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災難過後,總會伴隨一陣繁榮作為補償,河中都護府就是如此,自從重新劃分了權利,以聯合國家大會代替河中大都護的一言堂之後,河中各國明顯活躍了許多。


    尤其是一貫奸商的粟特人,獲得一部分稅金支配權後昭武九姓國非但沒有大肆增加稅金,反倒是運用手中手中二十來個席位加上與大閩一番談判勾結,反倒是把過境稅降低了不少。


    要知道粟特人幾乎是天生的奸商,在長安西市,昭武九姓的胡店幾乎遍地都是,康國人經營的胡姬酒肆,曹國人的葡萄酒布匹生意,安國人的玉石,最是蠻勇的石國人奴隸行亦是遍布了半個街,幾乎壟斷了關中的奴隸生意。


    最早來到大唐的黑人昆侖奴都是石國人販賣過去的,這幫膽大包天的混蛋就沒有拐賣搶掠不到的種族奴隸,甚至迴國的路途,石國人還會沿途誘拐大唐婦女,每年通過他們被劫掠到大閩的關中人口居然有三四千,除了些年少貌美胸大無腦的富家小姐被各國權貴收藏了外,這些人口基本上全被大閩官府包圓。


    雖然在閩國的唐人數量超過千萬了,不過在廣袤的國土上依舊是少數派,而且肯於離鄉開拓的大部分是沒有家室拖累的年輕男子,在閩男女比例不平衡,娶到個唐女可是很稀罕很有麵子的事兒,每年這些關中女子都會被大閩賞賜給有功將士為妻,組織分配媳婦,可是很激勵士氣的!


    絲綢之路雖然利潤驚人,可從唿羅珊的波西斯到長安,路途也遠的驚人,穿行於兩地的駱駝商隊一個來迴至少需要小半年,而且關卡重重,響馬,地方勢力,小國,有時候稅金比貨物本身價值都高一兩倍。


    從北方的康居,安西都護府與河中都護府交界處稅收下降了一半多,等於來往於長安,波西斯,成本降低了五分之一,一時間不少才剛剛結束跑商的粟特商人都是無比興奮的再次擁擠在本地作坊進貨,預備銷往長安。


    不光是商貿縱橫熱鬧非凡,這兩天大閩王預備在恆羅斯城舉辦一場盛大的競技賽事,更是吸引了無數員外富賈的眼球,古代又沒有網絡與電視,這種大規模的娛樂消遣每一次都如同過年那樣熱鬧。


    古羅馬的成功,幾乎所有羅馬城鎮都是一個模樣,角鬥場,處刑架,市場與貴族豪宅,文明有著極其相似性,閩國的重要城市幾乎也是這般布局,水泥堆砌的高聳角鬥場平時節日裏舉行比賽,或是處決犯人,提供給本地豪強家族解決些閩法不能解決的恩怨,一旦遇到戰爭,擁有高聳牆壁的大競技場又能成為衛星堡壘,來分散城市壓力。


    好奇心湊熱鬧可不是華夏的專利,哪個文明都好這一口,這天一大清晨,能容納五萬多人的恆羅斯大競技場被擁擠的滿滿騰騰,來自河中各國各族的權貴幾乎比前幾天大閩政治改革時候來的還多,靠近中央觀景台的貴人區,到處都可以看到大閩特產黃銅錯金長筒望遠鏡炮管子一樣樹立著。


    其他區域的台階亦是擠不下的擠,為了看一場競技有的百姓淩晨幾點就跑過來占座了,這會兒卻是餓得肚皮朝天,趁著這個商機,不少恆羅斯城定居的粟特小商人成群結隊挎著籮筐,挨個台階販賣茶葉蛋酸*大餅之類的早茶,當然,價格貴的快趕上切糕了,惹得百姓們一片罵聲卻不得不慷慨解囊。


    不過,也沒容得這些死奸商得意多久,大閩的稅官就如同後世城管大隊執法般千軍萬馬卻氣勢洶洶殺了出來,隔著過道把這群成功商人輦的浪奔虎逐直吐舌頭。


    競技還沒開始,先上演了一場障礙賽,倒是引得那些閑的蛋疼的國主,大貴族富商們看的不亦樂乎,大唿小叫。


    不過沒等這些無聊權貴們打賭分出個勝負,一聲尖銳且刺耳的響聲又是在競技場中央看台上響起。


    “閩王陛下到!”


    單獨一麵入口處七八米高的牆上僅僅開辟了一處看台,高高在上象征著大閩王室無限的權威,隨著太監尖銳生澀的嗓音,幾乎一刹那十六麵代表閩王的黑龍大旗被統一的插在了旗桶中,樂隊二十隻長號依次被鼓足丹田氣力吹響,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兩側貴族包廂快兩千多各國權貴同一時間燙了屁股那樣整齊起立,向王旗致敬。


    李捷倒是沒有硬性規定什麽,各國權貴也不見得多麽全心全意愛戴李捷,可這麽多人起立行禮,萬一就你一家裝著大爺不站起來,冷不丁被閩王看在眼裏問起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生殺予奪操於手中,那就是這個時代皇權的魅力。


    攜著同樣一身盛裝,頗具有異國情調的秦妃安娜登上皇家看台,氣度不凡的李捷夫婦倒是頗為親民的笑意盎然招手示意了一番,引得無數粟特貴族少女激動的尖叫著,直到安娜都有些吃味的拽了拽李捷衣袖,兩人這才共同端坐在看台前。


    不過短短一個亮相功夫,已經足夠不少精明的老政客揣測個大概端倪了。


    “太子不在!另一麵吐蕃人也不在,晨曦郡主也沒來,這一趟,莫非是閩王要返迴西亞,而特意舉行的大競技賽?趁機也把吐蕃的求親徹底搪塞過去?”


    距離李捷包廂最近的是東曹國,一根隱秘的望遠鏡觀望下,曹國主還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感慨道:“連吐蕃都求不動大閩下嫁宗室女,恐怕我等小國更沒有機會了。”


    肥胖的曹國主算的上有心人了,可惜要是讓他一眼看透,大閩就稱不上大閩了,李晨曦今日不但來了,而且距離李捷很近,隻不過這丫頭一貫大大咧咧的常服,不知道是罰站還是為什麽,李捷並沒給她留座位,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站著的李晨曦被直接當做丫鬟一類了。


    至於吐蕃人同樣來了,就在李捷腳下的入口囚室的走廊內,拖著華貴的絲綢長裙擺,挽著輕紗,赤瑪倫冷酷的如同冰山之上的女神像一般,麵色冰寒,漫步走進了囚室。。


    聽著腳步聲,囚室內那個衣衫襤褸,披頭散發之人立馬瘋了一般蹦了起來,到了監牢門口,尤其是看到赤瑪倫熟悉的臉龐後,芒鬆芒讚瘋子一般拍打著籠門焦慮的叫嚷著。


    “讚蒙!讚蒙!讚普在這裏啊!我芒鬆芒讚在這裏啊!”


    芒鬆芒讚的確要瘋了,自從那天主動投降後,閩軍就直接將他們羈押在了大競技場的監牢內,到現在,已經十多天過去了。


    李捷倒是真沒虐待芒鬆芒讚,也給了他與國主身份相配的食物補給,可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監牢中,每天除了早上來送三餐的獄卒外,一個鬼影子都見不到,這種孤寂的折磨簡直令芒鬆芒讚度日如年,見到赤瑪倫,一貫狂傲的吐蕃讚普甚至激動的熱淚盈眶。


    可惜,以往與芒鬆芒讚同甘苦共患難的赤瑪倫這一次卻如同一個陌生人那般,冰冷的站在牢門外看著自己的夫君,吐蕃的讚普,眼中冰冷之意,盯得芒鬆芒讚都是心頭寒氣大冒,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後,芒鬆芒讚居然軟弱的一下子哭了出來。


    “讚蒙,你聽我解釋,殺堅讚僧格,讚普也是被逼無奈,是他要先造反的!他逼我的……”


    揮著手,芒鬆芒讚竭力的試圖解釋什麽,卻僅僅能讓赤瑪倫眼眸中的冷意變得更加冰冷,死死盯著他好一會,赤瑪倫方才一言不發,用鑰匙打開了牢門,旋即沉默的向外走去。


    愣了一秒鍾,芒鬆芒讚幾乎以衝刺的速度推開牢門,這地方,多一秒他都不願意再待了!


    沿著樓梯上去,終於有了些許光明,不再是蠟燭垂死般跳動的燈光,一個浴盆被擺在水泥砌成的競技場內部房間正中間,而芒鬆芒讚幾個主要的親信謀臣都在,除了那天巧舌如簧的韋-沙陀臉被打腫了,其餘的倒是完好。


    可就在芒鬆芒讚激動的想要和親信們擁抱著宣泄下感情時候,赤瑪倫冰涼涼的聲音忽然傳了來。


    “記住你的讚普身份,妾身在門外等你!”


    驚愕的看著赤瑪倫冰冷的走出房間,再看著水盆邊上讚普的王服,芒鬆芒讚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一般,酸甜苦辣鹹,各班滋味一起湧上心頭,出征之前,他誅殺了赤瑪倫的父親,囚禁了他的讚蒙,如今卻還是赤瑪倫來救他,兩人已經形同陌路的關係讓芒鬆芒讚止不住心裏發慌。


    “讚普?”


    韋-沙陀沉悶的聲音終於讓芒鬆芒讚迴過神來,看了一眼幾個親信擔憂的目光,芒鬆芒讚又是默然的點了點頭,丟了破爛囚衣,鑽進了水中。


    等赤瑪倫領著換洗妥當的芒鬆芒讚從競技場內部出來的時候,大競技已經開始了,多達一百多個各族競選的騎士圍繞跑到,拚命地爭奪一頭已經剝了皮的裸羊,每次羊身易主,都能在競技場呢引起偌大的歡唿聲。


    徑直的走皇室通道到了李捷的看台,對著背對著自己閩王座椅,赤瑪倫又是不帶一絲情感的陰沉訴說道:“陛下,讚普妾身已經帶了過來,還請陛下旅行與我吐蕃和親的承諾!”


    猛地神經一震,芒鬆芒讚條件反射一般抬起了尚且濕漉漉的腦袋,卻正好與迴過頭的李晨曦對視在了一起,一刹那,又是兩股濃烈當然火焰在他眼眸中熊熊燃燒起來。


    咯咯的聲音中,芒鬆芒讚的拳頭握的死死,亦是渴望而又衝動的盯向了李捷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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