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所謂的酒宴上來,卻大家族出身,錦衣玉食慣了的李之秋不由皺眉,菜不過是一碗不知道是什麽的野菜,還有一個炒雞蛋,一個炒瓜片,卻不見肉,唯一的一個肉菜便是那特意為自己趕來殺的一支公雞,不過這個公雞的做法也是特別,就一個泥爐,裏麵放著一塊燒紅的煤精,便將這燉雞的泥盆放在上麵,隻是一會便咕嘟咕嘟的翻開,再在裏麵涮些蔬菜,大家就在這大熱天裏,吃的滿頭大汗。


    汗出來了,暑氣也就消了,一路的勞累也就沒有了,渾身上下竟然是無比舒坦,再有王建隨時遞上來的井水鎮過的手巾,更是舒坦的讓人都想哼哼。


    呂漢強再次給李之秋夾上一塊雞肉,歉意的笑著道:“山陝地方貧瘠,尤其我們這裏什麽都是剛剛建立,在生活上就差了點,等以後我們這裏好了,再請先生吃頓好的。”


    李之秋欠身接了欽差夾給自己的雞塊,卻不吃,隻是拿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泥爐裏的煤精看,這都頓飯時候,那塊煤精依舊燒的紅火,自己坐在這裏都能感覺到它散發出來的熱量。


    看著李之秋的眼神,呂漢強和呂煥之雙眼一碰,不由會心的笑了,看來,這買賣算是成了。


    這時候李之秋收起目光,直言問道:“敢請大人,這泥爐裏,便是您說的那什麽煤精嗎?”


    呂漢強放下筷子微微一笑:“這的確是我發明的煤精,顧名思義,這便是煤炭之精華,不但火力旺盛,更能持久,而且無煙,正適合南方燒菜做飯,冬天裏取暖,最主要的是在冶鐵和鍛造上更比木炭要強上十倍百倍,李先生可是對這個東西的代理有興趣?”


    李之秋坦然道:“這次來,早就看了貴報的介紹,說了這煤精的好處,當時我來的時候,家裏族長對這個東西還有疑惑,認為不免誇大其詞,這時候一見,報紙所說不過是優有點之一二,哪裏有實物的神奇?。”


    看微笑的呂漢強,李之秋整容道:“不知道這東西價錢幾何,產量多少,做一地代理可有什麽要求?”


    呂煥之這時候都激動的無以複加了,這下好了,隻要這位李之秋掌櫃的能要這東西,那就證明當初呂漢強說的真的沒錯,那也就是說,這次買來的糧食就可有錢付賬了,哪怕是一半也成啊,要不大家可就真的抓瞎了,因為按照每日例會裏子涵縣主的報告,現在口袋裏已經沒有幾個銅板了。


    呂漢強不去看呂煥之這個本家的臉色,很是滿臉沮喪的道:“此物為煤精,說的便是煤炭之精華,我雇請三千礦工沒日沒夜開采近一個月,所得煤精也不過是三萬石,因此成本很高,所以這個價錢嗎,也當然要高一點。”然後板著手指算著,“這東西既然是煤炭的十倍不止的效果,更有煤炭和木炭所沒有的好處在,單是民間就是一個巨大的市場,更不要說在冶煉上巨大的好處,但似乎南方鐵礦小且少,但我知道在宋代就有用煤炭燒瓷器陶器的例子,想來用這東西更應該是事半功倍,因此市場空間無限廣闊哦。”


    李之秋點頭:“欽差大人博古通今,草民佩服。”


    “因此上,我決定,按照京城煤炭的價格的十倍出貨,也就是八兩銀子一石作價。”


    當啷一聲脆響,大家看去,卻是呂煥之手中的酒杯跌落在了地上,在看他的臉色,正鐵青的咬著牙怒目而視。


    呂漢強忙開解道:“呂大人且莫要心疼,這不是要廣開市場嗎。等以後市場打開了,我們再商談價格調整的問題。”然後也不等呂煥之渾身哆嗦,就又向李之秋道:“當然,作為義商,還是片區代理,我們是要給您讓利的,正所謂互利雙贏嗎,給你讓出差價二兩,我看就六兩銀子一石。”然後探出身子小心的問道:“這個價錢可還公道?”


    這時候呂煥之簡直就要暴走,二話不說,豁然站起,顫抖著手指著呂漢強,卻依舊閉著嘴一句也說不出,後來幹脆大袖一揮,甩手就那麽大步而去。


    呂漢強就尷尬的一攤手:“雖然東西是我發明的,但這地方是呂大人的,因此,這個,那個。”


    那表情絕對就是自己不仗義,對不起朋友,羞愧的都要直接去死。


    “公道,絕對是公道。”一項沉穩的李之秋這時候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來,伸出雙手緊緊的握住呂漢強的手猛烈的搖晃:“欽差高義,草民沒齒不忘,這個價錢是再公道不過,我們就這麽定了。”他是生怕那個都氣青了臉,渾身顫抖的縣尊再次迴來壞了自己的好事,因此趕緊跟這個年輕不懂事情的欽差敲定了跟腳,要不這天大的買賣可就要泡湯啦。


    六兩一石,自己運迴去頂了天了是六兩五錢,迴到地方,零售一石十兩絕對會供不應求,即便是一地做地批發,那也會有一兩銀子的淨賺啊,尤其那巨大的潛在市場,不但給自己的家族尋找到了一個百年的營生,更是一年就會給家族帶來多少的利潤?發達了,絕對發達了。呂漢強能給自己這個價格,絕對是看在自己先一步捐贈一千石糧食的份上給的,這就是人情。


    “欽差大人,這次我將所有的糧食款項都買了這煤精,我還希望您能將湖州以及杭州的經營權交給草民。”


    呂漢強就迴頭望向趙良:“趙良兄弟,杭州可有義商運糧過來?”


    趙良迴答道:“有,不過是五家一起運輸過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時日。”


    呂漢強就一攤手:“對不起,凡有義商我都要照顧,要不然便會冷落了諸位的心,因此,我隻能將你當地的湖州交給您,實在抱歉。”


    李之秋略感失望。


    但呂漢強忙又咬咬牙道:“要不這樣,你再到別的地方收購糧食,與那晉商競爭,他不是八錢一石嗎,你就九錢,這多出來的一錢,我就用一地的經營權作為補償,隻要晉商少收入一石,便讓我們邊關將士少一個死傷,這也算是我們的愛國之情。”這是呂漢強臨時起意,晉商,早晚自己要和他們交鋒一下,徹底的打垮這賣國賊的,但現在自己的能力有限,手還伸不到那麽長,那就現在用李之秋這個大家族,惡心他們一下。打擊是不現實的,當時的情況就是後金軍隊攻破了明朝的城鎮,搶掠了大量的金銀,但這些不能吃喝的金銀非但不能增強後金政權的實力,反而因為金銀太多,引發了通貨膨脹,導致實力被削弱。


    發展遇到問題的晉商們看到了發財的機會。晉商們手裏有後金急需的各種物資,而後金手裏有大量商人們眼紅的金銀。於是,雙方一拍即合,晉商們開始冒著生命風險,違反明朝政府的禁令,向後金走私糧食、火藥、金屬、鹽等物資。這其中尤以範永鬥、王大宇、王登庫、田生蘭等八家最為著名。


    李之秋眼睛一亮,立刻道:“晉商收購糧食主要是圍繞蘇杭,既然杭州已經有義商販賣糧食過來,那我就去蘇州,您放心,隻要能抑製晉商糧食收購,我便是傾家蕩產也要與他爭奪到底。”


    呂漢強也站起來:“好,就一言為定,下次您再運來糧食十萬石,我便將蘇州煤精代理權交托給您。”


    “一言為定。”說罷,雙方不由都伸出手來互相一擊掌,這便是承諾。


    送走了興奮異常的李之秋,這裏就不無擔心的問呂漢強,“呂煥之縣尊哪裏去了,我看著他


    憤怒而去,是不是大人將煤精的價格定的太低了,因此惹得縣尊大人不快?”


    呂漢強哈哈一樂,站起來笑著道:“走,我們看看我們的縣尊大人憤怒到了什麽樣子。”說著,便帶著一臉忐忑的趙良,端起剩下的雞湯,大步的出了大廳,直奔現在呂煥之縣尊臨時辦公的地方。


    這時候,一臉黑灰的王公公也聽到焦炭售出的好消息,急衝衝找到這裏來了,於是就一起看望呂煥之。


    剛一進門,就看見呂漢強的小斯正站在門口搓著手兩迴焦急的走動,呂漢強就關心的問道:“老父母可好?”


    那小斯一見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呂漢強的袖子,“求求大人快進去看看吧,我家大人抽的不成樣子啦。”


    呂漢強施施然一笑“我就是來治你家大人抽風病的,來來來,取點酒來,我這裏還有半罐雞湯,我們一起喝湯喝酒治療抽風。”


    呂煥之大人現在正在床上掙紮,怎麽看怎麽向抽的很厲害,呂漢強就將半罐子雞湯放在簡陋的桌子上,然後坐下,拿起攤在桌子上的一本半開的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看,這本書不會是四書五經之內的,竟然是《天工開物》而且在字裏行間,還有不少眉批心得,一見就是這位呂大人的館閣體的手筆,看來這位大人已經開始非常上心現在這新區的百業了。


    看看小斯端了一壇子酒進來,呂漢強就放下手中的書本,打開泥封,給桌子上的三個酒碗倒滿,然後對著還在不斷抽搐的縣尊大人戲謔的道:“笑了有三個時辰了,再笑下去,那可就要出人命啦。”


    就在王公公和趙良的驚詫裏,呂煥之很沒縣尊形象的爬起來,揉著肚子,斷斷續續的問呂漢強:“呂大人,你真的將隻有五錢銀子本錢的煤精賣了六兩?”


    “是啊,這不很正常嗎?”


    王公公也被這價格嚇了一跳,唿啦一聲站起來,盯著呂漢強,追問道:“你將這焦炭賣了多少錢一石?”


    “六兩,怎麽,低了嗎?”


    “也就是說,我們用其實一萬兩銀子,買了十萬石糧食。”


    “不錯,而且李之秋還對我們感恩戴德。”


    “那是不是說,皇上給你的十萬賑災銀子,你轉眼就變成了百萬?”王公公激動的渾身發抖。


    “這麽說也對,不過按照實際效果來看,應該有五百到一千萬的效果,我想,這是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大人,你你,你也太黑了點吧。”聽明白原委的這裏在呆傻了半天之後,擦了下流出多長的口水,按照這裏的性子,一路上與李之秋相談甚得,尤其為他的愛國情操所動,已經將李之秋看做了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朋友被黑了,心中是無論如何也是不忍的。


    “一點都不黑,知道嗎,這裏有技術含量在的,技術懂吧,也就是祖傳秘方,這是無價的。”


    呂煥之就呆愣在那裏,突然一提袍子角就往外跑。


    呂漢強就一把拉住:“你幹什麽去?”


    “祖傳秘方啊,這可絕對不能泄露啊,我這就找世子去,讓他帶著他的二百多家丁一定要對碳廠嚴防死守,從現在開始絕對不讓一個外人進入。”想想還是不行:“也絕對不讓一個內裏的人出去,一旦有泄露者,殺無赦。”


    “對對對,趕緊安排人手嚴格保密。”王公公也急三火四的往外跑,呂漢強就趕緊用另一隻手抓住他,“兩位兩位,先坐下,先坐下,您先聽我說。”


    兩個人就無奈的坐下,但屁股底下就好像坐著刀山相仿,怎麽的也是坐不住。


    呂漢強就端起酒碗一人麵前放一碗,然後笑眯眯的說道:“其實這焦炭沒有什麽太大的技術含量的,隻是原先聰明的人沒有想到罷了,現在這東西一出,隻要是聰明人上眼看看,再花些心思想上一想,就能琢磨明白,因此,保守秘密是不現實的。”


    “可這是我們最大的財源啊,不但我們可以用他換來大量的糧食,還能讓大批的流民有份安穩的營生,就能安穩的肄業,如此利國利民的東西怎麽能不看護好了?”呂煥之擔心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王公公也頻頻點頭表示讚同。


    呂漢強沉思了一下,抬起手喝了一小口酒,輕輕的搖頭:“現在我將價格做的這麽高是有三個想法的。”


    “哪三個想法?”其餘三人一起探出腦袋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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