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的裸羊在一群粗漢手中,此時已經被撕扯的四分五裂,僅剩下耷拉著的羊頭還在有氣無力的晃蕩著,饒是如此,來自中亞二十七*中精銳,剛剛組成的河中維和部隊將士依舊吼叫著爭奪個不停。


    絕對男人的遊戲,完全依靠蠻力的爭奪與碰撞,淋漓著的血湯不斷流淌在臉上身上,一塊塊紅肉也不斷被扯下,然後隨手丟棄在一旁,裸羊不斷從一隻手爭奪到另一隻手中,或是被拋飛到半空中,終於,不知道誰扣籃那樣狠狠地將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裸羊叩到了馬群之外,旋即穿戴著閩軍製式軍服的一個黝黑小子興奮的打馬過去撈起羊頭,飛奔向了終點。


    仿佛遇到獅子的禿鷲一般,一大群擁擠在一起的漢子忽的一下散開,也是咆哮在後頭窮追不舍,這過程中,馬匹狠狠地撞在一起,賽手相互用馬鞭兇殘的抽向對方,甚至兩人還靈活的把馬鞭扯在了一起,簡易的絆馬索勾欄下,十多人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多方配合攔截下,終於那個河中都護府唐人精銳平安的叼著羊衝進了終點,真如同後世世界杯那般,舉著前腿都沒了的裸羊,唐人選手興奮的高唿著,整個球場的關中亦是跟著沸騰起來,歡唿聲震撼的恆羅斯城垣都是嗡嗡作響,數不清的鮮花亦是從天空中拋撒下,所有人都把冠軍當做英雄般的歡唿。


    叼羊大賽本來就是中亞到北庭遊牧民族的拿手好戲,如今卻被一個唐人奪得了冠軍,其餘各國精銳無不是懊惱,有的悻悻然抽著馬匹,有的懊悔的跪在地上,捶著泥土,不過這一幕看在李捷眼中,卻是滿滿的笑意,一種自豪的笑意。


    叼羊大賽的選手緩緩退場,又是在更瘋狂的歡唿中,競技場南北兩門,兩個披著重甲,卻袒露著肌肉爆滿的胸肌與臂膀的死刑犯滿眼都是嗜血的猙獰,相互吼叫著輪著釘錘與重劍相互挑釁著,即將到來更血腥一幕讓平日裏生活缺乏趣味的恆羅斯市民報之以更加狂熱,甚至有少女叫嚷著獻身給贏得比賽的角鬥士。


    不過對這種個人勇武,李捷明顯不是太感興趣了,撇下還迴憶著古羅馬榮光看著津津有味的安娜,一個人把座椅轉了過來,終於麵向了已經被他晾了多時的吐蕃讚普與讚蒙。


    此時芒鬆芒讚明顯已經暴躁了不少,像一頭餓透了的藏獒那樣,時不時屈辱且仇恨的小心打量李捷一眼,更多時候卻是占有欲極強的盯著李晨曦,那種饑餓的目光每每讓李晨曦不寒而栗。


    至於赤瑪倫,與十多分鍾前相比,似乎她連一丁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麽陰冷的仿佛一座冰山那樣。


    “與我大閩繼續和親?”就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李捷居然很是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不屑的將頭扭到了一旁。


    “我李捷的女兒都送到了你們吐蕃門口,一個和親使團爾等都沒有力量保護不住,憑什麽還想與寡人,與大閩和親?”


    強者隻有與強者方能比肩同儀,李捷狂傲並藐視的話語讓李晨曦明顯鬆了口氣,一刹那芒鬆芒讚腦門上的血管卻都鼓了起來,拳頭擰的咯咯作響,這個剛從恐懼中解脫出來的讚普惱怒的就想申辯些什麽,誰知道赤瑪倫卻是忽然一手背抽在了他胸口,在芒鬆芒讚愕然的眼神中把他很不恭敬的打了迴去。


    直視著李捷極具侵略性的眼神毫不避諱,還是那般陰冷,赤瑪倫冷靜的敘述著。


    “吐蕃王族需要大閩女婿這一身份,不然的話大閩對吐蕃的一切投資都將失去價值,大閩得不償失。”


    吐蕃是鬆讚幹布父朗日鬆讚依靠雅礱部落擊滅蘇毗部落,一統吐蕃各族內部,然後鬆讚幹布鞏固了父親的功業,徹底兼並蘇毗,羊同,多年征服才建立起來。


    從武德初年的征服戰爭開始到如今的唐高宗李治的顯慶三年,大閩開元二年,不過幾十個年頭過去,被征服的部落老一輩尚且未曾完全死去,仇恨的記憶還在腦海中存留。


    這一次芒鬆芒讚政變,幹掉了不少吐蕃大部貴人,看似短期之內掌控全權,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如同西晉末年八王之亂的爭權奪利一樣,消耗的都是吐蕃的統治中堅力量。


    芒鬆芒讚出兵中亞時候,吐蕃內部已經有不穩定的跡象了,如今吐蕃戰敗,國主都被閩軍俘虜,再被大閩拒婚,恐怕沒等芒鬆芒讚迴國,將此視為大閩信號的吐蕃各部就會相繼舉起刀兵。


    赤瑪倫這也是在冒險,以此言試探,李捷究竟是要一個完整的吐蕃去牽製大唐西域與隴右劍南,還是幹脆要個內亂紛紛的吐蕃來打造個安穩的後方。


    前者不用說,吐蕃王室這次將再無選擇的與大閩站在一起,鎮壓國內敵視大唐,後者?卻也能評估出大閩的實力恐怕比看到的要虛弱,就算死估計赤瑪倫也會引軍向南,垂死掙紮來一次死中求活了。


    對這個女人的冷靜與邏輯,李捷倒又是讚許的點了點頭,赤瑪倫夠狠,難怪在吐蕃曆史上被評價為與大唐武則天齊名的人物,捏著下巴上的幾縷胡須,李捷似乎也陷入了思考中。


    好一會,李晨曦,赤瑪倫,芒鬆芒讚三個人無比關切的注視下,李捷這才猶如下了個重大決定那般,右手抬起打了個響指。


    “還是如當初寡人所言,寡人的女兒隻有真的英雄才能配得上,證明給孤!”


    “如何證明?”


    幾乎急不可耐,芒鬆芒讚焦躁的擠到了前麵詢問道,同時又是躁動的迴望了一眼,*裸的占有欲,又是讓李晨曦膽怯的退後了半步。


    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赤瑪倫一眼,李捷卻是將特質的轉椅轉了迴去,視線再一次落在了大閩營建,龐大而殘酷的競技場中央……


    場中,殘酷的角鬥肉搏終於拉下了帷幕,身上傷痕累累的大宛人絕地反擊,已經斷裂的重劍居然出奇不易的紮進了手持釘錘波斯人肚子,在對方絕望的捂著腹部跪下後,大宛人又是狼吼一聲,迴旋著把劍平斬了過去。


    熱血飛濺其三尺高,人頭在空中旋轉了半刻方才落下,盡管寸許深的傷口密布全身,大宛人依舊無比興奮的雙手高舉其,吼叫著繞場狂奔,大閩鼓勵勇武,死刑者角鬥場存活不光會被赦免,而且還會有半輩子花不完的獎金發下,就如同中了五百萬彩票那樣。


    河中人同樣崇拜強者,對幸存下來的大宛人,幾萬觀眾亦是不吝惜讚美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歡唿著。


    可就在熱鬧之極的時候,競技場兩門卻是轟然洞開,還在享受歡唿的大宛人直接驚愕的被幾個頭戴道冠,白袍子上印著紅葫蘆的醫官拖了下去,另一頭,十多個競技場人員亦是急匆匆拖走了屍體,快速的用沙子掩埋血液。


    突如其來的一手真如同一盆涼水澆到熱情至極的觀眾頭上,一個個絲綢之路上的粗魯漢子甚至叫罵了起來,不過轟亂也僅僅持續了片刻又是戛然而止,因為皇室的觀景台,大閩的心髒閩王陛下親自走到了最前沿。


    急促的鼓聲壓製住了所有嘈雜,二十多個銅皮喇叭讓李捷一聲咳嗽全場都能清晰聽見,左右環視了一眼鴉雀無聲的競技場,滿意的點了點頭,李捷旋即嘹亮的大聲叫嚷起來。


    “寡人有大事宣布!”


    “我大閩以武立國,亦是崇尚勇者!可寡人與吐蕃的聯姻,吐蕃人連寡人賜予的嫁妝,寡人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住,懦夫!”


    李績鄙夷的吼聲讓河中二十餘國不少權貴又是驚異的探望過去,不是要與吐蕃媾和了嗎?為何閩王此時還如此侮辱吐蕃?


    僅次於大閩皇室,次高的大國看台上,赤瑪倫的臉上卻始終保持著冰冷,似乎沒聽到李捷鄙夷的話語一般。


    就在諸多政客老油條猜疑不定的時候,李捷卻忽然話鋒一轉,聲音再次高昂了起來。


    “不過吐蕃畢竟是個榮耀的大國,孤也讚許吐蕃先王鬆讚幹布陛下的功績,所以孤給吐蕃國主第二次機會!”


    猛地拔出橫刀,指著身下的競技場,李捷瀟灑且飄逸的說道。


    “就在這裏,吐蕃國主要與我大閩以及天下諸國我女兒的仰慕者以馬球無規則決一死戰,生死不論!勝者聘為我大閩皇室夫婿,敗者需死無怨言!”


    這話說完,剛剛還失望於潑涼水的競技場再次沸騰了,尤其是諸國王室,剛剛還在讚歎大閩與吐蕃的博弈,如今卻仿佛五百萬大獎從天而降那般,人人都有了機會。


    如若成為大閩的女婿,借著大閩的力量,稱霸絲綢之路,易如反掌!


    洶湧著,無數王家子弟飛奔離開坐席,向充滿血腥氣的競技場地下跑去,巨大的利益麵前,性命算什麽?


    不過預備場中,一個披著盔甲的男人,早已經靜靜的坐在了這裏,一條手絹不斷的擦拭著手中純鋼的馬球球棍,好久方才抬起球棍。


    沉重的球棍隱約間倒映出一抹冰寒的冷光,正好映射在了宋璟雙眸,一刹那,又給他增添了無窮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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