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港的都護府。


    此時,土豪之城變得更有後世金迷紙醉的味道,集中了沙漠腹地絕大部分貝都因部落都沒有攻破的大閩新城給了更多商人信心,整個半島的特產財富,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投資從波斯灣對麵投放到了這裏。


    遊牧的貝都因人秉*好自由,不肯束縛與土地之上,就算後世二十一世紀,依舊有數量龐大的貝都因人在阿拉伯半島各個國家間遊牧穿梭,不肯歸於任何國籍,與其強行把他們束縛在土地上等他們謀反,還不如另尋一條道路。


    為此,李讓麾下的河中軍如今又翻了個翻,與其與他們戰鬥,還不如約束他們到大閩麾下,成為雇傭軍,凡事願意加入閩軍,為了大閩的賞格而戰的貝都因部落,隻要沒有血仇,李讓幾乎都是毫無推遲的接受了他們。


    如今李讓儼然成了大閩境內第一諸侯,有錢有兵。


    迪拜港口外圍,龐大的城牆基址上,經由南天竺精良鐵礦鍛造出來的鋼筋仿佛森林那樣聳立在剛剛經曆戰火的半截城牆之上,羅馬來個工程師指揮著成群結隊的波斯工匠按照古法不斷將羅馬水泥澆灌在上麵,雄偉的城牆拔地而起。


    和李捷營建京師城時候一樣,代表權力中樞的王府反倒成了最後建設目標,如今僅僅有王府的核心二層樞樓聳立在偌大的規劃基址上,透過這裏,隱約可以看到未來王府的雄偉壯麗。


    門口,十六個貝都因,吐火羅,漢,佘,俚,突厥等各族精悍武士把手的河中郡王大廳中,激烈的爭吵卻在進行著。


    “殿下,您這是在自毀長城!”


    也顧忌不到李讓的身份了,身披重甲的郭待封無比激動的張揚著手臂,惱火的辯論著。


    “宋璟絕對是個將才,如此絕境之下,能講殘軍從沙漠深處帶迴來,而且還繪製了詳細的地圖,能讓我軍有繼續打擊,深入沙漠追殺卜斯曼須的機會,他是有功之臣!”


    “這場戰爭最大的責任人是李疇,流放李疇而殺宋璟,軍心不服啊殿下!”


    聽著郭待封的叫嚷,李讓此時卻僅僅麵色陰沉的坐在地圖前,盯著上麵用紅色藍色箭頭標注出的進攻點,好一會,方才冰冷的昂起頭迴問道:“郭將軍,宋璟在未得到右將軍李疇命令下,煽動後軍撤退,是不是事實?”


    這話問的郭待封噎了一下,旋即又是苦惱的迴答道:“那時候沙塵暴襲擊,最堅固的河中蘭衛軍都被風沙摧毀了,再堅守下去隻能徒增傷亡,帶領大家送死而已……”


    “這孤不管,孤隻看到了宋璟違抗軍命,臨陣脫逃!”


    “可宋璟隨後把殘軍從沙漠裏帶了迴來,還擊破了貝都因部落五個,繪製了詳細的地圖,他是有功之臣!”


    懷著希望,郭待封依舊極力要說服李讓,可惜的是,李讓依舊一如既往的冰冷。


    “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能相抵,宋璟的功績,孤會為他請爵,讓他家人襲爵,但臨陣脫逃,宋璟必須死,不然將來孤的軍隊,苦戰之時豈不是人人可逃?”


    李讓一席話也不無道理,終於讓郭待封啞口無言,不得已,他又是無奈的轉向了一旁,悲切的詢問道:“李將軍,您是行軍副總管,您就不打算說一句嗎?”


    理論上,李讓僅僅是以行軍作戰為目的,被指派到阿拉伯半島上的,他並沒有統治的權利,不過李捷默許了他,所以朝官禦史也無可奈何,繞是如此,不代表身為朝中大將的李業詡沒有發言權。


    不過眼前的爭端對李業詡來說也算棘手了,李疇的兵敗他預料到了,卻沒預料到李讓能這麽大膽,借著大閩的實力大肆招募貝都因人入伍,如今的局麵非但沒有完成削弱李讓的目的,反倒是讓局勢變得越來越不可控製。


    看似是功與過能不能相抵的問題,實際上卻牽扯到了李讓河中都護府內部的權力傾軋,得到諸多阿拉伯人部落效忠,李讓對原屬於自己,卻用的越來越不順手的河中軍將領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極端態度厭惡,借著宋璟這一事件,李讓要打擊原本的河中軍班底兒,遏製他們的話語權。


    不光因為珍惜人才,郭待封一係列也要拯救自己一係在河中軍中的資曆與威望,這還牽扯到了李讓與原班底的權利對抗。


    讓李讓與尚且為河中都護府中流砥柱的河中軍將領保持矛盾,有利於朝廷的控製,所以宋璟對李業詡來說,還是死了的好,唯一問題,李讓這麽不顧朝廷法令,自作主張的大下殺手,會更加削弱朝廷的威嚴,讓李讓如此輕易殺了宋璟,也不符合朝廷利益。


    聽著郭待封惱怒的向自己求援,足足猶豫了片刻,李業詡這才艱難的搖了搖頭。


    “河中郡王,金合歡之敗畢竟涉及了宗室,李疇還有縣公的爵位,如果殿下如此輕易地處置了,將來陛下得知,殿下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這一句質疑終於讓李讓暫停對下一步戰局的思考,捏著下巴苦惱的想了想,雖然最近阿拉伯人的投效讓他品嚐到了權利的味道,但對於他父親李捷,大閩的君王,李讓依舊懷有足夠的尊敬與畏懼,猶豫了再三,李讓可算是讓了步,扭頭對李業詡詢問道。


    “那右千牛衛大將軍認為孤當如何是好?”


    “上報朝廷,等候刑部與兵部的下令,再行流放與誅殺!”


    殺宋璟可以!但必須是在大閩朝廷的命令下!


    李業詡的建議中,沒有否決自己殺人的意見,對此,李讓倒是舒心了一點,這迴沒有猶豫,認同的點了點頭說道:“就如李將軍所言,先把李疇與宋璟等幾個逃兵敗將受壓,等候朝廷命令下達,再行處決!”


    言語中,宋璟必死的意味依舊十足,聽的郭待封再一次無奈的硬著頭皮扛了起來。


    “殿下,我們現在需要宋璟這樣熟悉沙漠的人才帶領我軍開拓阿拉伯!”


    “臣也熟悉沙漠,也可以帶領大閩打到利雅得!”這一迴,李讓根本沒出聲,倒是剛剛投靠大閩,急於表現的新右將軍馬赫頗為得意的表功起來。


    “你?阿拉伯胡狗?”


    郭待封不屑的呸了一口,一句胡狗,卻惹得端坐在指揮部的十多個阿拉伯酋長惱火的蹦了起來。


    激烈的謾罵與爭吵頓時響徹了整個指揮部。


    門外,柱子邊。


    拿著同行令卻沒有進到裏麵,一直在牆角偷聽的姚崇忍不住又是歎息了一聲,李讓的決心如此之大,真如焦大林所說,此時進去勸說,除了加大自己與李讓的隔閡,無濟於事。


    可眼睜睜看著宋璟去死,他辦不到!


    遲疑了好一會,在裏麵激烈的爭吵聲中,姚崇幹脆班都不上了,滿頭皺紋的又是順著十六個衛士中央走了出去,迴了在迪拜港的家。


    對於這個轉變自己觀念的姚崇,李讓倒頗為重視,自己的王府沒修好情況下,先賜給他一座宅院,三進的院子頗為氣派,沙地中還栽種著椰棗樹,水泥砌成的池子裏灌溉著海水,甚至還有條雙鰭鯊在裏麵遊來遊去。


    呆在涼爽的屋簷下,捏著一方精巧的印章,姚崇激烈的抉擇著。


    印章同體玉髓製成,潔白中泛著些許紅暈,上麵用精巧的篆字雕刻著兩個字,晨曦!


    那是李晨曦臨走時候交給自己的,讓自己有事時候,拿著這枚印章去找她。


    之所以沒給宋璟,因為李晨曦太了解這個死胖子了,看起來大大咧咧,骨子裏卻驕傲的要命,恐怕出了事也絕不會拉下臉依靠她一個女人。


    事實也是如此,就算鐐銬加身,宋璟在人群中對自己呐喊的也是,絕對不能告訴她!!!


    可是此時,宋璟的要求姚崇已經顧不上了,唯一令他顧慮的是,李晨曦能否真的幫上忙?


    別看李捷對女兒和妹妹頗為寵愛,對於大唐曆史上的公主政治李捷可是深惡痛絕,可不想在自己子嗣中培養出個太平公主,不論高陽,李晨曦還是她妹妹們,一絲一毫的政治李捷都沒讓她們插手。


    如果告訴李晨曦,她勢必不肯坐視不管,也許就會將她也拉下水,畢竟在閩王,河中郡王和太子的權利博弈中,她的實力太渺小了。


    尤其是如今李捷還不在。


    有李晨曦在閩王身旁,雖然幫不上大忙,可她不斷為自己說說好話,將來也是仕途一片光明,犧牲了她,也許還會牽扯到自己仕途,捏著那枚印章,姚崇猶豫不決。


    盯著搖擺不停的雙鰭鯊,足足兩個時辰過去了,額頭上滿是冷汗的姚崇方才最終狠狠一咬牙,提起筆在一張紙條上奮筆疾書起來,行雲流水辦完成書寫,急急忙忙吹幹墨跡,就講紙條封在了竹筒裏,竹筒上,用蠟封死,同時將李晨曦的印章狠狠蓋在了上麵。


    “塔羅斯!汝馬上將這封信送去泰西封,無比親手交到晨曦郡主手上!”


    半個時辰後,披著黑鬥篷,姚崇的諾德人心腹縱馬狂暴的奔馳在大路上,幾乎與此同時,李業詡也是拿著他的奏折遞交給信使手中,同時語重心長的叮囑著。


    “務必要滿足河中郡王意願,殺宋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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