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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逸然坐在書案前,一時間,思緒紛飛。腦海中盡是和林晨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間或又摻雜著趙恆的影子。菊園初見,天波府贈錦帕,慶生時的夜明珠,花園涼亭中沉浸於自己琴音中的刹那失神,以及安山驛餞行送刀。趙恆雖為皇子,卻在自己麵前,從沒有擺出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姿態。一直以來,都是溫言軟語,更像是一個多情的富家公子。


    下意識的,蕭逸然又讀了一遍趙恆的來信,對於趙恆的一手楷書,蕭逸然十分讚賞。運筆平正,點畫厚重,遒勁而不失清秀。用筆勁挺無狂野態,很富書卷氣,形意兼得,儒風雅韻,盡脫凡俗。簡而言之,清新,俊逸,自然。


    “小姐,夫人來了。”


    外間麝月的說話聲,打斷了蕭逸然的沉思。急忙起身,迎了出去。剛來到外間,母親孫氏已經走了進來。


    “娘有事打人來說一聲,然兒過去就是。”


    “還不是一樣,總有一個人要挨一次凍不是?”


    蕭逸然趕忙把母親讓到裏間,母女脫鞋坐到床上說話。


    “然兒,剛才娘看見錢軍急急忙忙跑過來,像是拿著一封書信,是誰寄來的?”


    “是三皇子趙恆。”


    蕭逸然說著,示意晴雯把書案上的書信遞過來。孫氏節到手裏,隻是略微瞄了一眼,就順手放到床上。


    “怪不得呢。昨天還聽你爹爹說,大雪封路,驛站都好些天沒有往來了。這個時候,一般人的信件是送不過來的。”


    “就是一封普普通通問候平安的話,至於在這樣的天氣著急送嗎?”


    蕭逸然笑笑說道。


    “嗬嗬,驛站隻知道是宮裏的信件,可不知道信的內容。他們哪裏敢耽誤呢?”


    “假公濟私。”


    “什麽假公濟私啊,整個大宋都姓趙,哪是公,又哪是私?”


    “娘說的是。”


    “然兒是不是有信要寄迴京城?”


    “是啊,當時林晨哥哥囑咐,到了燕山府就寫信告訴他地址,這不才寫好。現在大雪封路,等過兩天再寄走吧。”


    “這兩天你爹爹上報災情,請示賑災的折子就要派人送往京城,讓他們捎迴去吧。還有,記得給你遜表哥也寫一封。還有小喜她們。”


    蕭逸然看著母親孫氏,笑眯眯地問道:


    “這應該算是假公濟私了吧?”


    母女說說笑笑,因蕭國良公事忙,一般午飯都在衙門吃,蕭逸然便吩咐小杏,把娘倆的午飯搬到這裏來,一起用過午飯,母親孫氏才迴去了。


    等母親走後,蕭逸然想來想去,既然趙恆有書信到了,迴信是必須的。英惠公主那裏,也該寫一封,不然又要落下話柄。再加上給遜表哥和小喜他們的。蕭逸然稍作休息,便為四封書信忙活起來。


    給別人的書信都好寫,唯獨給趙恆的迴信。蕭逸然仔細斟酌著字句,不能像給林晨寫的信一樣,可以流露出一絲真情。但是,想要不讓對方誤會,又不能寫得過於冷淡,的確頗費了蕭逸然一番心思。僅給趙恆的書信,就寫了小半個時辰。


    隔天,蕭逸然寫給京城眾人的書信,被父親蕭國良派往京城投遞請示賑災奏折的趙慶,捎到汴梁。之後,蕭逸然也不再去費心思想圓通大師的偈頌,閉門過起了平淡清閑的日子。這是蕭逸然最向往的日子了。練練琴,寫寫字,看看書,或者賞賞雪。偶爾興之所至時,也會把記憶中的詩詞,特別是那些比較應景的詩詞,抄寫下來。盡管蕭逸然刻意不去寫這個時代之後,文人墨客的詩作,隻是有時候還是會忘記。比如,臘月初九這天,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以及白雪覆蓋的房舍,遠處的山峰等,蕭逸然很自然就想起那著名的《沁園春。雪》。


    大多時候,蕭逸然都會吩咐晴雯和麝月,把自己練字寫來的詩詞等都燒掉,以免流露到外麵,引起誤會。這天,蕭逸然寫完《沁園春。雪》,又盯著欣賞一會,見隻有小杏在旁邊,就吩咐道:


    “拿去燒了吧。”


    “是,小姐。”


    小杏答應著,順手收起書案上的字紙,轉身走到外間。讓蕭逸然想不到的是,小杏並沒有按照自己的吩咐,把那詩詞燒掉,反而珍而重之地藏了起來。甚至,以前蕭逸然吩咐晴雯和麝月燒的那些,也被她偷偷留下了一些。


    轉眼間,就是新年了。這是一家人在燕山府渡過的第一個新年,三口人親親熱熱,過了一個溫馨的節日。雖然這裏沒有什麽親人,畢竟蕭國良是一府之長,不論是知府衙門裏的下屬,還是燕山府所轄的九個州,都會來給蕭國良拜年的。所以,應酬還是免不了的。隻是這樣的應酬,不過是走走過場。隻要沒有女眷同來,就無需蕭逸然和母親孫氏露麵。偶爾來幾位女眷,要是沒有同齡的女孩子,蕭逸然也可以不出麵。


    新年之後,春天無聲無息地到了。隻是北方的春天來得格外晚。直到三月初,背陰地方的殘雪才完全消融。向陽的角落裏,才見到零星的一點點嫩綠。


    自從年前寫信告訴了林晨這邊的地址,林晨的信件幾乎每隔半個月就會寄來一封。字裏行間裏,充滿了對蕭逸然的思念之情。趙恆繼第一封信後,也寫過兩封。還有英惠公主,也迴過一封信。


    三月中旬再次接到林晨的信件,蕭逸然迫不及待地打開。因為她知道,這應該是林晨參加鄉試後寫來的。蕭逸然雖然十分相信林晨的才學,畢竟科考這東西,是有很多運氣成分的。大致瀏覽一遍,蕭逸然才放下心來。林晨不出意外的,以鄉試第一名的成績高中秀才。


    沒幾天,趙恆的書信也到了。看到趙恆在信裏說,他也下場參加了今年的鄉試,而且也是名利前茅,高中鄉試第四名。蕭逸然看完後,心裏有些好笑。堂堂皇子去湊什麽熱鬧呢?一次鄉試錄取的名額是有限製的,趙恆考中,必然會擠走一位。於是,在給趙恆的迴信中,蕭逸然一時高興,便諏了四句打油詩,隨信一起寄走。


    無端下場是何人?


    手端金碗扮窮身。


    不知名額本限定,


    擠走孫山心何忍?


    在詩詞一道上,蕭逸然並沒有天賦,欣賞還能勉強,要說自己來寫,也不過是如此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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