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王破陣樂震威驅趕年獸,然後則是綿綿的歌舞,來縈繞太平盛世,唐樂的采桑舞,霓裳羽衣曲的先祖宮廷舞樂,唐人用它的歌舞來詮釋了自己博大豪邁與精細柔情的一麵。


    印度的象舞,各種雜耍,著名的胡旋舞,明媚的波斯舞姬更是一一登場,講一個王朝雄渾的盛世氣息展露出來。


    何曾見過這麽多的壯士美人,如同仙樂般的舞蹈,頭上的煙花釋放不停,一個個豪商貴胄,平民百姓看的目不轉睛,一刻也不願意挪開視線。


    然後的閩王親自召見七十歲以上的老人,賜予金帛財物,提倡準老敬老,然後親自賜下餃子,這種東方味兒十足的食物引得有機會搶到一個的波斯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


    一撥撥的*主宰著歡慶,一直快到子時了,新年的鍾聲響起,各家各戶方才依依不舍的歸家,不過關於閩王的神奇與閩國的富饒卻是深深地傳揚了出去。


    皇宮的慶典還未到此為止,諸多皇親國戚叩拜過列祖列宗後,又聚會到了大殿上,熱鬧的一塌糊塗。


    隻不過偶爾見,武媚娘迴過頭,卻發現主位上李捷的身影不知道消失到了何處。


    後宮,如此熱鬧的新年中,有一處卻還是冷冷清清的,鵝黃色的燈光從窗口透出,偶爾還能聽到涓涓細語。


    “放心好了,小侯子也不過一時糊塗走迷了路,會有一天,他會醒悟的。”


    偶爾間的低聲哭泣仿佛輕聲細語那樣,人物的身影就向皮影戲那樣在在窗口搖曳了許久,李捷這才合上門退了出來,不過剛走兩步,猛地一個黑影出現在麵前,嚇得李捷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


    “你怎麽來了?”


    看著李捷略有些驚奇的目光,捋了捋發梢的碎發,武媚娘婉約的歎了口氣。


    “見一個愛一個,還總想一碗水端平,線娘從京師過來,沒有第一時間去安慰她,已經超出你的性格了。”


    李捷無言以對。


    跟過他的女人中,侯線娘算是身世最淒慘的一個了,庶女沒有名分不說,還遭遇了破家,弟弟侯傑就是她唯一的親人與最後的依靠,可是偏偏,侯傑還成了整個閩國最大的叛徒。


    無數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齒,無疑讓侯線娘稚嫩的肩膀上壓上了千斤重擔。


    現在這個女人的偏殿外還能聞到淼淼檀香,這些年幾次侯線娘都想剃度出家了,就算如今,佛前誦經似乎也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意義。


    想到這裏,李捷又是深深歎息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究竟想做什麽?”


    也是沉默了片刻,武媚娘忽然激動了起來,細嫩的雙手猛地抱住李捷的肩膀,頗有些顫抖的說道:“雖然我沒插手西亞的情報調動,但在京師,每個月都有西亞的軍情調動傳來,侯傑的叛亂絕對沒那麽簡單。”


    “還有,關於讓兒,瑾兒你究竟怎麽想的,經曆過太祖一代,太宗一朝,為了皇位的血腥廝殺還在遼東上演著,為什麽要給讓兒河中都護府,為什麽要給他不切實際的念想,讓他做個富家翁,把兄弟和睦的佳話在閩國上演,不好嗎?”


    “既然決定了瑾兒,為什麽還要給他增添一個競爭對手,也難怪謠言四起,哪怕妾身殺了百多人也壓製不住,掉大將軍席君買入河中都護府,在河中建立了六個軍五萬多人,哪個大都護屬下有如此品級,今日瑾兒所表現出的緊張與敵意你真的沒看到嗎?”


    “莫非郎君希望你我百年後,閩國再上演如今大唐的遼東之戰嗎?”


    這些話也就武媚娘敢對著李捷質問出來,如今唐廷在遼東征戰紛亂不止,甚至有閩國這個尾大不掉的龐然大物威脅關中,可以說都是李世民私信遺留下的禍患,雖然兩條都是政事,可條條都牽扯到了家事,又是問的李捷無言。


    足足沉默了片刻,李捷方才煩躁的猛地一揮衣袖,有些無賴的嚷道:“我李捷的兒子,也注定不能平庸,逼也要把他們逼成人傑!”


    就在武媚娘的驚愕中,李捷又是無力的扯起了她的衣袖,悶頭向自己書房拖著。


    “跟我來!”


    盡管是除夕夜,偌大的帝國,各種大事小情還是堆滿了李捷的書桌,翻了好一陣,李捷才把前日武元爽從西亞帶迴來的東西翻出來。


    由於阿拉伯帝國的封閉,沒有閩人能穿越內陸,抵達帝國中心,所以其政權更迭到現在都沒人知道,看著李缺親手寫的報告,武媚娘頗為不敢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侯傑當上哈裏發了?當上阿拉伯人的皇帝了?這,怎麽可能?”


    擺弄了幾下手中已經拚成一小半的晶瑩玉璽,李捷卻是陰沉著臉扶著膝蓋,一邊把一份遠來的外交文書撕的粉碎,哼哼著說道:“沒什麽不可能的,幾十年前阿拉伯人還是三流民族,誰能想到阿拉伯人主宰了世界,就那現在來說,他君士坦丁四世還想和我閩國聯手打阿拉伯呢,虧他也真敢想。”


    說著,眼神中帶著諷刺,李捷隨意的將君士坦丁四世不知道耗費多少心血寫的盟約書丟進了垃圾桶。


    無言的沉默了片刻,武媚娘又是滿眼嚴肅,雙手抵在了李捷的桌子上,趴在了他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問道:“郎君,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這一迴,沒有再推脫,李捷迴過身在身後的牆麵上輕輕敲了敲,掛在身後一張寫著淩雲之巔的書法作品忽然向一旁偏開,旋即李捷伸手從後麵暗藏的密匣內掏出一份地圖,又是遞給了武媚娘。


    閩國有上好的紙張,甚至宣紙都成了出口品,這份地圖卻是用的結實的羊皮卷,而且還是幾張羊皮拚合起來的,就算武媚娘拿著都有些吃力,不過地圖卻明顯顯露出經常使用的痕跡,連邊緣的毛邊都被摩挲的很是光滑。


    放在桌麵上,毫不吝惜的將各地地方官精心寫成的周章推到地上扔了一地。武媚娘隨手推開了地圖,下一秒,一個球形的圖紙映入了她眼簾,看了不到兩秒,武媚娘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冷氣。


    略有些顫抖的將地圖合起來,讓自己靜了片刻後,武媚娘方才揉了揉腦袋,迴頭驚愕的向李捷詢問道:“這事,真能成?”


    “成不行,還需要一搏才知道,如今就是在等這個機會,勢一旦成,阿拉伯人人心背離,莫能再聚,大兵一過,摧城拔寨,千城開戶,萬民折腰!”


    提到自己的計劃,李捷又是頗為激動的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一席話聽到武媚娘耳中,又是讓這個女強人顫抖了一下,片刻之後,竟然徑直的轉身就往外走去,弄得李捷倒是一頭霧水,趕忙拉住她的手問道:“媚娘,你要去哪裏?”


    “迴京師!”


    眼中又帶上了些許獨特的神采,鐵娘子滿麵微笑的迴答道:“如果要按照這個計劃實行,沒有五十萬兵,百萬石糧餉根本行不通,郎君上一次三十萬入阿拉伯之事還曆曆在目,這必須提前準備。”


    “既然郎君想玩,妾身理所應當要陪著郎君玩這次大的!”


    武媚娘的轉變讓李捷有些會不過腦筋來,也沒有與他繼續囉嗦,武媚娘繼續瀟灑的向外走去,隻不過走到一半,她忽然又是驚愕的迴過頭。


    “對了,玉兒迴來了嗎?這麽做,是不是對玉兒,對線娘太殘酷了?”


    武媚娘終究不是曆史上六親不認的武媚娘了,她的一句反問,再次打在了李捷心頭,讓李捷無言的低下頭,歎息一聲,武媚娘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麽,轉身出了去。


    就剩下一個人孤獨的坐在滿是奏折的桌子前,苦思冥想了許久,李捷忽然咬著牙抓過一張空白的聖旨,提筆迅速寫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剛剛過完春節,各家各戶還呆在家裏休息著膩著,閩國規定的法定假日到初三,這期間各戶工商業老板都是不開工的,不過還帶著風雪的寒冰道路上,一溜長長的馬車又是迎著風雪向東趕了迴去。


    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寒冷,來自突厥,吐蕃的騎士都是縮了縮脖子,一股股寒風順著車窗往裏透著,吹的人直哆嗦,盡管如此,裹著貂皮披風的李瑾卻始終倔強的開著窗戶向外看著。


    尤其是路過城門時候,看著一個個穿著黃黑色盔甲,河中都護府的精銳府兵來迴巡邏著,一股厭惡尤為強烈,李瑾劈手就拉上了窗戶,一股風,卻吹的武媚娘手中的剛剛謄寫好的命令卷了起來,墨跡汙了一片。


    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麽,武媚娘再次扯過一張紙,可李瑾卻仿佛依舊沒有的發泄出來一般,又是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父王究竟什麽意思?要廢了我嗎?大年過節驅趕我走,卻讓大哥留在身邊,讓河中招募五萬軍隊!父王為什不把京師還給大哥啊!”


    怒氣勃發,李瑾年輕的臉上,額頭都是青筋暴起,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著,眼看著他這樣一幅模樣,武媚娘也終於不在繼續沉默,皺著眉頭抬起了頭訓斥道:“如此沉不住氣,就你這副模樣,你父王廢了你都是應該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仿佛將李瑾所有力氣都抽空了一般,頹廢的坐了迴去。


    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瞄他一眼,一麵鋪著宣紙,一麵武媚娘還漫不經心的說著:“你也不用多想,這一次帶你迴去是我的主意,今年或者明年,你父王還會有大動作,能不能在朝廷中立下儲君威嚴,就全看你的作為了!”


    驚奇的又是瞪圓了眼睛,不過看著武媚娘不再理會他,低頭批閱著奏章不斷轉動的筆,濃鬱的渴望忽然從他眼中流露出來。


    權利啊!


    就跟著武媚娘的車隊,隆隆的馬蹄聲忽然大聲響起,足足兩千多騎兵亦是加緊步伐向北方狂奔而去。


    領在隊伍前麵一身威武將軍甲的,不是河中郡王李讓還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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