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馬士革呆了兩天,第三天,阿蒙就搞到了去安條克的船,將李缺一行送上了港口,還有他們攜帶的大箱子,亦是一個不落運到船上。


    值得一提的是,李缺在大馬士革呆了這三天,就入城那一晚上露過一次麵,偏偏還引起了風潮,走的那天,大馬士革的貴人區的貴婦,阿拉伯貴族的正妻們,幾乎全都佩戴起了精致的白銀麵具來,把原本就已經所剩無幾,深褐的眼目也給遮蔽起來。


    甚至在開往安條克的商船上李缺還看到一箱子大馬士革工匠精心打造出來的麵具,禁不住讓他無語搖頭。


    日上三竿,迎著晨風,大肚子阿拉伯船扯起了風帆,但其主力還是要依靠一百二十多名劃槳奴隸,相比於閩船,這種船在近海更加靈便,卻不耐遠洋航行,與閩國海軍也算各有千秋吧!


    外麵響著浪花與奴隸劃槳手的號子聲,待在上層甲板船艙中,李缺的團隊十八個人卻是寂靜無聲的聚攏在一起。


    “就算侯傑是閩國的叛徒,如今他也對閩王有用,到了地方,見了這殺千刀的賊首,誰都不可以無禮造次,就算他要你們的命也得給,覺不允許壞了閩王大業,聽清楚沒有!”


    銀麵具後一雙眼睛流露出滿是蕭殺,李缺聲音嚴厲的吼道,聽著她的命令,這些來自西域,或者波斯,阿拉伯天竺卻已經完全唐化了的禁衛全都重重拱手,轟然應諾。


    看著這一幕,武元爽卻是鬱悶的晃了晃他的肥頭大耳,這裏頭最容易衝動就你李都尉自己吧!


    一想到三日前,李缺提刀拎鋧殺氣騰騰的樣子,武元爽又忍不住一個哆嗦,如今侯傑可不是閩國那個小小的中護軍武官了,天知道他怎麽爬上埃米爾的地位,那可是阿拉伯人哈裏發皇帝之下的總督王啊!


    這要是李缺再控製不住自己,不論她能不能殺了侯傑,數不清的阿拉伯追兵追殺下,恐怕自己沒找到在那個倒黴哥哥,就會被剁成肉泥了吧!


    想著這個可怕後果,盯著李缺的背影,武元爽開始絞盡乳汁的思考起如何才能約束住這脫韁野馬來。


    各種紛亂的心思中,這艘滿載大馬士革最後可憐產出的貨船還是一路幽幽奔向安條克而去。


    還真是物是人非,貨船是從上一次李缺與安娜烤肉的地方登陸港口的,原本遍地拜占庭軍隊與商人的地方如今被各種阿拉伯人所占據滿滿的,唯一與上次相同的是,這座中東名城,塞琉古帝國的首都,華夏記載中條枝國的要害之地,後來羅馬帝國控製地中海東岸的重要據點,還是如此這般的衰落破舊。


    占據這裏後安娜曾經對此進行過一係列的修繕與保護,頒布有利於休養生息的輕徭薄賦政策,獎勵生產,鼓勵工商,可如今看這樣子,奪去了安娜一切的君士坦丁四世卻沒有守好這個成果。


    甚至安條克的城牆更為殘破。


    本來阿拉伯人是不善於攻城的,他們在沙漠裏積累的文化程度太淺薄,偏偏所吸收的波斯文化中,同樣也不善於攻打城市據點,所以占據整個敘利亞,阿勒頗以及埃及重要城市,阿拉伯人都是圍城的。


    可這一次,阿拉伯人有侯傑這個叛逆,侯傑的父親侯君集是大唐名將,不知道多少次攻城拔地殺出來的,而侯傑又跟了李捷,從小在李捷書房泡大的,上一輩子的記憶被李捷一筆筆記錄下,他的書房中可以稱得上這個時代攻城生產百科全書。


    就算這個時代一些匪夷所思的事物不能接受,侯傑依舊可以算得上這個時代數一數二的攻城大師。


    帶著行李下了船,在幾個阿拉伯將領陪同下順著被弩炮投石機打的傷痕累累的城門進了城,又是一副淒慘無比的景象映入李缺幾個眼簾。


    上一次來,安娜的約束下拜占庭軍隊對穆斯林幾乎可以算的上秋毫無犯了,可入城的阿拉伯人這一次卻是將殘暴幾乎發揚到了極致,所有基督徒,不管老人小孩,全都被驅趕到了城外的田地上,在阿拉伯人的皮鞭下,炎炎烈日中一刻不停的勞作著,繞是如此,依舊有兇殘的建工不斷鞭打奴隸。


    蘸水的皮鞭每一鞭子抽打在後背上,都是一道皮肉翻開的血口子,時不時有人挨不住直接倒斃在了地上,然後屍體被直接丟進海了。


    至於婦女們,年輕貌美的都被當做女奴分給各級將領,或是賣去蘇伊士,年老體弱的則是被圈在一起,做著粗活勞力。


    而且不光是基督徒淒慘,就算沒被打成奴隸,其餘一切非阿拉伯人的穆斯林依舊也被壓上沉重的賦稅。


    數以百計的貧苦農民被披枷帶鐐拴在街頭,圍攏著他們,兇神惡煞的阿拉伯兵不斷用皮鞭抽打著。


    “蠢貨,一毛不拔的老山羊,快點交稅!不然老子抽斷你的骨頭!”


    “大爺,真的沒有糧食可交了,所有吃的東西都被大軍征走了!求求你們,行行好吧!給一條活路吧!”


    “真沒有了?嗬嗬,大爺就給你一條活路,來人,把著老家夥的孫女兒帶出來!賣到閩國去換糧食,就當這老家夥交過稅了!”


    “不要啊!官爺!”


    頭發胡子都白了,老臉滿是皺紋的波斯老農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哭著,十來個穿著敞胸白袍,故意當著老農的麵,將十幾歲的波斯少女拖出來,在少女的哭喊中上下其手的將其捆綁好,帶走。


    淒慘的哭嚎聲聽的幾裏內人無不是戰戰兢兢。


    “怎麽會這樣?”


    畢竟這裏曾經是李缺曾經經營過的,眼看著悲慘的一幕,李缺忍不住喃喃自語著就要靠過去,看得跟在她身後的武元爽又是猛地一哆嗦,趕忙一個箭步衝過去,拽住了李缺的胳膊,惡狠狠地告誡著。


    “不要惹事啊!”


    忽然機靈了一下,李缺這才停住多管閑事的腳步,恨恨瞪了一眼還在囂張大笑拷要著稅收的阿拉伯兵,憤然又是迴到隊伍中。


    阿拉伯人的聚居區果然還是整個城區中最好的位置,而且這一次,侯傑居住的地方奢華的更過分。


    皇宮!


    曾經塞琉古帝國的大皇宮,東羅馬帝國的行宮,兩年前李缺還待過的豪華西式花園別墅也被戰火摧毀了大半,剩餘小半則成為侯傑這位阿勒坡,奇裏乞亞兼小亞細亞總督的行宮。


    真正到了這裏,才知道什麽叫奢華,大馬士革的宅子與這裏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潔白的宮牆三米多高,繞是如此牆裏的奇珍植物依舊探出牆頭不少花團錦簇。


    幾百個身披重甲的阿拉伯大漢拿著精致的大馬士革彎刀兵器,一絲不苟的巡視著皇宮,哪怕一隻蒼蠅路過都會引起他們警覺的注意,繞是帶領李缺的幾個阿拉伯軍官是熟人,依舊被一絲不苟的搜查了三遍,這才放進。


    一進了宮殿,又是一番天地。


    真想不通交通如此不發達的時代,侯傑能收集這麽多的奇珍異草,甚至在其中李缺還看到了東南亞的菠蘿,芒果,為了照顧這些植物,貫通的陶製管道幾乎貫穿了整個花園,從一個個小眼中流淌出液體,製成人造雨霧來滋潤這些珍貴的植物。


    還有數十個奴隸青年來往於水渠之間,不斷用罐子接水向這些熱帶樹,草的根部。


    另一端,原本李缺記憶中一大片樓閣的區域,此時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個碩大的湖水,湖水中央,一條彎曲的石橋盡頭,太湖石堆成的假山露出水麵,形成一個湖心島。


    這些看起來似乎沒有成堆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那般光鮮,實際上這些所花費的財富幾倍於此,這才是奢華的體現。


    “埃米爾大人在裏麵等候諸位呢!請隨在下來。”


    接替了幾個在港口迎接的阿拉伯軍官,一個與大馬士革阿蒙差不過的阿拉伯氣質型男披著純白色繡著金線的阿拉伯絲綢長袍,恭敬的對李缺等人深深一個躬彎了下去。


    身後,宮門轟然關閉,將這個世外天堂與外麵的地獄轟然分隔開,宮門的震動中,大群的烏鴉禿鷲被驚嚇的轟然飛起。


    看著關閉中的宮門,埃米爾府門口對著的一處貴族宅第中,一雙深邃,深褐色的眼眸如同狼看到腐屍一般興奮的流露出了饑餓的眼神,興奮無比的撫掌大笑起來。


    “侯傑啊侯傑,你還是忍不住與閩國勾結了起來,我就說過,安拉怎麽會把恩賜給予一個阿拉伯裔之外的異族,這迴,本謝赫一定要讓你的陰謀敗露在哈裏發麵前,讓天下的阿拉伯人知道你的真麵目!”


    “來人,備馬!”


    幾個奴仆趕忙在馬廄中牽出來高大神駿的阿拉伯戰馬,與此同時,裝滿的箭壺,刀與阿拉伯騎槍亦是被掛在馬上,踩著一個奴隸的後背,袒露著包裹頭巾的腦袋,渾身披著精良的大馬士革盔甲,哈立德昂揚的揚著馬鞭子喝道:“你們看好了,不能讓那些閩國奸細逃掉,等待本伊瑪目迴來!”


    “是!”


    轟然答應中,宅院後門轟然打開,數十個騎兵直接在城裏奔騰了起來,沿途遇到的安條克居民毫不避諱的直接碾壓過去,碩大的馬蹄子在道路上留下一個個血印,直奔南城門而去。


    那個方向的道路,通往麥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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