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閩軍走遠,一百多帶著求援信的阿拉伯信使已經抽著戰馬拚命地向敘利亞方向狂奔而去。


    真逼急了,齊雅德也是豁出去了,前一陣侯賽因索要的軍糧以及財富地盤,他一直沒有答應,這次不但輕而易舉答應了,又主動追加了一筆,同時還像兩河流域上遊遊移不定的各軍閥勢力許諾,一旦打退閩人,就承認他們的割據地盤。


    繞是如此,庫法蘇丹行宮,一大群本地的軍事將領,部族長老與教派學者,阿訇們依舊麵容愁苦,盤坐在軟乎乎的波斯地毯上沉默不語,相對無言。


    大閩太強大了!就算前些日子傳言的六十萬大軍是吹噓,今日看到的敵軍不是他們依舊阻擋的住的。


    自封為蘇丹的齊雅德也是寬厚的國字臉滿滿的憂慮,擔憂著自己的前途。


    齊雅德不算庸才,甚至於穆阿維葉,原巴士拉總督穆基賴,原埃及總督阿穆爾四人其名的四位大擴張時期天才政治家,他雖然出身倭馬亞家族,但血統並不高貴,齊雅德的母親是個女奴,又是伊塔夫的一個妓女,某一日,穆阿維葉的父親阿布。蘇福揚經商於此,一夜風流後,這才有了齊雅德,以至於倭馬亞家族根本不接受他這個血統來源不明的私生子。


    正常的曆史上,鑒於齊雅德的才幹,將政權從哈桑手中奪過來後,穆阿維葉公開承認了齊雅德是他弟弟,倭馬亞家族的一員,並委派他為巴士拉總督,先後在巴士拉與庫法任職,齊雅德也不負眾望在倭馬亞王朝初期穩定住了伊拉克紛亂的局勢。


    不過有了李捷的時空中,第四代哈裏發阿裏比正常早死了幾年,還沒太準備好的穆阿維葉急於征討拜占庭來建立自己的威望,最後又兵敗泰西封,根本沒機會承認齊雅德這個弟弟。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什葉派奪取政權後,對以穆阿維葉為首,原麥加貴族勢力的大清洗中,也讓齊雅德逃過一劫,不少逃亡的伊斯蘭紀元前麥加貴族投奔到他的麾下,看中齊雅德的這股勢力,當權的侯傑又與他結成了聯盟。


    可惜如今,他這個第二個大靠山又倒了。


    如今的齊雅德地位可是很微妙,失勢的什葉派不支持他,侯賽因所屬,激進的哈瓦利吉派也不承認他,漠南的也門,阿曼部族跟他還不是一路人,前兩個月薩拉丁與大閩阿拉伯水大戰時候,這個原因齊雅德就沒有出兵幫忙,也是這個理由,占據敘利亞,漢誌,內誌的侯賽因也沒有一口答應出兵幫他,拖了兩月有餘。


    順便提一下,如今齊雅德麾下又多了個特殊人物,在阿拉伯河畔叫囂死不投靠庫法的薩拉丁,帶著他為數不多的殘兵敗將,正安靜的縮在角落中,眼眸裏滿是怨毒。


    “大家都是沙漠中渴求水源的幹渴駱駝,閩人再一次氣勢洶洶奪我庫法,都別沉默了,說說,咱們該如何抵禦?”


    “蘇丹,末將願意帶領騎兵,沿途騷擾閩人後路,讓閩人的糧食運不到前線,閩人人多,吃的也多,等閩人餓到走不動路時候,我真主麾下的勇士再一舉出擊,定然能打的閩人潰不成軍,大敗而逃。”


    下午那個請戰最強烈,長得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把皮甲都撐得滿滿的魁梧貝都因將軍又站了出來,奮聲說道。


    他叫塞義德,曾經是穆阿維葉麾下的將軍,他的部族在上一次的泰西封附近大戰中幾乎全都死在了閩人炮火之下,對於大閩,此人格外的仇恨。


    上一次泰西封之戰,穆阿維葉用的騷擾戰術就格外成功,盡管效仿秦將章邯建立的甬道保護後路,麵對阿拉伯人幾乎無孔不入的襲擾,依舊顯得疲於應付,本來從京師到阿拉伯前線,盡管走水運,三桶糧食能到一桶就不錯了,這麽艱難運到的糧食,還有三分之一到一半被阿拉伯人搶掠,焚毀。


    就算大閩家底厚實,也禁不住這麽折騰,如果不是安娜忽然崛起,十來萬拜占庭大軍襲擾阿拉伯人後路,戰爭曠日持久支撐下去,李捷沒準還真的灰溜溜的退迴天竺去,這個主意一出,在場十多個部族長老忍不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可沒等塞義德略帶得意的坐迴去,不屑的聲音也一同響了起來。


    “今天閩國的騎兵就不下五萬,同時襲擾別處的恐怕更多,聽說前幾年閩人征服了阿蘭人的國度,有騎兵不下於我阿拉伯帝國,如今庫法才區區兩萬餘沙漠勇士,還需要流下守城官兵,塞義德你要帶大家出去送死嗎?”


    尖酸刻薄的反問問的塞義德頓時臉色難看,滿是怒容的看了過去,迴想著下午匯聚在庫法的騎兵海,其他部族長老則是老臉突然發白,現在的庫法可不比當時,穆阿維葉有三十萬大軍,騎兵資源幾乎取之不盡,這一次正好反了過來,閩人的輕騎都比自己兩倍多。


    “撒哈魯,那你什麽意思,莫非要蘇丹投降於閩人異教徒的yin威下?你要做背叛主的罪人嗎?”聲色俱厲,塞義德戟指著喝罵了過去。


    被指著鼻子罵的是個蒼老的胡子花白,滿麵皺紋貝都因部落酋長,看著塞義德老虎一樣的怒容,老家夥卻是風輕雲淡笑著搖了搖頭。


    “裁德大人也投靠了閩人,閩人也沒禁止對主的信仰,也沒懲罰裁德大人。”


    “還有伯克爾,閩人支持他在也門立國,傳播我伊斯蘭順從主的教義,反倒是建功了。”


    兩句話說的塞義德張口結舌,角落的薩拉丁痛的渾身哆嗦了下,怨恨的瞪了過來,就連高坐上首的齊雅德也忍不住思考了下,對著斟酌的自家主公,撒哈魯再次規勸道。


    “蘇丹,閩人是打著討伐侯賽因等那些哈瓦利吉派罪人旗號殺過來的,他們本來就是異端,該下火獄的罪人,蘇丹何必陪著那些罪人一起死呢?”


    撒哈魯也是跟著二代哈裏發歐麥爾擴張時候的老人兒了,他都這麽說了,一大部分庫法人或多或少的被說的心動了。


    都說天堂如何如何的美好,令人永遠安詳幸福,可能活著,誰還願意死了?


    “我反對,要是投降閩狗,本哈裏發就打出去。”


    沉寂了一會兒,角落裏的薩拉丁第一個惡狠狠的站了出來,他殺了上一代大閩兵部尚書,上代還和這一代大閩兵部尚書是爺孫,薩拉丁可不敢投靠閩人。


    “蘇丹,咱們堂堂阿拉伯人,怎麽能去投靠閩人?做閩人的走狗?”塞義德也是苦心的勸說著。


    該說的都說了,撒哈魯則是沉默的看著齊雅德,等候他的裁決,十幾雙眼睛同樣等候著齊雅德決定日後的命運,如此重擔下,足足思慮了好一會,齊雅德最終還是重重搖了搖頭。


    “不能投降閩人!此事不要再說。”


    薩拉丁明顯鬆了口氣,撒哈魯似乎早就猜到了,也沒有多麽失望,定下了主意,齊雅德明顯顯得從容了許多,行雲流水般的布置了起來。


    “撒哈魯長者,您帶著幾位長者讓族人們向後退去,起塞琉西亞方向,那兒一時間閩人騎兵還夠不到。”


    “塞義德,本蘇丹給你五個部族的兵馬,你盡量攻擊閩軍後路,不要硬碰硬,打聽出閩人的大體戰略即可。”


    “本蘇丹親令十二個部族的勇士駐紮在庫法城邊,咱們阿拉伯人不善於守城,就城內外唿應,至於薩拉丁大酋長……”


    大酋長幾個字齊雅德明顯咬的很重,在於提醒薩拉丁,他已經不是什麽哈裏發了,不過他齊雅德手下一將,明顯也聽出了弦外之音,薩拉丁陰鷲的臉上流露出了一股濃鬱的恥辱之色,旋即方才低下頭。


    滿意的笑了下,齊雅德方才繼續布置道:“薩拉丁大酋長,你就帶著本部,蘇丹再給你三個部落的兵馬,堅守庫法城大本營好了。”


    這話聽的薩拉丁臉皮子更是跳了跳,說的好聽,齊雅德把老窩都倒給他了,好像多麽信任,可實際上,阿拉伯人可是半遊牧民族,綠洲枯萎時候搬遷很常見,至於遊牧的貝都因人,打不過就跑更是常理,一旦被困在城裏,跑不了可就隻有死戰到底了。


    他薩拉丁與大閩有仇,齊雅德是逼著他拚老底。


    布置完一切,齊雅德又是很有領袖氣息昂揚的說道:“大夥各守其責,敘利亞的侯賽因哈裏發肯定更不願意看到美索不達米亞落在閩人手裏,隻要拖過一月半月,侯賽因帶著全沙漠的穆斯林的戰士來助戰,打退閩人就指日可待了!”


    “為了真主!”


    祈禱一聲,一堆長老阿訇相繼扶著地站了起來,準備去備戰,可這時候,剛才提出異議的撒哈魯又是攔住了齊雅德,凝重的詢問道:“蘇丹,要是閩人不攻咱們庫法,轉去打泰西封怎麽辦?”


    這個問題還真令齊雅德愣了愣神,可僅僅片刻,他又是不在乎的擺了擺手。


    “放心好了,閩人不會去打泰西封的!”


    還是帶著疑慮,欲言又止了下,撒哈魯終究什麽也沒說,轉頭出去備戰去了。


    被打了個突然襲擊,一夜之間,庫法城再一次變成了個大軍營,處處都是消殺的氣息,大戰的火藥味,彌漫在了空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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