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五原軍的軍營防備森嚴無比,盔明甲亮的將士不斷沿著火堆巡邏著,到處都有的煤爐子火光反倒是讓偷襲更為困難,貿然攻擊一個三千多精兵的軍營,絕對跟找死差不多。


    不過,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營寨的火光暗影處,南北西幾個方向角落裏,陸陸續續五六個五原軍一麵焦急的打量左右,一麵用小鋸模樣工具破壞著鹿寨,終於,柵欄寨牆開了幾個口中,與此同時外麵的人也幽靈般摸了進來。


    五原軍巡邏密集,但也是有著他的弱點的,固定的巡邏隊伍總是巡查一趟線路,又是噗噗幾重血液飛濺,兩柱香的時間後,百人的精銳刺客終於殺到了營寨最中心。


    可不像電影裏那樣壞人殺人前還要囉嗦一同,對著亮著燈的中心大帳篷,山鬼麵具直接揮起了手,下一刻,數不清的勁弩由四麵包圍的精銳刺客團射出,守護在帳篷口兩名侍衛哼都沒來得及哼一下就淹沒在了箭雨中。


    不光是箭矢,甚至幾個刺客還往裏丟了兩三個茶杯大小的陶罐子,片刻之後,猛烈的油爆就在帳篷中爆發出來,忽的一下,包裹在木頭板子外的中央大帳篷整個成了一個大火球,火勢衝天。


    哼哼,朔王,這迴看你還不死?得意的想著,山鬼麵具伸手就扯掉了背後背著的白披風,身上的玄甲樣式,竟然與五原軍的一般無二,最後看了一眼燃燒著的大帳篷,山鬼麵具對著身後屬下就是一揮手大聲命令道:“按原計劃突圍,散!”


    咣~


    散字音還沒散,這些精銳刺客已經丟掉披風,扭頭就跑了,不過東方跑的領頭刺客沒等跑兩步,身邊帳篷中猛然伸出一個圓溜溜黑乎乎的東西,不偏不倚扣在了領頭刺客的臉上,然後又是一陣劈啪聲。


    “啊,我的眼睛,我的臉!”巨痛下,就連飽經訓練的職業刺客也忍不住大聲慘叫起來,他的慘叫聲讓所有刺客身體都為之一僵,旋即卻是謹慎的後退迴了來,聚攏在燃燒著的帳篷周圍,在山鬼麵具下那一雙眼睛看著這一幕,禁不住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周圍,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藏了數百精兵,為了區別他們,還格外用紅綢子在胸口包了一大塊,打飛了一個刺客的帳篷中,拎著平底鍋,李捷慢悠悠的晃蕩了出來,身後則是嘴角還掛著一道白色痕跡的薛之觀,哪怕手沒有捏在劍上,這家夥依舊興奮的把拳頭攥的死死的。


    這些可都是先前魏王,然後到遼王,李泰培育的最精華武士力量,先前李泰曾經圖謀過長孫織,對於他或者任何他的人,薛之觀都是殺之而後快。


    “奴達,怎麽這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也不和老朋友老上司打聲招唿?”晃蕩著平底兒鍋,把最後一點兒熱油撒在了雪地中,李捷慢條斯理的笑著問道,軍隊群落中,藥格羅則是急不可耐的怒吼起來:“殿下,與此反複卑鄙小人何須多言,下令吧,某殺之而後快!”


    “哼,你有何顏麵說我!”


    這種程度下,弩失畢奴達幹脆也豁出去了,惡狠狠丟了臉上麵具,滿是怨毒的瞪向了藥格羅,厲聲怒吼道:“你不也是背叛了土倫部落,為了求榮華富貴投靠了朔王嗎?隻不過你不我更受重用而已,同樣背上二百餘騎,憑什麽我奴達就得被安排在一個看不見光的地方,夾著尾巴做人?”


    “遼王同樣是大唐的王爺,投奔他,換取一個光明前程有什麽不對?”


    “哼,謬論,為了榮華富貴,你就轉頭賣了與你恩義的救主,對栽培自己的恩人痛下殺手,沒有朔王,你不過是個草原最低賤的庶子而已,背信棄義如你,簡直禽獸不如,老子要殺了你!”


    經曆了駐驊山慘戰,藥格羅所熟知的朋友幾乎陣亡了一多半,這筆帳完全被他算在了對李捷刺殺的那夥人身上,如果不是朔王不在,遼王位不會如此輕易丟失,五原軍也不會陷入這個險地,眼睛通紅,藥格羅沒等命令就抽刀砍了出去,倒是讓李捷禁不住苦惱的拍了拍腦袋。


    “那小子要倒黴。”盯著奴達暗地裏偷偷比劃的手指,薛之觀這家夥也是慢悠悠的哼著,同樣暗地中,他的手扯住了李捷腰帶。


    果然,一刀沒等砍中,奴達左手邊上的十多個刺客同時抽身而出,撞向包圍圈的五原軍武士同時,一把把漆黑的四角暗器雨點兒般對著奴達撒了過去,慌得這家夥迴刀側身,慌忙伸手用手臂護住要害,饒是如此,噗呲噗呲的聲音中四角暗器依舊紮了他一身。


    “這東西,居然是手裏劍?”


    說話間,更多的這種暗器奔著李捷扔了過來,被薛之觀拎著腰帶就躲了出去,半途中李捷還接過來了一個,饒有興趣的擺弄著,不過接下來他就笑不出來了。


    “預備,噴!”


    整齊的命令聲中,又是十個刺客衝到他身前不遠,每個人都是右手捏在嘴前,左手詭異的比畫了個符,猛吸一口氣,下一刻,十個大火團上下左右把把空中李捷薛之觀兩人竟然包圍了。


    “我靠,火遁?”看著明豔豔的火球,李捷又是吸了口冷氣,驚奇的怪叫著。


    到底是身經百戰薛之觀,電光火石之間也反應了過來,大手一揮,下一刻兩人就全被火球包圍了。


    “保護殿下!”


    這一幕看的藥格羅眼珠子都差點沒瞪出來,也不顧身上半身的手裏劍了,撇下奴達就慌忙往李捷身邊跑,也沒有與昔日同僚決鬥的意向,看著五原軍包圍圈亂成了一團,詭異一笑,輪著刀奴達就是奔著外圈殺去。


    “快救殿下,快拿水來!”看著燒成一團的火人,王方翼幾個急的上蹦下跳哇哇亂叫,不想鬥篷一掀,李捷屁事兒沒有的蹦了出來,一肚子火氣的也是哇哇大叫著:“本王沒事,都愣著幹嘛,還不趕緊追?”


    愣神的看著薛之觀眉毛發焦也是悻悻然鑽出來,將著火的大鬥篷丟在一旁牛眼睛不善的瞪過來,瞪得薛禮這小子最先一個哆嗦,怪叫一聲追著已經殺出去百多米遠的李泰刺客團就奔了老遠,沒有後顧之憂的王方翼藥格羅兩人旋即也是清醒過來,無比怨念拔出刀,怒聲咆哮著。


    “殺!”


    “殺殺殺!”


    怒吼聲響徹了半邊天,數以千計的唐兵傾巢而出,念著李泰的刺客團緊追不舍,哪怕是久經訓練的殺手,麵對如此精銳也是招架不來。


    殺!剛剛丟出一大把手裏劍瀟灑的刺客直接被大刀砍成兩半,殺!噴出去一大團火的刺客旋即被身後的騎兵砍了腦袋,殺,還在裝填弩箭的刺客沒等裝好,身後十多把弓弩已經將他射成刺蝟,如此慘戰中,饒是屍橫了數裏,李泰的遼王刺客團依舊跑出了五原軍軍營,逃迴到了突襲而來的山上。


    “四散突圍,散!”


    聽著身後希律律的馬鳴聲,亡魂大冒的奴達狠狠一揮手,旋即自己朝著一個最偏的方向沿著山坡軲轆下去,身後就是大片大片的喊殺聲與自己人慘叫聲,累的氣喘如牛,奴達沿著黑暗的山溝狂奔向半山密林中。


    沒跑兩步,忽然腦袋上又是一個黑影砸了下來,普通的一下正好把奴達砸在身下,狂怒的拎起那個刺客,奴達怒吼的喝問道:“幹嘛和老子跑一個方向?”


    “不是啊,頭兒,下官…”


    “因為是本王扔下去的!”沒等慌張的刺客說完,爽朗的大笑已經在身前響起,遙望著李捷還有黑衣朔王府第一高手兩道身影擋在身前,奴達當即嚇得呆了呆,楞了一下的刺客卻是慘嚎一聲,掄起刀就狂砍了過去。


    噗~


    竟然又是一團明亮火焰噴頭而來,眨眼間那個刺客就被燒成一個大火人,慘叫著滿地打滾,好一會兒這才燒的劈劈啪啪趴在地上抽搐起來,甩了甩發熱的管子,李捷禁不住饒有興趣的笑著:“還挺需要肺活量,才能把鬆香吹的那麽遠。”


    “孤可沒有噴吐火油的能力,不得已,先把火油撒在了這個倒黴蛋身上,和你們的火遁比還是差點,嘖嘖,還需要練習……”


    “別廢話了,來了!”一聲大吼,轉眼間揮劍在手,咣的一劍,薛之觀擋住了奴達的當頭拚命一擊,雖然在洋洋賣弄著,李捷卻也沒大意,藏在袖口的短劍寒光一閃,立刻就是清脆的噗呲聲傳來,嗷的一聲痛苦嚎叫著,捂著斷了的右臂奴達殺豬一般的慘號著向後躲去。


    “不,不要殺我!”雙眼中滿是恐懼,凝望著李捷滴血的斷刃還有薛之觀如霜的長劍,捂著傷口,奴達臉色煞白的蹬著地向後退著,這時候也沒有了調笑他的心情,李捷的臉色終於變得冰冷起來。


    “如你所願,這次不殺你,你可以滾迴李泰身邊繼續當你的走狗了。”


    “啊?”奴達立刻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李捷,迎來的,卻是李捷讓他寒徹心扉的冰冷目光。


    “這一劍是為了死難在城西嶺五原軍將士砍得,死,太容易了,孤要讓你在最貧困潦倒痛苦絕望中活著,直到連你靈魂都死了的那天,再取你狗命,也好對得起你處心積慮勾結五原軍中叛亂貴族餘孽,費盡心機要至孤於死地這番心思。”


    “現在,苟延喘殘的滾吧!”


    最後看了奴達一眼,李捷真的領著薛之觀,冷酷迴過身,抱著劍敏捷的爬上山坡,也不知道失血過多還是什麽,捂著斷臂,靠在溝壑邊上,奴激靈靈的打起了哆嗦,上下牙齒碰的咯咯作響……


    “唉,還有許多債要收,當個逍遙王爺怎麽如此困難呢?”爬上山坡,李捷終於是恢複了他的玩世不恭,搖頭晃腦的說著,弄得薛之觀鄙夷的翻了個白眼,這功夫,忙於追殺的藥格羅卻是滿臉是血驚慌打馬跑過來。


    “殿下,殿下,快看!”


    疑惑的迴過頭,李捷當即瞪圓了眼睛,麵對安市城的唐軍軍營,此時竟然燃起了幾堆衝天大火,隱約的喊殺聲這裏都能聽到,火光映襯在他瞳孔中,冉冉跳動著。


    “遼王李胖子還有襲擊大營製造混亂的計劃嗎?”


    “沒有!”薛之觀當即搖了搖頭,弄得李捷悲催的拍著大腿嚷道:“怎麽像中了刺客大禮包,買一送一啊?”


    “還愣著幹嘛,帶上人跟著本王快走,去救大營!”


    “喏!”慌張的應著,藥格羅趕忙遷馬過來,聚攏了不到五百騎兵,李捷就一路哀嚎殺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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