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閩軍的攻擊銳利無比,就算大唐的長安都有曾經被李捷攻破的經曆,到那是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長安的政局被李治發動的政潮攪得一塌糊塗,不知道多少世家與李捷暗通曲款,而且李捷還動用了當時算得上世界最先進的武器。


    五百門虎蹲炮轟破了長安城門,這才讓李捷如此順利的一擊必殺,直搗黃龍。


    可如今,什麽恆羅斯城薛禮幾個才剛剛聽說,更談不上什麽地利人和了,尤其是這一趟遠征而來,火藥早已經消耗一空,攜帶的虎蹲炮亦是被當做累贅丟到了雪地裏,如今的左武衛與關寧左衛可以說任何工程武器都沒有,要攻破一座中亞頗為大的城池,還是很困難的。


    而且這還涉及到另一個關鍵的問題。


    目前卑路斯還是名義上的中亞之主,他嚴令麾下的部落不得攻略騷擾昭武九姓城池,盡管數十萬遊牧部落躲到了河中,把粟特人國家騷擾的一塌糊塗,卻依舊維持了大方麵上的和平。


    如今他們幾個利用圖坦土瓦茲人攪亂了阿蘭部落,斬斷了卑路斯麾下重要的一隻手,實際上已經處於風口浪尖上,再去大張旗鼓攻打曹國的城市,絕對會把自己推向卑路斯對立麵,甚至將好不容易隱藏起來的閩軍徹底暴露出來。


    就算掌握了阿蘭人部落絕大部分力量,如今安娜在中亞的勢力對比卑路斯依舊處於絕對劣勢,稍有不慎,也許這段時間的努力付出都會付之一炬。


    而且,付出的危險換迴來的迴報可能不成正比。


    這個時候可沒有國際法,聯合國,曹國主的承諾僅僅是口頭承諾,一旦利用閩軍鏟除他的政敵,萬一曹格樂純上下嘴皮子一翻,翻臉不認人,限於孤立地位的閩軍就真叫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事兒還不是不可能,連續兩個月時間曹國主都猶豫不決,直到閩軍將阿蘭人拿下,方才提出這麽個條件,足以見曹國主絕對是個現實勢力的人物,這種事兒沒準真的會發生。


    這是一個巨大的賭注,一旦賭輸了,這些天的努力外加閩國在中亞霸權的都會就此崩潰的一塌糊塗,贏了,局麵則會向另一個極端發展,阿蘭人提供騎兵,曹國提供補給後勤,撬開昭武九姓的縫隙,安娜有信心一點一點把整個河中幾百萬眾都嚼碎吞進肚子。


    當然,吞入閩國的肚子還是吞如她安娜自己平坦得沒有一點贅肉小肚子,這就先不必計較啦。


    也難怪安娜與薛禮,完顏阿骨打都如此慎重的。


    三個人目光中噴出炙熱的火,盯得阿木列這個拜占庭胖子都是後背直流冷汗,不自然的把腦袋撇在一旁,撓著頭想了想,方才不確定的聳了聳肩。


    “這個,應該差不多吧?曹格勒純對於咱們閩國,還是相當仰慕的,應該是真的吧。”


    聽著阿木列模棱兩可的迴答,三個人都是失望的扭開了目光,除了阿木列驚愕的唿哧唿哧聲,整個帳篷內氣氛都變得凝固了一樣,沉悶的令人壓抑。


    腦海中轉過無數個年頭,無數個推演,足足幾注香的功夫,安娜方才滿是不甘心的抬起頭,明亮的棕色眸子堅毅的盯著薛禮,完顏問道。


    “二位,考慮的怎麽樣?曹國人的條件,咱們究竟答應還是拒絕?”


    “我等已經在阿蘭人中建立了如此大的勢力,如果慢慢經營,未嚐不能在河中創造出一番事業,用不到如此激進吧?”滿是遲疑,薛禮慎重的搖了搖頭。


    “如今我軍已經推進到中亞兩個月有餘,朝廷應該也會有下一步命令,吾等還是等候閩王命令吧!”


    同樣不看好這個賭約,完顏阿骨打亦是遲疑的搖了搖頭。


    濃鬱的失望在安娜眼中閃過,尤其是完顏阿骨打提到的李捷,更是讓這個驕傲的拜占庭公主心頭蒙上了一抹陰霾。


    氣勢洶洶假傳聖旨強擰著左武衛到河中,原本意想中迅速打開局麵非但沒有到來,反而還把自己拖入絕境,別看如今閩軍遠征軍在阿蘭人中混的風生水起,阿蘭人不過是卑路斯手中中亞部落的四分之一力量,昭武九姓的十五分之一人口,距離推翻卑路斯,還是遙遙無期。


    似乎隱隱看到李捷那張令人複雜而討厭的麵孔逼近自己,安娜心頭還真是複雜無比,她不畏懼李捷對她的懲罰,但畢竟同樣成為過皇帝,讓安娜放下心頭的驕傲,對李捷低頭,絕對不殺了她還難受!


    想明白心頭的糾結,眼中似乎冒出了隱隱紅光,咬著嘴唇,安娜忽然又是堅毅的突然伸出了拳頭。


    “最後表決一下吧!將是否冒險寫在手掌心,同時攤牌,如果有一人不同意冒險,我們就正式拒絕曹國人的要求!”


    驚愕的對視了一眼,薛禮與完顏阿骨打亦是微微點了點頭,三人一同從桌子上拿起毛筆……


    恆羅斯城,曹國的一顆明珠,絲綢之路上一大重鎮,亦是曹國統治中心的幾座城市之一。


    如果要是繼續按照時間長河的流逝,它還會風光*年左右,旋即隨著曹國的內亂與衰弱,落入石國的手中,逐步成為石國的重要政治中心,再到一百多年後,這裏又會經曆一場華夏對中亞的討伐,屠戮,然後成為大唐,阿拉伯兩個帝國之間的導火索。


    恆羅斯之戰,高仙芝不敗的安西鐵軍幾乎全軍覆沒,斬斷了華夏人對中亞的野心與夢想,安西鐵軍帶來的沉痛打擊,更是打的阿拉伯人亦是膽寒,一百多年伊斯蘭勢力沒有敢跨越蔥嶺。


    不過時間某一段線的改變,卻永遠改變了曆史走向。


    龍朔六年三月,多達數萬計的阿蘭騎兵打著個部落各種大旗,氣勢洶洶的圍困在了這座城牆下,一個個阿蘭人遊牧民輪著彎弓以及彎刀,繞城狂奔著,還嗚嗚的怪叫著,就好像數不清的騎馬魔鬼那樣,為這座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居民帶來恐懼。


    時不時有羽箭落在城頭,將一些倒黴的粟特人守軍帶下來,送去給死神,本來遊牧民族已經在昭武九姓中引起極大的恐慌,零星的死傷更是給粟特人守軍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反了!反了!卑路斯沙汗沙不是向我們保證過,這些草原上的蠻子不會騷擾我們的城市嗎?他分明是包藏禍心,借機吞並我們昭武九姓,這個野心家,混蛋!”


    站在城樓上,看著身前密密麻麻的遊牧騎兵,還有他們身後更是一望無際的部落營寨,曹國的野心家,國相格魯賽氣的黑褐色深陷的眼珠子幾乎都要瞪了出來,發狂的嘶吼著。


    而城下的阿蘭人中軍指揮帳篷中,幾個決定天下的指揮官同樣哭喪著一張臉,跺著腳,薛禮一肚子上躥下跳的埋怨個沒完。


    “老完顏啊!老完顏,平時你不是最是沉穩,怎麽也能答應陪安娜公主冒險!你這是拿兩萬將士的性命開玩笑啊!”


    憨厚的撓著頭,完顏阿骨打卻亦是憋屈的撓著頭嘟囔著:“薛兄,你不也是反對出兵嗎?怎麽也改變立場同意起來?”


    “老子還不是因為相信你會反對!”


    “在下也是相信薛兄會反對!”


    米明明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卻都在互相埋怨著別人,聽的陰謀得逞的安娜都是漂亮的小臉拉的老長,鄙夷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安娜手中的筆卻始終飛速運轉著,在她正前方的書桌前,土肥圓則是恭敬的跪伏在案前。


    半晌,安娜方才封筆,吹了吹墨跡未幹的書信,卻是徑直遞到了土倫佐的麵前,吩咐道:“蓋上你的印信火鉛,把信發到汗庭,像卑路斯討要阿蘭汗位!”


    拿著薄薄的信紙,土倫佐猶如端著千斤重擔那般,全身都劇烈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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