全力跑過著淌著血的幾十米,對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吐蕃球門,狠狠揮動了球杆。


    噗~帶著希望與憤怒,圓滾滾的馬球狠狠砸在了球門後網子上。


    全場,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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