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降,我要做埃米爾,我投降!!!”


    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滿麵諂媚與戰兢的表情,高舉著雙手,馬士庸快步跑出了城門,雙腿發軟的跪伏在了貝都因大軍的麵前。


    “我投降,饒命啊!”


    狼吻一般的嘴角流露出了得逞般的笑意,薩拉丁終於放下了權杖,驚駭了片刻,李明,姚崇,宋璟麵色迅速變得麵如死灰。


    守軍不過一千多,憑借城牆才能與薩拉丁周旋,城下根本沒有多少兵力,就算預備兵力防禦城門,憑借不紮實的步兵陣,也擋不住貝都因人精悍的鐵騎。


    一上午浴血奮戰,犧牲了數百將士,這麽多心血等同於白費了。


    看著血戰半天,殺機盎然的貝都因大軍,李明情不自禁的伸手探進了懷裏,一塊玉牌被她摸到了手中,憑借著,郡主身份,或許還能換來全城將士百姓的一條生路,可就在這時候,姚崇忽然猛地抽出了佩劍,嘶聲竭力的對著城下的貝都因大軍大嚷起來。


    “某已經在殉城碑上留名,今日就是某報國之日,與沙漠蠻夷拚了!”


    “與他們拚了!”同樣也是滿麵莊嚴,帶著決絕的神色,宋璟亦是兇狠的拔出了佩刀。


    迴憶著掩埋在城中石碑,上到軍將,下到綽爾小兵,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陣,如果選擇投降,千百年後,後人又該如何評價自己?


    隨著兩人的聲音,片刻後,堅守在城上傷痕累累的儒兵亦是拔出刀來,或是刀敲盾牌,或是槍杆敲地,發出了震天的歡唿聲,再一次士氣如虹,決死的對薩拉丁兇悍的霸權發起挑戰。


    聽著刺耳的吼叫聲,薩拉丁三角形的鷹眼再一次流露出陰狠目光,對著屹立不倒的庫姆城門舉起了被改裝成權杖的唐軍馬槊。


    宋璟幾個亦是猛吸了一口氣,繃緊了身軀,準備應對著如同疾風驟雨般的進攻。


    可舉了片刻,薩拉丁的臉頰上又是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驚愕,舉著權杖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最後軟了下來,落在了馬邊。


    最前方,蓄勢待發的貝都因騎兵亦是流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神情繃緊的等候了半天,偏偏城下要命的阿拉伯大軍仿佛中了墨杜莎石化魔法一般,驚詫的半天都沒有動彈,擺出一副決死模樣擺的後背都累的抽筋,宋璟忍不住泄氣的趴在了城跺上。


    “這到底攻不攻了。”


    姚崇則更實際一些,幹脆給一旁的軍士使了個顏色,小聲急促的說道:“快下城,關城門!”


    不光城上儒兵驚訝,就連匍匐在地上的叛徒馬士庸也是在忍不住跪地的煎熬,詫異的昂起了身子。


    這時候,一股大地的震動清晰的在腳下傳來,讓馬士庸愣了下,趕忙神情震動的跪直了身子向阿拉伯大軍眺望去,這麽大的震動,沒有數以萬計的大軍,根本不可能發出。


    可如煙處,兇殘的貝都因人根本像石頭人一樣一個馬蹄都沒挪動過。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皮球一樣從地上彈跳起來,馬士庸墊著腳拚命地像身後眺望去。


    城市兩側,已經露出了半邊,猶如叢林那幫密集的旗杆映入了他眼簾,沒有阿拉伯圖騰大旗的花俏,絕大部分都是簡簡單單的黑底紅字,一個仿佛有著魔力的字。


    閩!


    數不清的腳步沙沙壓著大地,匯聚成一個震撼人心的震動,整齊的步履抬著這些崢嶸的旗幟,緩慢露出龐大的身軀,閩軍走的不快不慢,可就這幾分鍾,對城上城下的兩軍都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閩軍還是將它神駿的英姿展現了出來,僅僅有一個詞能想讓它。


    震撼!


    如果薩拉丁的貝都因大軍展露出來的是怒海的狂暴與波濤洶湧,此時的閩軍就是包容萬海的大洋。


    一杆大纛代表一個府,林立的旗幟,牙旗數之不盡,整齊的步兵大陣從城兩側而出,占據了整個地平線,兩翼奔馳的輕騎兵更是蒼鷹震開的兩翼,轟鳴的馬蹄揚起百年難遇的沙暴。


    突厥,迴鶡,吐蕃,阿蘭,骨碌,吐火羅,鐵勒幾乎現世能找的優秀騎兵種族都能在這支軍隊中找出來。


    窮極視線也看不到邊際,處於這支軍隊包圍之下的貝都因人感覺猶如整個世界對著自己包圍而來一般,騷亂不可抑製的在各個部落沸騰了起來。


    “我就說嘛,閩王是個守財奴,絕不會讓自己的糧餉被搶走。”由衷的鬆了一口氣,早知如此一般,李明笑嘻嘻的說著,不過姚崇與宋璟兩個卻根本沒有注意她說什麽,全副精神都放在了兩旁的大軍身上。


    太壯觀,太震撼了!


    貝都因中軍,剛剛還意氣勃發,自以為掌控了全世界的梟雄薩拉丁,則是臂膀激烈的顫抖著,足足好半天,方才不可置信的叫嚷道:“這怎麽可能?”


    這一次的計劃可以說費盡了他的心思,如何引閩軍出動,如何突襲後路,每一步都在他精心計劃中,奪取了閩人糧倉,薩拉丁甚至都計劃著如何在美索不達米亞招募更多的部族,一直打到波西斯京,乃至於奪取波斯帝國,可如今,黃粱一夢般的被擊碎了。


    震撼過後,則是輸光了的賭徒一樣,爆發出了紅眼病,薩拉丁又是惱火的向前伸出長槊,受傷瀕死的孤狼那樣嚎叫著。


    “給本哈裏發殺,衝散這些異教徒,閩人再多,也是我阿拉伯人殺戮的羔羊!”


    淒涼的牛角號再度吹響,震撼過後,麵對全世界過來與自己作戰的軍隊,前鋒哪怕天不怕地不怕的貝都因人都是硬著頭皮向前衝鋒,聽著馬蹄聲隆隆,跪在阿拉伯人陣前的馬士庸亡魂大冒,撒腿就往迴跑,錯開他,粗壯的貝都因騎兵猶如兩個黃粗的大箭頭那樣,分指兩邊而去。


    “陛下,阿拉伯人攻過來了!”聽著尖銳刺耳的嚎叫聲,已經神經過敏的首席宦官斯婆羅提陀慌慌張張的就奔了來,天塌下一般對李捷稟報著。


    不過坐在龐大的猶如成吉思汗移動宮殿那樣幾十頭牛拉動氈包正堂中,趕了一夜路的李捷卻是興趣乏乏的打了個哈欠。


    “告訴前軍房將軍,蘇將軍,讓他們看著打。”


    確實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三十萬府兵,十多萬十六衛以及關寧鐵騎大軍,為了對付阿拉伯輕騎兵,大閩從所屬部落中征調的步騎就十萬,征服了半個世界,這支大軍的戰鬥力甚至超過了當年隋煬帝征討遼東的九十七萬大軍,再加上精良的裝備,除了大自然,正麵擊破大閩雄兵的軍隊少之又少,至少薩拉丁的騎兵不在其中。


    沒等中軍命令到來,其實前軍房遺愛部,蘇定方部已經做出了反應,甚至右翼還衝出一員老將,急於複仇的李績捋著花白胡須,親自到了前沿。


    閩軍真不愧訓練有素,敵軍突然來襲,前軍吹響軍號,後軍旋即策應的響起集軍鼓,幾個唿吸間,厚重的步兵大陣陣型不亂已經停住了腳步,受到攻擊的房遺愛怒吼中,密密麻麻的府兵前六列迅速向前奔跑去,一個個漆黑的架子被夾了起來。


    那是鑄鐵盾牌,每一塊重三十唐斤,三塊放能用卯筍拚成一塊整個盾牌,上麵還有倒齒,用一根胳膊粗鐵棍支撐著七十五度三排錯開放置在軍前,每一排盾牌前還間隔兩米,還用鐵鏈釘在地上,眨眼間閩軍步兵就多出一層鐵殼。


    盾牌後麵,排矛手排列出嚴整的陣型等候在盾牌後麵,再後麵,則是數之不盡的輕步兵。


    閩軍擴充的太大了,一人一把鋼弩李捷也裝備不起,而且有時候弓比弩好用,就比如現在,看不到邊際的大閩步兵四十五度對天空舉起了自己配備的東方複合弓,各個軍官號令中,整齊的羽箭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黑雲。


    被死亡黑雲覆蓋在在下麵的貝都因騎手直接放下了才搭起來的弓箭,發出了催死的哀鳴,下一秒地上多了一層黑色的草叢,草根就是一個又一個阿拉伯戰士,坐騎的軀體。


    箭雨發射了兩輪,拚著巨大傷亡的貝都因騎手嗜血亡命中終於殺到了閩軍陣前,可排列的鑄鐵盾又是給他們帶來了絕望,高速奔馳著的騎兵撞在盾上,快百斤的半人大盾都是倒飛了出去,可撞上的戰馬也被倒齒割的血肉模糊,骨斷筋折,直接廢了,不少騎手直接飛了出去,砸在後排盾牌上被摔死。


    被鐵鏈釘在地理的鐵盾飛出去不遠又被拉了迴來,繼續絆倒了第二排騎兵,當三排鐵盾全被撞倒時候,所剩無幾的貝都因騎兵速度也不可抑製的慢了下來,後排的排矛手從容衝上前,將一個個遲緩的阿拉伯人一一紮下馬來。


    騎兵的生命就是速度帶來的衝擊力,沒了衝擊力,一個個混亂的部落騎兵就是大一點的靶子。


    一萬衝鋒騎兵再次毀滅性的打擊下,轉眼零落的所剩無幾,軍勢沒衝開,反倒是閩軍兩翼輕騎兵在蘇定方,完顏阿骨打,大度設幾人的指揮下更加突前,隨時要包圍自己,不等薩拉丁命令,後排的也門部落已經踢打著駱駝向後逃竄了去,前排臨敵的部落也開始崩潰。


    絕望的最後吼叫了一聲,死死盯著龐大無匹的大閩軍陣看了兩眼,拉起戰馬,薩拉丁也是匆匆忙忙匯入了逃命的隊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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