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悶響,泥土飛濺,來的六個黑鬥篷人全都僵在了那裏,大約半尺長的小標槍竟然大半沒入土中,看的六個人驚駭的停住了腳步。


    與此同時,李缺亦是喘著粗氣從椰棗林中走出,殺意領她激動的胳膊都直顫抖,她師從蕭老頭,苦練殺人技,目的就是為了再來中東,殺了侯傑,了結自己與他一切糾纏不清的恩恩怨怨。


    在李缺看來,侯傑背叛了閩國,等同於背叛了一切她們過往的種種,立下的誓言他已經不是侯傑了!而是一個惡毒的怪物,侵占著侯傑的軀體,這個怪物必須被清除!


    可!


    李捷的確把她再派到中東了,給出的命令卻是輔助侯傑,輔助這個閩國立國以來最大的叛徒!


    就算來之前已經在心裏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準備,李缺依舊壓製不住殺意衝了出來,黑色的瞳孔附近,血絲激烈的爆發出來,殺機凜然下讓捏著刀柄的李缺宛若暗夜修羅那般可怖。


    如此一幕,更是震懾的六人顫抖不以。


    “侯傑,我來了,你還遮掩著你可憐的麵孔不敢見我嗎!”


    盯著六個黑鬥篷,李缺滿是嘲諷的吼道。


    眼看事情不對,後麵的武元爽也顧不得藏了,趕忙從椰棗林裏跳出來,一麵悲催的拉著李缺的胳膊向後拖著,一麵壓低了聲音小心喊道:“我們,是閩國過來做生意的,你們,是,是侯大人嗎?”


    “我們是神聖的易卜拉欣。侯埃米爾大人派來接應諸位的。”


    說著,領頭那個小個子還鬥篷風帽,看著褐色的眼睛以及中東人頗為帥氣有型的硬朗麵孔,李缺忍不住呆滯了一下。


    不是侯傑!


    “侯傑去了哪裏?”


    殺氣瞬間收斂,李缺又是匆忙問道:“那侯傑究竟在哪兒?”


    “大軍與異教徒爭奪奇裏乞亞,埃米爾大人如今駐紮在安條克,正在帶領真主的軍隊狂攻安士拉,沒有空來接待諸位,小人是埃米爾的家奴阿蒙,特來迎接諸位前去安條克!”


    聽著這個奴仆姍姍道來,李缺頗有些不甘心的將手中銑鋧又是塞迴了口袋中,倒是武元爽一副生意人模樣滿是笑容的撮了撮手:“那就勞煩阿蒙小哥帶路了!”


    還是沿著那個奴隸走的角門入內,蒙著鬥篷一麵急急匆匆走著,阿蒙還歉意的對身後解釋著:“委屈諸位了,我家埃米爾雖然神聖剛直,但國中還是有不少妖邪嫉妒真主對埃米爾大人的寵幸,所以不能讓他們抓住把柄!”


    “好說好說!”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武元爽笑嗬嗬的答應了下來。


    駱駝與馬等物品倒是大部分遺留在了城外,阿蒙吩咐人去看守,明日可以大搖大擺的帶進城,到時不需要擔心,人員一路上卻盡是沿著大馬士革城中小道急急穿行。


    哪怕夜色中,大馬士革的景象亦是看了個大概,城內也沒比城外強多少,街頭巷尾,一個個大馬士革居民猶如幽魂一般搖搖晃晃的走著,一堆又一堆的躺在角落裏,餓死的屍體同樣不罕見,還好這裏有專人清理,畢竟城內也怕出現瘟疫。


    街頭的枷鎖上,還夾著為數不少的襤褸人群,削形骨立的趴在枷鎖中,一個個都餓脫了形,不過細看去,他們破碎的布料中,竟然隱隱能看出無比精美的花紋,明顯是絲綢製成的奢侈品。


    而且看著這一張張麵孔,武元爽竟然還看到了幾個熟人,他們可是之前大馬士革有名的大商人,大貴族,禁不住震驚地指著對阿蒙問道:“阿蒙小哥,這些人,犯了什麽罪?要被這般酷刑對待?”


    “這些人啊。”迴頭瞄了一眼,俊郎的阿拉伯奴隸卻是不屑的扭頭哼道:“這些人都是倭馬亞家族的餘孽,允許他們活著向安拉贖罪已經是天大恩典了,這些低賤的罪人竟然不知悔改,舍命不舍財,拒絕為真主的戰士繳納軍餉,這才被埃米爾大人命令關在此拷餉。”


    “諸位大人隨我來即可,不必理會這些賤種!”


    “哼,賤種?誰才是安拉真正的信徒,誰做著背叛真主教義的惡行,你們心裏清楚!將來安拉會公正的審判我們的靈魂的,火獄永恆的懲罰在等著你們!你們等著吧!”


    阿蒙輕描淡寫的解釋著,正好被一個會唐語的原貴族聽在耳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個麥加出來的古萊貴族也毫不忌憚的嘶吼了起來,那聲音淒厲如惡鬼。


    一句話卻惹得阿蒙大怒,這個俊郎,說話和聲和氣的阿拉伯奴隸竟然一瞬間變了臉色,滿麵猙獰對著那個膽敢出言頂撞的倭馬亞貴族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一麵打一麵還罵著。


    “老驢子,貴人們說話竟然還敢插嘴,本大爺打死你,讓你插嘴,讓你插嘴!”


    拳拳到肉發出悶響,最後突然喀拉一聲脆響,倭馬亞家族的舊貴人明顯脖子不自然歪向了一旁,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一幕禁不住讓阿蒙愣了一下,旋即晦氣的掏出手絹擦了擦拳頭上的血,不屑的哼道:“老驢子,死了也得火獄被拔舌,讓你敢多嘴!”


    “嗬嗬,幾位不要見怪,一個下等賤人而已。”


    一轉頭,阿蒙就宛若換了個人般,完全看不出剛剛的毒辣,笑容可掬的說著,武元爽卻是心頭陣陣發寒,剛剛死的那人他認識,曾經去過閩國京師,就算他也得親自作陪,這麽個重要的人物,在大街上就這麽被輕描淡寫的打死了。


    這明顯是政治上反攻倒算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毒辣酷刑,讓人傾家蕩產不說,還要受此侮辱與煎熬,侯傑以及一幫子麥加什葉遷士派下手可真夠狠毒的!


    對於阿拉伯人貴族自己人自相殘殺,李缺倒是沒多大感覺,僅僅冷淡的哼了一聲:“前麵帶路。”


    “是,大人們。”又恢複了那個恭順的模樣,蒙上兜帽,阿蒙極速的在前麵領起道來。


    穿過了貧民,波斯人等外族聚居的貧民區,大馬士革真正的繁華區這才顯露出來,整潔的街道,鱗次櫛比的高大房屋,花園庭院,沿途路過的一個個阿拉伯人亦是穿著華麗名貴的衣服,牽馬遛狗,這個時間不少人都拿著葡萄酒喝的醉醺醺的,還吆喝著手唱著歌。


    當然,僅限於男人,阿拉伯女人在日落之前就必須要歸家的,《古蘭經》中規定女人全身都是羞部,讓別人的男人看過後,既玷汙了自己的純潔,也破壞了他人的功德,所以這個點,李缺這樣女人出現在大街上已經很稀奇了。


    幾個喝暈了的阿拉伯男人上來就要多管閑事,不過看到李缺黑紗麵巾下那獨特的銀麵具,又是一愣,旋即竟然哈哈笑著走開了。


    蒙的如此結實,可太符合伊斯蘭的教義了!幾個男人甚至想迴去也給自己女人定做這麽一個銀麵具。


    他們可不知道自己免了一場無妄之災,李缺可不是唯唯諾諾的阿拉伯婦女,惹火了的她連不少閩國悍將都懼怕,更不要說幾個喝高了的阿拉伯貴族富二代了,三拳兩腳說不定讓幾個紈絝子弟比剛剛那個多嘴倭馬亞貴人更慘。


    當然,除了在心裏嘟囔一句有毛病外,李缺也不會主動惹事,冰冷著臉跟著阿蒙又是悶頭繼續前行起來。


    最短的路程,阿蒙帶著一行人迅速到了一個大院子前,兩個兩米二三的埃及人奴仆恭敬的打開大門放諸人進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全都是埃米爾大人的親信軍隊,去,旋即又是把滿是肌肉的胳膊抱在了胸膛前,門神一般的注視著大街。


    進了院子,阿蒙也是輕鬆了不少,隨意的對武元爽以及李缺招唿道:“諸位不必拘束了,到了這裏就跟到了京師一樣,稍後小的會為諸位送上美食宴飲,有什麽事吩咐小的就好了。”


    引著李缺等人從花園進入庭院中,最後交代一聲,阿蒙終於轉身下了去,僅僅片刻,一個個來自世界各地嬌嫩的女奴端著噴香的烤肉,葡萄,椰棗以及烤餅紛紛送了上來。


    從早上就開始趕路,十多個禁衛明顯都是饑腸轆轆了,聞著這噴香的更是直咽口水,但卻沒有人妄動,全都張望向頭領李缺,這一幕讓拎起葡萄的武元爽又悻悻然把葡萄放了下來。


    “都尉,怎麽辦,能吃嗎?”


    毫不客氣的撕下麵紗,掀起下半截麵甲,李缺無所謂的伸手拎起一塊羊排。


    “吃!他****侯傑還有用到我們的時候,不會在此害我們。”


    說著,李缺已經將羊肉塞進口中,看到這一幕,其他人亦是狼吞虎咽的嚼了起來。


    聽著殿內吃的香甜,在門口聽著的阿蒙也是滿足的點了點頭,旋即轉身朝自己的住處輕鬆走去。


    他剛走,窗前的椰棗林中卻又是忽然傳來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阿拉伯侍衛模樣人小心翼翼在殿中觀望了兩眼,旋即摸著黑向宅子外溜了去。


    靈巧的翻過牆,那阿拉伯侍衛轉眼間消失在大馬士革錯綜複雜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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