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可親自上了,本王若傷,爾等皆是死罪!”拖著刀,李捷冷笑上前,沒等他對被圍在圈內的五個刺客動手,侍衛圈中同樣一聲怒吼。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殺!”


    不是打不過,畢竟還有十多人,侍衛們隻是攝於槊的恐懼圍而不前而已,受到李捷威脅,尤其是自己隊伍中還有猛士奮勇當先,其餘王府護衛倍受鼓舞,紛紛輪著刀劍不要命的呐喊衝了上去。


    被槊尖捅倒兩個,十多把刀劍近了身後當即一片血光四濺,就算幾個刺客披著軍中重甲也擋不住王府護衛上等刀劍鋒利,尤其是跟著李捷從草原上迴來的幾個侍衛更是深以為辱,橫刀輪的跟車輪一般瘋狂呐喊著:“來啊!殺啊!爺爺在草原上殺突厥蠻子的時候,你小子還在長安睡娘們呢!”


    飛濺的血肉噴了一臉,讓幾個朔王護衛如同魔鬼一般,弄得晉王府侍衛也是心膽發寒,激烈的呐喊中居然連靠近都不敢靠近,僅僅能戰戰兢兢在邊上打個邊鼓。


    四個刺客刀都沒抽出就全被砍倒在地,被拚命的發泄著,最後一個幹脆在第一擊已經被自己新晉朔王副典軍拿下了頭顱,原本帶點斯文的臉龐噴滿了血液,提著人頭虎視眈眈又對著另一頭和高陽公主府十來個護衛糾纏中刺客走去,大局已定,李捷終於鬆了口氣。


    但就在這鬆懈的一瞬間,希律律一聲馬鳴猛然在街角響起,一騎麵目猙獰的胡人提著截短鐵槍嚎叫著就奔著暴露在外的馬車殺去,這一擊預謀已久,馬早已經跑起了速度,等李捷迴頭的時候鐵槍已經被高高抬起,距離馬車不足三米之遙。


    下意識,李捷扔了刀,沉重的右手猛然抬起,密布著獨特花紋的烏茲鋼火銃露出了猙獰的槍口,扣動扳機的前一刻,猛然看到李治嚇白了的絕望臉龐,李捷心髒卻突然猛烈的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


    如果他不管,李治,未來的高宗皇帝必死無疑,沒了唐高宗,更不可能有武周朝!他和他的兄弟就安全了幾分,進一步說,沒了李治,太子李承乾謀反在即,魏王李泰不得人心,宗室中最有人望,大臣中頗有賢名的就是他哥哥李恪,十七年春一過,李恪大有可為。


    甚至於,李捷他自己!


    長孫無忌是看著李承乾長大的,擁護太子,他與魏王李泰的關係已經壞到不可調和,自己可娶了他有重大秘密的女兒,可以算一條繩上的螞蚱,真到了那個地步,說不定長孫無忌也會支持自己!


    太子,大唐,天下大位!


    李捷的心髒狂跳,視線中,猙獰的胡人臉上已經閃出了狂喜,那槍尖,僅僅差一點點就要把馬車捅個透心涼……


    砰~


    猙獰的腦袋沒了半個,顫抖的身體劇烈抽搐下,槍尖紮在了馬車棚上,巨大的反衝力不但嘎的一聲撕下了胡人一條胳膊,還把胡人的屍體狠狠甩像了前麵,刷的以下,腦漿,鮮血,又淋了李治還有高陽一身。


    眼睛一番白,可憐的李玲再一次暈倒在了車座上,呆了半天,李治也是趴在了破碎的車邊上,俯身大吐特吐著,隔著幾米外,李捷自己亦是仿佛從汗水中撈出來那樣,低下頭,劇烈的喘著粗氣,片刻後又是自嘲的搖了搖頭。


    不論後來的高宗皇帝多麽兇惡,但畢竟是後來,現在,李治還是小時候願意當他跟屁蟲,大了以後又厚臉皮跟他這個哥哥借錢的無賴弟弟,更何況,還有李玲這個被他視如親妹的高陽公主。


    “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啊!”低聲自嘲了兩句,李捷終於灑脫的甩了甩腦袋,對著一群發傻的侍衛高聲嚷嚷道:“都愣什麽,還不快給本王把這幾個跳梁小醜拿下!”


    “踏雷天神!”從草原歸來的幾個朔王衛士立刻滿是崇拜狂熱的怒吼著,拋下幾具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拿著鮮血淋漓刀劍惡狠狠地另一頭同樣嚇呆了的五個刺客殺去,剩下的王府公主府護衛亦是如夢初醒,敬畏的看著李捷,呐喊著不要命的對著其餘五個刺客奔了過來。


    “殿下,您不用插手,房俊一定能擺平這個蠻漢!”兩把刀都已經砍廢了,房遺愛居然還在地上打著滾,和第一個陌刀大漢撕扯在了一起,一見李捷倒提利刃,兇狠的對兩人走來,房遺愛當即大嚷。


    李捷卻沒理會房遺愛的喊叫,丟了橫刀,一挺精致的折疊弩居然出現在他手上,喀喀喀,連射幾下,壯碩大漢當即手腳發軟用不上力被房遺愛按倒在地,斜眼看著李捷,那大漢用生硬的華夏語對李捷不屑的催了一口。


    “堂堂朔王也不過趁人之危之徒。”


    “哼,虧你這樣還上過戰場,你死我活中有趁人之危一說嗎?”李捷同樣不屑的哼著,說出來的話卻當即讓這個壯漢唿吸為之一窒,成王敗寇,一霎那他的眼神就暗淡下來。


    和電影中的一樣,又是三死二傷後,刺客已經一網成擒,作為當時警察的金吾衛這才姍姍而來,頂盔貫甲的吆喝個沒完,馬車中,悠悠轉醒的高陽公主幹脆直接撲到了李捷懷裏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摟著高陽,拍著李治的肩膀,一種別樣輕鬆卻在李捷心頭升起,手背在後麵隱晦的招了招,還有點鬱悶的房遺愛就憨憨的到了跟前。


    果然,隨著李捷一鬆手,高陽又滋溜一聲鑽進了房遺愛的懷抱中,惹得李捷昂首大笑道:“哈哈,妹大不中留啊。”


    “謝謝哥。”沒有跟著笑出來,李治真是感激的低著腦袋對李捷說道,讓李捷愣了愣神後,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什麽,我們是兄弟!”


    “兄弟!”低著頭,默念兩聲後,滑頭如李治,眼神中依舊多出了些什麽。


    次日,太極殿偏殿,李世民坐在殿上的身體都渾身發抖,沉悶的一下又一下拍擊著案幾,咣咣的每一下,似乎都拍在了殿中人心頭一樣,侍立在殿中,抱拳低著腦袋,李捷的目光卻忍不住飄向一邊。


    身旁,有節奏抽泣聲一下又一下不斷傳來,原本李泰就肥胖的身子更加圓了一圈,他也怪可憐的,寒冬臘月光著身子上殿,還好,冷也不會太冷到他,因為李泰身體上,包著厚厚一層的繃帶,真是厚厚的繃帶,比李捷身上的滿腹都厚了,饒是如此,上麵依舊可以看到肩膀,肚子上,有星星點血跡透出。


    看到李泰這個鳥樣,李捷心裏倒是平衡了不少,同樣遇刺,他毛都沒掉一根,就算李泰這傷有水分,相比於包成一個粽子的李泰,他可是極好極好了。


    同樣低著腦袋斜著眼睛的還有小正太李治,看他抖動的肩膀估計這會兒也在慶幸吧。


    “青雀,還有勝之,稚奴,你們放心,朕一定會把幕後元兇發給你們找出來!”咬牙切齒看了半天的現場處置文書,李世民拍著桌子就怒吼道,李捷和李治都是一垂頭,不過魏王李泰這隻青雀大鳥卻是不甘心的哭喪道。


    “父皇,還用查嗎?”


    “哦?青雀如何有此一說,莫非青雀你知道誰是兇手?”李世民立刻豁然站了起來,李泰當即繼續哭訴道:“父皇,這不明擺著嗎?不論刺殺兒臣的,還有刺殺九弟十弟十七妹的,都是左屯衛軍的軍士,左屯衛軍可是他兵部尚書侯君集直屬,侯君集又是我大哥的左膀右臂……”


    “夠啦!”


    李世民的爆喝當即讓李捷三人一齊打了個哆嗦,望著李世民緊鎖眉頭那張苦怨的臉,李捷忍不住就在腹中埋怨起來,我的好四哥,您這做的未免也太作痕跡了點吧,就算心知肚明太子下的手,你也說得婉轉點啊,害的我倆跟著一起挨訓!


    似乎,李捷低估了李世民對魏王青雀這隻大鳥的寵愛,眼看著李世民臉色陰沉得如同下雨一般,頓了幾秒後,李泰居然又是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還嘟囔請求著:“父皇,兒臣懇求您準許兒臣之官出京吧。”


    “父皇,您是不知道,昨天刺客的劍就這樣紮進兒臣肚子裏了,還有那弩,砰的一下,把兒臣整個都釘在了柱子上,當時兒臣以為兒臣就這麽完了,再也不能為父皇洗腳盡孝了,兒臣是真怕了,求求您,父皇,您讓兒臣出去之官吧,最起碼還能保住性命,每年每時節遙拜長安,為父皇祈壽啊!”


    世上就這麽不公平,李捷聽的都快酸倒牙了,要多假有多假的話,李世民還真信了,無奈的揮了揮手對李泰勸誡道:“青雀,父皇又不是不去查,青雀你放心,有父皇在,沒有一個人膽敢再動你跟寒毛。”


    靠,父皇偏心了,我們哥倆怎麽就沒這麽好待遇呢,連慰問一聲都沒有。偷偷打了個哈欠,李捷心頭腹誹個沒完。


    李泰還是不甘心,繼續哭訴著對李世民說道:“可是父皇,兒臣還是怕,他可是……”


    “好了青雀,調查還沒查完,父皇也不能輕下定論,放心吧,父皇一定不會偏袒任何人的,勝之,你也是當事人,你又是怎麽看的?”


    恍惚了一下,李捷才想起,勝之是他的字,抬起頭,看著李世民,李泰還有李治三雙眼睛都盯在了自己身上,李捷當即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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