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過後,君士坦丁堡終於漸漸進入了平靜,在小亞細亞,拜占庭大軍還在一路凱歌,不過新羅馬的市民卻將目光迴放到了生產上,這一次土地事件中,拜占庭皇家幾乎淘空了各個貴族地主的庫存,會都希望趕緊把空空如也的倉庫填滿迴來。


    七月中,正是難得地中海氣候下幹爽晴朗的時節,果園中蘋果,橄欖,葡萄等將近成熟,田地中的麥子也快要長好,至於養蜂人更是利用這最後的時間來采集花蜜,否則的話一到雨季就再也沒有放蜂的機會。


    至於信仰方麵,浩大的基督徒暴動沒等軍隊動手,居然自我瓦解了,彼得一世還是好好的當著他的大牧首,而保羅,漸漸開始淡出公眾視線,事情正如這位大牧首期望的那樣發展,公眾都是健忘的,用不了幾個月,保羅就會腐爛在加拉太堡再也夠不成一絲威脅。


    甚至,皇帝的禦駕已經迴轉,這一迴走的陸路,一麵視察帝國北部疆域,一麵君士坦斯還用新獲得的錢財計劃募集兵力,至於遷都一事,已經沒人再提了。


    事情似乎全都朝向好的方向發展。


    平靜了足足十來天,就在侯傑一行處在新建成的小旅館喝著新下來甘甜的葡萄汁時候,冷不防,又是一群騎士拿著紅色的旌旗狂奔著跑進了君士坦丁堡大街,隻不過這一次的騎士身上傷痕累累,就算拿著的旌旗都是滿含破洞,甚至有一個騎士背後還插著阿拉伯人的沙漠長箭。


    聲音都帶了哭腔。


    “鐵橋戰役大敗,帝國大軍盡沒,將軍劉易斯戰死,阿拉伯蠻族卷土從來!”


    信使的馬蹄狂卷過拜占庭的大街小巷,所過之處,不論富人窮人,教士,官員亦或者士兵,全都呆若木雞。


    幾刻鍾之間,宛若繁華的君士坦丁堡都死了一般。


    大皇宮中,聚攏在這裏的元老院殘餘也是死一般寂靜,除了跪伏在地上的帶著哭腔不斷講述戰況的使者聲音外,連點唿吸聲都沒有。


    “那一日將軍劉易斯行軍直安納托利亞,弗裏吉亞追蹤敵寇阿布達拉哈,將軍以三列陣迎敵,本來已經從山上壓得阿拉伯蠻族潰散不已,這時候敵多達兩萬騎的沙漠騎兵忽然趕到,趁著我軍陣型淩亂時候猛地從右翼切割進去,對我軍實施反包圍。”


    “那一天,箭如雨下,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劉易斯將軍率部結成方陣力戰,奈何敵寇數倍於我,終陣亡於弗裏吉亞台地,我軍四散而潰,戰死者無計,逃迴凱撒裏亞不足千人……”


    信使絮絮叨叨的哭訴著那一戰的慘狀,不過在場的元老已經沒有心思關心將士戰死的多麽悲壯,很現實的問題,這三萬軍隊沒了,凱撒裏亞與以佛所已經是空城一座,無兵可守,君士坦丁堡也僅剩下城衛軍及其附近軍區一萬多人左右,更要命的是拱衛金角灣好不容意打造出來的艦隊多數被皇帝君士坦斯帶走。


    不論海陸還是陸路,君士坦丁堡都處於一個絕對劣勢。


    這一迴可沒人提出跟隨皇帝遷都了,他們的錢大部分被迴收土地收刮個幹淨,即便到了羅馬也是窮困潦倒,根本立足不了,除了決一死戰,在場的人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陛下不是用那筆稅金在馬其頓,色雷斯招募了些新軍嗎,出國庫買通北麵的保加利亞人,集合新羅馬,馬其頓傭兵以及陛下的隨身護衛軍,未嚐沒有一戰之力,新羅馬乃是祖先留住的不落之城,而且是抵禦蠻族的絕對堡壘,就算陛下遷都,這裏也不應該放棄。”


    死一般的沉默好久,列昂提哆嗦著臉上耷拉著的肉皮,宛如哈巴狗一樣,陰沉的敘述著,二百多位元老的視線也隨之一起傾斜過去,落在了坐在主位代替君士坦斯鎮守這裏,執政官,將軍利奧身上。


    “本將迴給陛下寫信請示的,諸位也準備一下,或許需要征募諸位家族子弟與平民佃農一同入伍。”


    幾乎所有人都是點了點頭,幾百年來,頭一次元老院如此整齊的通過一項決議,沉默中,每個元老都是催著頭退出了元老院,連續的折騰下他們已經被逼上了死路,不得不與君士坦丁堡同生共死。


    然是,事情卻沒有如同同仇敵愾的元老們希望般發展,連續幾天內,又是噩耗不斷傳來,好不容易收複的城鎮不斷陷落,阿拉伯人以驚人的速度向君士坦丁堡逼近著,甚至於君士坦丁堡隔海相望的凱撒裏亞也終於陷落了,羅德島水軍基地被阿拉伯艦隊團團包圍著,拜占庭人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戰爭就在眼皮底下的寒冷。


    可他們的皇帝又讓君士坦丁堡感覺到了最徹底的絕望,得知了小亞細亞的敗仗,皇帝君士坦斯再一次掉頭就走,帶著快八萬軍隊一頭踏上去羅馬的海船,更令這些留守元老憤怒的是,皇帝還下令把他們拿出來充盈進國庫的金幣物資裝車搬走,徹底的拋棄態度。


    偌大的君士坦丁堡如通過一個火藥桶一般,已經上下彌漫滿了躁動的氣息,隻需要一個火星子,就會引起轟然爆炸。


    “不,不能搬走,這是君士坦丁堡的!”


    騷亂的聲音在街道上大規模擴散著,皇宮門口,又是數以萬計貴族平民擋在了那裏,一個個原本風度翩翩貴族元老撕破了曾經祥和的臉皮,野獸那樣叫嚷撕打著要城衛軍將國庫搬迴去,石塊亂舞,被丟出去打的拜占庭重騎兵頭盔咣咣作響。


    麵對如此多的阻撓,頭一次拜占庭最精銳的鐵血城衛軍,皇家近衛變得縮手縮腳,推著的車扛著的金幣箱進退不定,一方麵,那種壓抑的怒火令他們也感到膽寒,一方麵,他們的家也在君士坦丁堡!


    暴亂的不光是貴族,君士坦丁堡可有著五十萬居民,就算跟隨皇帝逃了一下,還有四十萬無處可逃呢,聖徒保羅被抓的陰影再一次浮現上心頭,數不清的基督徒怒吼著堵塞在了聖索非亞大教堂讓大牧首釋放出保羅。


    保羅聖徒在時候,帝國明明已經要勝利了,聖徒一被抓,軍隊就崩潰了,這不是主降臨的神罰是什麽?


    原本神聖的索菲亞大教堂迎來前所未有的褻瀆辱罵,周圍民眾扔來的垃圾,石頭打的教堂表麵千瘡百孔,劈劈啪啪的聲音嚇得一個個原本高高在上的牧師老爺們心驚肉跳,圍攻足足進行了一天,到傍晚時分,湯姆大主教終於在盾牌的護衛下心膽俱裂出了門。


    “教徒們,不要再圍攻了,大牧首已經往羅馬跑了,本座也沒有權利釋放保羅主教啊!”


    帶著哭腔的大喊聲真是讓附近人山人海都靜了一刻,下一秒,如同山洪暴發一般的石頭垃圾再一次轟了過來,打的湯姆大主教又是狼狽的退迴了教堂。


    如此混亂的一幕後方,侯傑,李缺,武元慶幾個卻是抱著胳膊冷冷看著這一切,一律淡淡的嘲諷笑容在侯傑嘴角蕩漾不散,眼看著一個教徒騎士因為走慢一步,被亂石活生生的堆在了裏頭,那冷笑擴張的更大。


    之前一切的折騰布置都是為了這一刻,信仰上捧起保羅,激怒君士坦丁堡的信徒,財富上又掏空了君士坦丁堡貴族的藥包,之所以阿拉伯人突然潰退,也是侯傑一手策劃的,富庶的美索不達米亞,波西斯行省可是穆阿維葉的倭馬亞王朝支撐,在那裏什葉派啟事,自然拖了阿拉伯大軍的後腿。


    不過能篡位到如今登上哈裏發之位,穆阿維葉的手腕當然不是蓋的,緊緊靠著十萬第納爾收買蠻族雇傭軍隊的什葉派沒用幾天就被迴師的偏師打垮了,重返戰場的阿拉伯帝國自然輕鬆收拾了傻乎乎孤軍深入的拜占庭軍,也把君士坦丁堡和平的泡沫迷夢擊的粉碎。


    站在高出,看著君士坦丁堡滿城的混亂,侯傑終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對他的部下命令起來:“李都尉,武國舅,元老列昂提不一直苦求著咱們閩國幫忙嗎?是時候與他們接觸了。”


    “馬芭比西,救你師父的時候時候也到了,用你的人脈,告訴底下那些瘋子,與其期望拜占庭官老爺們放人,不如依靠自己去解救,組織起來,攻下加拉太堡。”


    凝重中帶著興奮點了點頭,被點到名的幾人迅速分散了下去,還是滿臉陶醉的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侯傑忽然哈哈大笑,笑著拍著大腿癲狂吼道:“閩王的野望在拜占庭即將實現,這一切都是你願意看到的吧,哈哈哈哈!”


    “這個關頭,你還不作出選擇嘛?”笑了片刻,猛然間侯傑迴過頭,帶著血絲的眼睛直盯盯瞪著一直站在他身後老傭兵貝恩尼斯,突如其來宛若魔鬼般的眼神讓老傭兵都忍不住退了半步,這才定下神,沉悶的反問道。


    “將軍大人,你真的確定你能救東羅馬帝國嘛?”


    “反正你們又不在意你們頭上的皇帝是誰?”意味深長聳了聳肩,侯傑笑的宛如魔鬼那樣,讓老傭兵再一次狠狠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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