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大學,一切都感到新鮮,對當時的我而言,大學這個概念隻包括了圖書館和運動場,圖書館是用來邂逅美女的,運動場是用來和美女漫步的  於是剛開學的那段時間,我天天晚上都拉上小軍去圖書館自習。

    跟我抱有同樣理想的人一定很多,因為當我和小軍兩人一起走進倘大的圖書館自修室時,悲哀地發現:沒有座位了!隻看見一堆黑漆漆的頭發向著門口的我們,仿佛在向我們鞠躬一樣。

    於是隻好又奔向二樓的自修區域,這個自修區域其實也就相當於一條過道似的,但想不到二樓的自修區域更為搶手,並且是一對對的情侶在此就坐,還一邊互擁著一邊吃零食順便“看看”書,其實是將書本豎起來以掩人耳目而已,這裏都快成了情侶咖啡屋。

    看來就算二樓有座位也不能坐,美女邂逅不到就不說了,隻怕坐不了多久便被四周的小戀人們活活氣死。

    於是繼續向上,我開始思忖當年王之渙寫下“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這句詩時究竟是遭遇到什麽樣的情況呢?

    三樓簡直就是二樓的翻版,就說為什麽平時校園裏沒有多少人行走,原來都躲到這裏談情說愛來了。

    下次要和圖書館管理員提個建議,在二樓和三樓的樓梯口上掛一個牌子標明:狗與光棍不得入內!

    到了四樓,則比較少情侶了,也許是因為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在男人麵前要表現得柔弱一點,才能激起男人們憐香惜玉的情懷,才走幾步樓梯就氣喘籲籲、嬌汗欲滴的樣子,於是造成了情侶們都集中到了二樓和三樓的狀況。

    當然,例外肯定是會有的,經常跑到四樓以上上自習的情侶,那女的大多都是身強力壯、腰粗膘肥,可以去當個摔跤手呀舉重運動員呀什麽的。

    當我的小軍跑到六樓以後,喘著牛氣,淌著汗水之餘,悲哀地得出一個結論:那些青春小說裏描述得美侖美奐的圖書館豔遇都是騙人的!

    就我們親目所睹、現實所見的是,一樓的自修大廳聚集了太多我們的同道中人,都是受青春小說毒害不淺的男生同胞們;二樓和三樓已經是成為了情侶們的伊甸園,不作多述;四樓以上女同胞的體形與重量都是與樓的高度成正比例,麵貌美醜則有樓的高度成反比例。

    那麽,美女們都跑哪裏去了呢?難道都躲在宿舍的深閨中嗎?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我和紅葉在黑漆漆如陰曹地府的運動場上漫步的時候,才解開了迷團:美女都躺在別人懷裏了!

    基本上,一個學校裏的美女資源在一個時期內都是一定的,比如說一年之內,所以你除了先下手為強之外就沒有了第二條路子可走,除非你想打光棍或者剜出自己的眼睛。

    而美女則不會去等待,更不會主動上前,她們的石榴裙下有一堆的帥哥才子少爺公子之類,有開寶馬的紈絝子弟,有騎破自行車的八鬥才子,有酷似謝霆鋒的帥哥,還有手掌權勢的學生會幹部,隨便挑一個她們的日子都不會難過,不行再換,反正大把大把的後備軍。

    在我們學校更是這樣了,美女本來就沒有幾個,沒辦法,山中無老虎,猴子做大王嘛。

    小軍和我在六樓的樓梯口上麵麵相覷幾分鍾之後,決定再次迴到一樓。迴到一樓之後,便決定迴宿舍睡覺了。

    宿舍裏麵的幾位愣頭青一見我們迴來,忙問,怎麽樣?怎麽樣?這麽快就搞定了嗎?

    小軍大手一揮:搞個屁!都是恐龍之類的肉食動物,小心人家把你的骨頭都給啃了!

    眾人便哄堂一笑。接著開始打牌。

    在宿舍裏麵,能使大家聚在一起玩得最為開心的就數打牌了。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由於各人來自不同的地方,得牌規不盡相同,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從而創造出一套中和各家所長的打法,自以為聰明絕頂。

    誰知道一天隔壁宿舍某舍友聞牌而至,玩了一會兒就罵為“四不象”。我們衝動得掄菜刀拆床板,那小子從此不敢跨進我們宿舍一步。

    牌玩得多了也就漸漸熟悉起來,彼此的本性就不像剛開始時隻露冰山一角了,而像av女郎的身軀一樣不久就暴露無遺。

    剛開始隻是賭一下鑽床底什麽的,後來賭煙賭酒賭錢,最後,幾乎所有涉及我們宿舍的所有決定都是由牌桌上出來的。小到洗碗洗菜,大到誰去泡昨天晚上認識的小師妹。

    所以通常情況下,從下午五六點就打牌決定誰煮飯而打到天昏地暗,然後到了晚上九點左右,就有五六個人在“老地方”火鍋館湊錢吃火鍋;或者在宿舍飯桌上狼籍之後打牌決定誰收拾殘局,結果到了半夜,隻見兩副牌散落四周狼籍依舊,而人卻歪在一邊睡著了。

    趙季和第n位女朋友分手的事件中,打牌也湊了一份熱鬧。

    某次趙季喝多了,向在場諸位坦白:她是他在牌桌上贏迴來的。第n位女朋友在明白其意思之後也就和趙季say拜拜了。

    趙季迴來後聲明戒牌三天以示悔過之心,怎知三天後那第n位女朋友已經牽起了另一個小帥哥的手了。遂傷心恨不得殉情。

    而小軍則特喜歡在迫桌上罵人:你這蠢豬!用屁股想都想得出來,真是豬都比你聰明些!

    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想,莫非這小子曾獲全國打牌冠軍?當時大家並不熟悉,加上又不知他的底細,不敢輕舉妄動。

    後來發現他的牌技也不過如此,並且也不是什麽黑社會大哥。於是在他第二次說出上述話語之後,馬上他的頭發、衣領、耳朵、嘴巴還有鼻孔都插上了我的撲克牌。

    另外打牌也要講究默契,比如說要能領悟對家或眨眼或挑眉或聳鼻或裂嘴等這些小動作的含義。

    從另一方麵來講,這樣也有利於提高某些考試時隻靠“臨場合作”的同學的分數。

    來到學校的第二天,校團委下麵的各個學生社團便在運動場各劃營地擺開陣勢開始招募新成員了。

    新生們因為運動場上有耍猴的看,都一窩蜂地奔向運動場。

    我和小軍當然不會放過看熱鬧的機會,於是撲棱著雙手小雞一樣飛奔過去。

    這我才發現學校裏亂七八糟的協會什麽都有,別的大學裏該有的學生社團我們學校有了,不該有的我們學校也有了。

    正規一點的比如說有文學社、青年誌願者協會、音樂協會、淺草話劇團、體育協會、舞蹈愛好者協會等等;

    歪門邪道一點的則有什麽口交愛好者協會——不好意思,是簡稱,全稱是口才與交際愛好者協會,名字長得像外國人的名字,非常有我國政府組織的名稱風範,一大串一大串的,好像不夠長便不夠氣派似的。

    這個口交協會吸引了眾多以後立誌要成為著名脫星的少男少女們奮然前往,一天下來招募會員的成績斐然,而旁邊的文學社那邊則門可羅雀。

    據小軍同學後來的迴憶就是:我一看見有那麽多美女圍在一個協會的攤子前麵,以為能吸引這麽多美女的協會一定是一個比較有前途的協會,便馬上衝過去擠呀擠的,其實是想揩點油。正當我在奮力地擠著前麵那個身段婀娜多姿、長發飄逸、膚如傅粉、馨香四溢的美女時,tmd她居然轉迴頭來妖聲怪氣地說:不要那麽擠嘛。

    我的天呀!原來是個男的!人妖!我再一看旁邊的橫幅,赫然寫著四個血紅色大字:口——交——協——會!!媽的,害我迴來後大病了一個星期!

    小軍一邊說著還一邊手舞足蹈地向我們形象地形容那個男的長什麽樣子,雙手揮動得如金蛇狂舞,欲加上手勢語和體態語來加強表達其當時極度憤怒和感歎的情緒。

    由於各個社團在運動場上招募會員,把整個運動場上搞得像一條菜市一樣,四方人潮湧動,垃圾漫天飛舞,白色、紅色、藍色、紫色等等的小紙片像下雪一樣飄落。

    我當時正在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加入哪個協會好,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的作文還曾被老師在班上當範文宣讀呢,雖然是在小學的時候,但也總算是才華初露頭角吧,哈哈,不如找一下文學社之類。

    由於人實在是多,每個協會前麵都有一幫想揩油的男生和一幫想被揩油的女生擠著厚厚實實,隻可以看見招牌上麵的“協會”二字,至於是狗熊協會還是台獨協會則無從考證,隻好詢問別人了。

    既然要問人,那當然要找一個美女來問了。剛好身邊一個剛被別人滿足完畢的“胸大無腦”型的女孩走過,於是攔在前麵:同學,請問一下,文學社在哪邊?

    此女像母雞剛下完蛋般把頭一昂,纖指直插向我的心髒部位,我剛想果然最毒婦人心呀!正準備使用二禪指來夾住她白皙卻惡毒的手指,她卻中途改變方向,手一指指向我的背後,說,在那邊呀。

    哦,原來是我自作多情。我轉過頭順著秀指一看,嘩,指甲上塗的花紋非常漂亮!

    再往後一點,我居然看到的是一所廁所!不會是眼花吧?可是“wc”兩個字母黃晃晃地擺在上麵呀,難道我斜視了?再跑到那美女身後眯上一隻眼睛仔細地順著她手臂的指向來看,還是“wc”。旁邊倒是好像有一個地攤在擺著,不過人潮洶湧,這年頭愛好文學的人肯定不會有那麽多。

    後來事實證明了我的推測,那個人潮洶湧的地攤是口交協會的。

    那美女看我東搖西晃地圍著她轉,誤會我也是想揩油的登徒子,柳眉倒豎道:叱!你這個小子,想幹嘛?本小姐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我忙說,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隻是看不到文學社在哪裏而已。

    我不是指給你看了嗎?

    可是那邊隻有一個廁所。;

    就是那裏!

    不會吧?難道文學社擺在廁所裏麵?

    差不多,是擺在廁所的後麵。不過看你也像個人才,怎麽說也算半個同道中人。算了,老娘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剛才也加入了文學社。

    我還以為她隻會參加口交協會的呢。不過轉念一想,古代也是有很多妓女是讀過幾分詩書的,這樣才能釣到更上層的金龜婿,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本職工作服務而已。

    於是雙手抱拳說,幸會,幸會。原來同學也是同道中人,山水有相逢,他日再會。

    說完拔腿就跑,因為我向來都不會應付潑辣的女孩子,碰上她們那我隻能夠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踏遍千辛萬苦,越過廁所,穿過濃鬱的化學氨水味,終於讓我找到了你——春雨文學社……怎麽名字這麽俗氣?還說是搞文學的,連一個像樣點的名字都起比了,真是丟盡了文學的臉!

    後來我加入之後提出這個問題,春雨文學社社長的解釋是:現在搞文學的人不多了,有點水準的人更是……恩,雞毛牛角。所以呢,考慮到大眾的品味問題,才起了這樣一個平民化、大眾化、世俗化的親近民意體貼民情的名字,由上,我歸納出以下幾點,一是……,二是……(二十分鍾之後),還有總結出經驗有以下幾條,一是……二是……

    剛開始圍在春雨文學社地攤前麵的同學紛紛跑進廁所裏去嘔吐不已,我跑慢了一步已經是找不到位置吐了,隻好在廁所的門前就蹲了下去。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麽要將春雨文學社的地攤擺在廁所的後麵了。

    那麽,為了春雨文學社以後都不再擺在廁所的後麵,我決心加入。

    在這裏我便認識了小牛,因為當時隻有他一個人挺住了文學社社長的槍林彈雨,頂住了那像瀑布一樣流瀉的唾沫星子。

    我旁邊一個女的一邊吐一邊說,那個人一定是睡著了。

    我這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個同樣找不到位置而隻好蹲在廁所門邊吐的女孩子,剛才一直忙著嘔吐,都忘記了要欣賞美女這一要務。

    我上下打量她一下,清清淡淡的,幹幹淨淨的,簡簡單單的,側影清臒瘦長,身段既不豐腴,也不婀娜多姿,平平常常,倒是露出的一截手臂顯得白皙可人,雖然處於廁所邊上這樣不雅的環境,也可聞到臭中有香,一種清徐但令人舒服欲酥的馨香,還有連她嘔吐的姿勢我都不會覺得惡心。

    總體上來講,也算是一個美女了,夠得上做我朋友甚至女朋友的資格,隻是她一直側著臉,長發半遮下來我看不到她的臉。

    確定旁邊沒有第二個人之後,也就是她是在和我說話了,於是附和道:應該是吧,要不就是嚇傻了,連跑都不會跑了。

    她轉過頭來對我笑了一笑,表示讚賞。

    我這才知道什麽叫光華萬千,什麽叫顧盼流彩,什麽叫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一種無法言喻的舒暢無比的感覺滲入心扉,如春風拂柳,夏雨潤物,如秋旋紅楓,冬舞白雪。

    她見我突然傻掉了似的,連嘔吐也忘記吐了,用手輕碰我一下:你沒事吧?

    其時我正沉浸在“春風之風人,夏雨之雨人”的境界之中,猛然醒悟此人不可錯過,說,英雄所見略同。嗨,你叫什麽名字?

    她想,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我問他沒事吧,他居然說什麽英雄所見略同?我又不是男的。算了,好女不同男計較。

    ——這是紅葉後來才告訴我的,她還說,當時之所以要告訴你我的名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當時你是站在女廁所的門口的!我想,一個大男人竟然敢公然站在女廁的門口借裝嘔吐來偷窺,肯定是蛇膽吃多了,我喜歡吃蛇膽的男人。

    哦,哦。原來是這樣。我唯唯諾諾地應答著,隻是不明白,敢在女廁門口裝嘔吐來偷窺跟吃蛇膽有什麽聯係呢?還有我當時是真的在嘔吐呀!我像是在吃冰淇淋嗎?

    其實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女廁所門口的,不過也好,這樣便認識了一生中的第一個女朋友。

    我相信有些東西是上天注定的,比如緣分,比如愛情,隻是看你什麽時候什麽地點遇上而已。

    後來我們便互相交換了彼此的手機號碼,開始了我人生之中第一次偉大的泡妞計劃。

    再後來和頂住了春於文學社社長的槍林彈雨,頭上濕了一大片的小牛聊了一下,便欲溜之大吉。

    剛好這時候小軍從口交協會的前線撤退下來,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安慰他,沒關係,就算剛才被恐龍占了便宜也不要這樣子嘛,下次去占迴她的便宜。

    小軍說,別說了,別說了。這裏共匪太多,撤!撤!

    迴到宿舍後好久他都迴不過神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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