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聽說了嗎?咱們總監好像把m市的設計稿給泄露了。”


    “聽說了,哎,真沒想到,平時看著挺好的一個人,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啊?”


    “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越是像這樣表麵看著老好的人,心裏指不定泛著多少壞水。”


    “你們還不知道吧?聶冉昨天跟安總離婚了,他們兩現在已經不是夫妻關係了,聶冉也已經不是風光的安太太了。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安總忍了她這麽久,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可不得快點卸磨殺驢,杜絕後患?”


    “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見安總的新女友了,嘖嘖,長得真是沒話說啊,又漂亮身材又超級棒,聶冉跟她一比,真的是個土包子了,嗬嗬~”


    “小聲點兒,小心被人聽見。”


    “聽見就聽見,你們以為一個泄密的設計師還能繼續留在這裏?安總已經撤了聶冉的工作了。估計這一撤,就是永遠了。”


    ……


    聶冉站在設計部的門口,裏麵的那些人,都是她自以為很好的同事,平時很維護的下屬,原來背地裏就是這麽說她的。


    她沒有再進去收拾東西,現在整個安氏都讓她覺得心慌。


    走出安氏大樓,外麵陽光明媚,來往車輛川流不息。


    身後的自動門緩緩地合上。


    聶冉迴頭,透過落地玻璃望著裏麵走動的職員,突然有些茫然和無措。


    這一次,她連用來養活自己的飯碗都丟了,更別說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寄生活費了。


    如果真的死無對證,落實了她泄密的罪名……即便安氏不把她送上法庭,以後還有哪家建築公司會聘用一個臭名昭著的設計師?


    “聶冉。”黎晚晚從玻璃門後麵走出來,用一種極其悲憫的眼神看著她。


    聶冉輕輕勾起嘴角:“你贏了,現在是來跟我炫耀的嗎?”


    “聶冉,你怎麽會這麽想?”黎晚晚輕輕歎息,“他們已經跟我說了,你不該懷疑我的。如果真的是我,我這麽做的動機又在哪裏?而且我沒你辦公室的鑰匙啊!”


    “那麽應該是我?既然所有證據都指向我,我就應該老老實實承認對嗎?”聶冉冷笑反擊。


    聶冉毫不退縮的迎上她憐惜的目光,“究竟是誰做的,你我心照不宣。”


    “既然你要這麽認為,我也沒有辦法。”黎晚晚聳聳肩,一臉無辜加無奈。


    聶冉不想再看她虛偽的表情,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坐了進去。


    等出租車開遠後,黎晚晚才收迴目光,臉上的神情一斂,哪裏還有被冤枉後的難過?


    聶冉!你拿什麽跟我鬥?這麽多年,他始終都沒有變過,他早就習慣了,習慣了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麵前說我一句不好,這是他的選擇,至少這一次他還是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所以,你注定是輸的那一方,隻要有我在,他的選擇永遠都隻是會保護我!


    黎晚晚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轉身,進了安氏大樓。


    ——


    黎晚晚剛從電梯裏出來,霍青青就一臉憤憤的迎了過來:“晚晚姐,姓聶的走了?”


    “嗯。”黎晚晚輕輕的應。


    霍青青嗔了黎晚晚一眼,不甘心地抱怨:“幹嘛這樣放過她?”


    黎晚晚挑了挑秀眉:“這話要是讓少一聽到,當心他跟你翻臉。”


    “不可能!”霍青青不以為意,哼道:“姓聶的做出這種事,少一哥討厭她還來不及!”


    黎晚晚笑的意味深長:“青青,你真的太不了解男人了。”


    “什麽意思?”霍青青一臉懵逼。


    難道說事情還有轉機?


    然而黎晚晚卻隻是笑笑,沒再說其他。


    ——


    聶冉坐在出租車裏,卻不知道應該要去哪裏。她現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讓聶歡擔心。


    望著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聶冉忽然對司機說:“就在這裏停下吧!”


    她在街道邊下車,漫無目的地走著,周圍都是陌生的人和物,卻也像是一道和她無關的灰白背景,她隻是靜靜地走著,直到雙腿因為疲倦而發軟。


    被這樣子冠上莫須有的罪名,在她的人生裏並不是第一次。


    也許早該學會去釋懷,可還是忍不住去難過。


    渴望被人相信,渴望得到安慰,然而過去這麽多年,結果始終沒有改變過。


    她曾經對誰都那麽好,手下的員工從來不舍得讓他們太累,一般自己能搞定的,就自己攬了來做。卻沒想到,落在別人眼裏,成了好大喜功,搶占了他們的功勞不說,還落得百般不是。


    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很渴望被保護,所以她對人也都是特別的體諒。


    縱然一直跟著自己的秘書也背叛了她,她也隻是很生氣,沒有要小懲大誡的想法。


    然而她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聶冉找了一處座椅坐下,從豔陽高照坐到黃昏日落,後背的衣衫也滲出汗來,她看著遠處緩緩降下的太陽,眼神有些茫然和晦暗。


    街道兩邊,華燈亮起,聶冉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去前方的一家酒吧。


    理性如她,很少會選擇以酒消愁。


    她很清楚酒精隻能麻痹人的四肢,卻麻痹不了人心。


    可是這一刻,她卻想用一杯酒來讓自己暫時忘記現實中所遭遇的一次又一次困境。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諷刺,你以為這已經是最糟糕的境地,也做好麵對那些難堪的準備可是轉身卻發現事實遠比想象的還要糟糕一百倍,並且你還束手無策,隻能乖乖就擒。


    那種感覺就像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明明看到有人要拿箭射你,想躲開卻發現四肢被縛,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支箭狠狠地紮進你的皮肉裏,鮮血淋漓,滿目的瘡痍。


    “小姐,你還好嗎?”酒保擔心地看著一杯又一杯狂飲的聶冉。


    聶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付了錢就支撐著搖晃的身體離開。


    一出酒吧,她就再也忍不住胃裏的翻湧,扶著一邊的垃圾桶吐的撕心裂肺。


    她全身發軟,吐完以後就靠著路燈杆子坐下,嘔吐過後的太陽穴一陣脹痛,眼角酸澀地慢慢彌漫起濃重的霧靄,捂著自己痙攣的胃,她難受地閉上眼睛,濕濕的睫毛微微打顫。


    此時已經是淩晨時分,街頭時不時走過年輕的男女,馬路上的車輛不多,耳邊是酒吧巨大的音樂聲和男女的歡笑聲。


    她仰著頭,意識迷迷糊糊。


    忽然,一滴冰冷的水滴在她的臉上,聶冉微微睜開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眼角卻有眼淚流下。


    她無力逃跑,也不想起身,就這麽坐在原地,任雨水越來越大,打濕她的頭發、衣服、鞋襪……


    酒意上頭,她蜷縮著身體,想要閉上眼休息一會。


    忽的頭頂的雨水都停了,再沒有雨水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識的睜開眼,薄景初英俊的臉映入眼簾。


    絢爛的霓虹光影,映照著他鬼斧神鑿般完美的側臉,從額頭到下巴,勾勒出異常魅惑的線條,張揚地流溢著誘人的性感味道。


    他穿著休閑褲和白襯衫,撐著一把深色的傘,站在她的麵前,宛若天神降臨。


    周圍的樹葉被雨水打的輕顫,酒吧裏有人咒罵著衝進雨中跑開,也有年輕的男女共撐一把傘漫步細雨中,還有汽車的鳴笛聲,模糊的說話聲……


    聶冉微微仰著頭,視線盯在他襯衫上的一顆紐扣上,有眼淚滑出眼眶。


    聶冉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當著他的麵落淚,她隻是覺得,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心裏麵的委屈便如洪水泛濫,她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覺,看著麵前撐著傘如神祗般的男人,很想被擁抱被溫暖被安慰。


    薄景初在她身邊蹲下來,高大的身影將她整個籠罩,溫熱的手掌輕輕覆上她被雨水打濕的臉頰,聲音輕柔的像是一滴無聲滑落的雨水:“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我找了你好久。”


    那一句“我找了你好久”徹底融化在她心坎裏,聶冉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搖搖晃晃。


    “你為什麽每一次都會恰好出現在我身邊?嗯?還跟我說這麽暖心的話,你想幹什麽?”她微醺的眼底明顯被酒意蒙上一層薄霧。


    薄景初一伸手,直接將她勾進懷中。


    “傻瓜!”


    聶冉輕輕掙紮了一下,掙不脫,便幹脆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懷裏,放聲大哭。


    聶冉哭的渾身發軟,隻能伸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襟,微微抬頭,一雙紅紅的兔子眼盯著他:“你能證明不是我泄密的嗎?”


    她現在大腦有點不清醒,她覺得薄景初是個很有本事的人,求他幫忙一定沒錯。


    而如果她此刻是清醒的,一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酒壯慫人膽,她就是一個慫人,一個慫人。


    傘下,薄景初翹起嘴邊,笑嗬嗬地看著她孤注一擲的表情。


    “如果我幫你證明了你的清白,你能讓我得到什麽?”


    “你不是想要我去你公司嘛?”她衝他憨憨的笑,“假如你不幫我證明清白,你們公司的那些股東,會接受一個身家不清白的設計師嗎?”


    “嗯。”薄景初認真的點點頭,望著她的眼睛黑的發亮:“但我還想要別的。”


    “什麽?”聶冉下意識的追問。


    “你。”


    他話音剛落,俯身垂首,溫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唔……”聶冉睜大眼睛,酒意一陣一陣的湧上來,最終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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