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怎麽上去了?”


    還真是意外,長孫織驚奇的捂住了小嘴,聽的李捷卻是眉頭更緊,低沉的說著。


    “哪天殺死焦老三的,是安達帶的兵,被老劉認了出來,蕭家也把仇恨壓在老劉身上,今天角鬥場上一並解決,不論生死。”


    長孫織幾個丫頭聽的忍不住也是擔憂的皺起眉頭,頗有些仇恨的盯著場下另一頭的安達,隻有武媚娘擔憂的目光落在了李捷身上,她是閩國諜報的總頭頭,焦老三的內幕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以說焦老三的死一半算得上李捷逼出來的。


    刀疤劉如此在意,如果他知道了真相?


    狹長的丹鳳眼落在了競技場另一端,那個拿著加長橫刀的重甲身影上,武媚娘也是捏緊了拳頭。


    大將間對決自然不可能像小兵那樣咿咿呀呀亂砍,上場後,不論刀疤劉還是安達都是兜著圈子相互打量著對方弱點,間隔出了十來米,為了增強氣勢,這功夫來來往往的競技場守衛卻是不斷抱著大腿粗的旗杆上台,不一會,兩人周圍百米處密密麻麻滿是旌旗,也將決鬥的空間限製在了十來米之內。


    “小子,盡管使出全力,就算老子死了,也沒人找你麻煩,雖然老子是不可能死的。”猛地拔出刀挽了個刀花,指著安達,刀疤劉輕蔑的說著。


    “嘿嘿,老子可從來不怕麻煩,所以今天你的人頭今天老子拿定了!”同樣毫不示弱的怪笑著,安達這廝居然抻了個懶腰,囂張的做了個怪臉。


    漳浦一戰安達因為擒下了雷克成而有了些名頭,刀疤劉?閩國之內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將,兩人生死對決,當然不會草草了事,隨著主持人迴收下令,十六麵軍鼓同時響起,三十二個大漢在軍鼓兩麵賁起兩條滿是肌肉的胳膊,拚命的擊起了鼓。


    隆隆的鼓聲越來越快,摧人心魄,轟隆轟隆的聲音中觀眾席也是漸漸啞然下來,所有人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凝重與緊張,似乎唿吸都要凝滯了,就在人群感覺要喘不過來氣時候,隆隆鼓聲終於轟然停止,幾乎與此同時,刀疤劉昂刀大喝,原地居然蹦起來兩米多高,簡簡單單一個力劈華山照著安達腦門砍了過去。


    軍務出身,刀疤劉的刀法唯有兩個字,快,橫,一刀之下淩厲的刀風甚至讓安達連躲閃的空間似乎都找不到了,滿眼中全是璀璨的刀鋒。


    咣~金石向接刺耳的聲音,沙場中間直接揚起一大片灰來,遮蓋住了視線。


    一擊就幹掉了?李捷猛地抬起了望遠鏡,另一頭的鍾凰更是緊張站起,蕭楚成開懷的昂頭大笑,蕭婁竟嘴角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不過灰塵散盡後兩個人的笑容卻是僵了僵。


    插著旗杆的是半米長方的巨石,一刀砍下,刀疤劉竟然把旗杆砍斷,巨石砍進去一半多,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雙手虎口都是崩裂,鮮血直流,另一頭,猴一般安達居然竄出去也是兩米多,兩個胳膊夾在旗杆上躲過了這一擊。


    “嘿,小子倒是很猴性。”仿佛流血的不是自己的手一般,猙獰的刀疤臉咧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沒等安達不忿的還嘴,刀疤劉又是仿佛鋼鐵旋風那樣殺了來。


    哢嚓,哢嚓~


    大腿粗的旗杆應聲而斷,眼看著刀疤劉橫刀再次照頭而來,出了一身冷汗的安達手慌腳亂從傾倒的旗杆上滑下來,一扭身卻是躲在了旗林中,緊隨其後,刀疤劉旋即也殺了進去。


    看台上,再也看不清兩人身影,僅僅能看到一大一小兩團刀光碰撞不停,沿途路過的旗杆哢嚓聲不斷,要說刀疤劉長刀在狹窄地形遠不如山嶽出身的安達靈活,可這個莽漢如同坦克般直愣愣推進過去絲毫不落下風。


    哢嚓!最外延的一根旗杆也被斬斷,順手向旁邊一抓,沒等跳躍躲開,安達就聽到背後風聲唿唿,急轉身揮刀相迎,咣啷一聲震得人耳膜發顫的響聲過後,迸發著火星子安達炮彈那般倒飛了出去,一擊得手,刀疤劉毫不留情繼續向前追,冷不防咣咣兩個黑影迎麵打來。


    斜砍斷的旗杆邊緣無比鋒利,第二根旗杆劃過刀疤劉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趁著這個間隙,安達也是重新爬起,握著刀警惕的擺好架勢。


    “知道嗎,老子有個兄弟,身手比你還靈活幾分。”撫摸著臉上新添的傷痕,聞著鮮血氣息,刀疤劉倒是沒有忙著進攻,頗有些惆悵的懷念了一句,聽的安達也愣了下神。


    “閩王曾經說過,一員姓焦的將領……”


    “沒錯,焦老三,老子的兄弟,被你卑鄙害死的哪個混蛋!”暴怒的一聲大吼,刀疤劉又是一個箭步衝上前,措手不及下安達慌忙的揮刀抵禦,一長一短兩把刀乒乒乓乓對砍出漫天火星,剛剛擺放的旗杆可被清理一空,地上全都是尖銳的木刺,一麵迎擊,一麵安達還怒吼不已。


    “卑鄙害死?老子是佘人,光明磊落的佘人,才不會背地下刀。”


    “胡扯,不是你們的詭計,焦老三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自己一個人上山。”咣的又是一刀重重批下,刀疤劉狂怒的吼著。


    “老子如何知道,說不定那****那傻兄弟就想不開了!”刀背別開刀疤劉刀鋒,刷刷兩刀砍向刀疤劉脖頸,安達又是氣喘籲籲的怒吼道,當即挑撥的刀疤流更是火大。


    “放屁!”


    流星般的橫刀璉如玉襲來,狂風驟雨那樣的攻擊頓時打的安達招架不迭,連續抵禦了十一刀,最終還是因為手發麻一下鬆了手,橫刀打著旋飛了起來,安達自己也是再次倒飛而出,跌出去三米多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不起來。


    “到地下向我兄弟懺悔吧!”


    已經砍成鋸齒一般的橫刀被刀疤劉兜頭劈下,這時候,安達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笑。


    哢,長刀重重斬地上在了,右腿一軟刀疤劉也趴了下去,早就觀察他多時,看準刀疤劉右腳發力的機會,安達猛地把剛剛就找好的碎尖木踹到他腳下,當即刀疤劉右腳就蹦出了淋漓鮮血。


    “你自己去地下問你兄弟問什麽吧?”狂笑著從地上抓起刀來,拖著刀安達猙獰向刀疤劉脖頸砍去,這一幕看的鍾凰差不點暈過去,刷的一閃,一把小型鋼弩也是出現在李捷手中,不過沒等他瞄準,異變再現。


    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的腳那樣,抬起腿,血淋淋的右腳又被刀疤劉狠狠瞪在了安達胸口,一下子岔了氣,安達再次向後趟了過去,野獸一般嚎叫著,刀疤劉彈跳而起抽身而上,狠狠砸在了安達身上。


    一個是閩國大將,一個是佘人著名勇士,此時兩人卻像頑童打架那樣抱在一起滾在一起,打的塵土飛揚,亂糟糟的灰土中,所有觀眾再一次摒住了唿吸,緊張的盯著沙場上。


    終於,灰煙散盡,結果顯露出來,兩米長的加長橫刀被架在安達脖子上,氣喘籲籲的刀疤劉到底占據了上風,李捷可算鬆了口氣收起了弩,一大群閩王府內宅也是終於放鬆的坐迴座位,另一頭,鍾凰的心徹底提了起來。


    “好,好,殺了他,切下他的腦袋!殺!”興奮的無以複加,蕭楚成站起身來,興奮的手舞足蹈,聽著他的吼聲,也帶動了周圍看的心驚膽戰一群貴人老爺,觀眾們。


    “殺!殺!殺!殺!”


    就像剛才決定最後一個唐甲佘人命運那樣,越來越多人站起來,大拇指朝下,殺機騰騰整齊的一個字如同潮水那樣從四麵八方湧來。眼角已經急的滿是淚水,鍾凰竭力把大拇指上翹的小手伸出去,拚命呐喊著:“生!生!”


    可惜,她的聲音淹沒在浩浩蕩蕩的殺字中根本引不起半點波瀾。


    紛亂的一切,似乎還是與刀疤劉沒有半點關聯那樣,一雙眼睛血紅,鋸齒般的刀刃就頂在安達脖子上,喘著粗氣如同受傷的野獸那樣,刀疤劉兇狠猙獰的揪著安達脖子嘶吼道:“說,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兄弟,你們是怎麽把他引上山的。”


    “要殺就殺,老子不知道!”死到臨頭,安達畢竟沒有那麽淡定,咬著牙也是嘶聲竭力的嘶吼著,迎麵而來的卻是刀疤劉流著血的拳頭,一麵咣咣砸著安達的臉,刀疤劉一麵嘶聲竭力的逼問著:“老子就要知道這個答案,你給老子說啊,給老子說啊!”


    滿臉是血,也不知道是刀疤劉的還是自己的,被一個勁兒暴打,安達也終於被打懵了。


    “老子不知道,那天那個瘋子除了一個勁高喊為閩王而死外,什麽都沒說,就是不知道!”


    一通嘶吼,刀疤劉終於停下了拳頭。


    “為,為閩王而死?”


    滿是迷茫迴頭看了一眼高高在上李捷的看台,刀疤劉忽然踉蹌著站起了身,拄著他的長刀,搖搖晃晃向競技場入口走去。


    “殺!殺啊!”看著刀疤劉晃動的身影,蕭楚成差不點沒瘋了,或者說他已經瘋了,桌子椅子全都砸在一旁,左右晃著餓狼那樣來迴吼著,弄得周圍蕭家人哪怕蕭婁竟都躲得遠遠的,這時候被瘋子重重來一下可沒處說理去。


    “殺,殺啊!”看到這怪異的一幕,觀眾們差不點也沒瘋了,同樣滿是暴怒的大吼著,官員席位上,鍾凰這時候卻終於徹底放心的癱坐迴了座椅上,誰都沒死,太好了!


    “沒,沒事吧?”


    幾刻鍾後,競技場地下,眼看著渾身是血的安達,鍾凰心驚膽戰的撲了過來,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晃著發暈的腦袋,安達這時候還是硬撐著露出了一個難看笑容:“大小姐,放心好了,都是那個混球的血,沒多點是我的,哎呦。”


    “閩王。”


    身後護衛行禮一下子讓鍾凰激靈靈哆嗦了一下,趕忙退到一旁,低著頭小心解釋道:“那個,那個,安達是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我隻是拿他當哥哥。”


    沒想到李捷連看她一眼都沒有,目不斜視急急切切的就穿了過去。


    另一側的休息室中,刀疤劉的形象可要淒慘許多,右腳腫的老高,手上血已經凝固,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血與灰塵,尤其是一張臉,茫然而困惑。


    “為了殿下而死,為什麽?殿下會讓焦老三去死嘛?”


    “我會的。”


    冷不丁一聲讓刀疤劉也忍不住哆嗦一下,迴過頭去,正好看到李捷邁步進來,剛要低頭行禮,冷不防一把刀丟在他腳下。


    “孤不是說,今天給你一個為焦老三複仇的機會嗎?焦老三就是孤讓他死的,你不是要複仇嗎?撿起來,照著這個紮!”


    下意識撿起刀,聽李捷說完刀疤劉燙手般直接把刀扔了出去,滿是愕然強站了起來。


    “老,老大,你,你開什麽玩笑。”


    “孤沒開玩笑,來啊!”


    真是有些痞子模樣,指著胸口李捷又上前一步,這一迴刀疤劉又是跟見了鬼一般一屁股坐迴到了板凳上。


    “老劉,老劉絕不會傷害殿下一點的。”


    “好,別說孤沒給你機會,既然你放棄了,這件事就永遠不許再提!好好養傷,找點給孤滾迴西南前線去。”


    甩著衣袖,李捷轉頭就要走,慌得刀疤劉又是趕忙從身後伸出手:“殿下,可,為什麽要讓焦老三去死啊?”


    “不能告訴你!”


    咣的一聲大門關上,李捷鬆了口氣剛要走,冷不防又是一個香噴噴的身影擋在了前麵,抱著肩膀,武媚娘蹙著眉頭凝重的看著李捷:“幹嘛不告訴老劉真相?焦輝一直都是陛下的人,他先背叛了你!”


    “人都死了,還分那麽清幹嘛?”歎了聲氣,伸手摟住了武媚娘的腰,李捷晃著頭就向外走去。


    “不管怎麽說,事情是完事了,老劉發泄一通也該安分下來了,唉,要是天天天下太平該多好?”


    頭上,大競技場還是一片喧囂,李捷卻再也沒有心情迴去了,攜著武媚娘,直接迴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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