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怎麽迴事?”沈墨洲一臉凝重,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筆。


    “……”喬揚帆眼中有著慌亂,連忙抓著沈墨洲的手,懇求道:“墨洲哥,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是那種人!”


    沈墨洲慢慢地撥開他的手,注視著他,沉吟道:“你先把事情說清楚,我再做判斷。”


    喬揚帆也知道,別人什麽都不知道,就要求讓人相信實在荒唐。


    他訕訕地收迴手,老實地迴答道:“就是因為那個老嫗和她孫女的死呀,牽出了一大幫人,縣裏有錢的人家,抄了兩三戶,抓了幾十個。”


    “隻是死了兩個人,為什麽這麽多人被牽扯進來?”沈墨洲皺著眉頭,問道。


    “何止啊!”喬揚帆激動得在椅子上都坐不住了,緊緊握住的拳頭中,有著克製不住的憤怒:“老縣令抓迴來後,供出了吳少爺。吳少爺被抓後,被判了重刑,吳老爺為了替自己兒子減輕刑法,各種討好胡大人,可是胡大人根本不吃那套!”


    “最後,吳老爺說他還知道有些人也犯下滔天罪行,但是要作為交換,放過他兒子,就告訴胡大人是哪些人。”


    “胡縣令答應了?”沈墨洲問道。


    “大人說,要看是多大的事才行。”喬揚帆說,“沒想到,吳老爺抖出了二十多件兇案,死的全都是女子,而且各個一屍兩命,好多人都被牽扯出來了!”


    “二十多件?”沈墨洲有些震驚,問道:“死這麽多人,這是為什麽?”


    “哼!”喬揚帆雙拳悶聲垂在桌子上,咬牙切齒道:“要是知道就好了!”


    “那你呢?這和你又有什麽關係?”沈墨洲又問。


    “苦不堪言!”喬揚帆眸中怒火蹭蹭,忿忿不平地說道:“這些人全被收押在監牢,準備隔日受審的!我和三個兄弟在獄中看守,一起喝酒,結果我喝多了,就躺到地上草垛裏睡著了……”


    結果,等喬揚帆醒來的時候,發現地牢裏靜悄悄的,另外三個人趴在桌子上已經死了,血流了一地,把他給嚇懵了。


    他正不知所措,戰戰兢兢地上前想要試探一下他們的鼻息,哪還有什麽氣息,嚇得他雙腿發軟,跌坐在地麵依舊溫熱的血泊上。忽然聽見牢房盡頭,傳來老縣令的哀哀求饒聲:


    “饒命、饒命!我一把老骨頭的,真的什麽也沒說!我們這一大幫人,是全心全意為教主的宏圖大業在伺候著,拿這麽多姑娘的性命為教主探路,可是眼都沒眨一下呀!我……”


    話沒說完,一聲劍嘯,一聲悶哼,老縣令就沒了聲息。


    喬揚帆心頭驚跳,偷偷探出頭看去,隻見所有牢房遍地鮮血,沒一個活口。最盡頭老縣令的牢房,站了十幾個蒙麵黑衣人,老縣令已經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睜著雙眼,不能瞑目。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冷冷地說道:“奪魂針的事怎麽樣了?”


    “稟護法,已經被他物歸原主,交給了他的兩個師姐。屬下不知這兩個女子是何來曆,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旁邊一個手下迴答道。


    “這個不入流的江湖小生怎麽突然冒出了兩個師姐?”為首的皺起了眉頭,有些發怒,“此事稟告教主了嗎?”


    “教主已經知道此事,他讓屬下告知護法,奪魂針的事不用護法操心了,當務之急是找到奪舍之法,其他的,全在教主掌控之中。”


    “這麽快?”黑衣人護法有些驚訝,他眼光一沉,喝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是!”眾黑衣人齊齊鞠躬領命。


    偷聽到這些的喬揚帆見勢不妙,連忙又躲進幹草之中,讓那一行不明來曆的人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喬揚帆看著這一監牢的屍體,真是又驚又怒,連滾帶爬地出監獄,想去告訴喬師爺。結果一出門就給撞上了他們。


    喬師爺見他滿身是血,失魂落魄,連忙問發生了什麽事。


    喬揚帆被嚇得愣愣乎乎,哪還說的出什麽話來。


    隨行的捕快進牢查看,說牢裏人全都死了,頓時所有人的目光當然全聚在喬揚帆身上。


    喬師爺臉都青了,喝問他是怎麽一迴事。


    喬揚帆喃喃否認道,人不是他殺的。然後拔腿就跑,狼狽地逃出了縣裏。


    沈墨洲聽完喬揚帆的敘述,歎道:“喬師爺隻是問你這事是怎麽迴事,你卻跑了,反倒像畏罪潛逃了。”


    喬揚帆“哇”地哭了起來,委屈地問道:“墨洲哥,你相信這事不是我幹的嗎?”


    “嗯。”沈墨洲沉沉地點點頭,道:“就你冒失鬼,怎麽殺得了這麽多人?如果真是你殺的,你也不會告訴我了。”


    喬揚帆一抹眼淚,點頭說道:“你相信我就好!”


    “那你現在怎麽辦?”沈墨洲重新拿起筆,說道:“你不可能一輩子不迴去吧!喬師爺肯定是相信你的,但要想搞清楚這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也少不得要你迴去陳述一番,當時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


    “我不迴去!”喬揚帆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聽他們那幫人教主、護法的叫,肯定不是一般人,我迴去肯定是找死的,我才沒那麽傻。”


    沈墨洲拿著筆僵在那裏,心中暗自思忖著:怕是牽扯到江湖上的事了。可是他又不是江湖中人,實在是管不到。


    “說的也是。”沈墨洲也不強迫他,“你先避避風頭也好,就暫時和我們走吧!隻是此事,你萬萬不可讓女先生知道,不然她一定會趕你走的。”他囑咐道。


    “嗯。”


    沈墨洲便提筆,在信上隨便寫下家長裏短的話,落上喬揚帆的款,將信遞給他:“等女先生出來了,你就給她吧!”


    屋內。


    二十一看到仙若坐在床頭,正掉著眼淚。


    “……”二十一有些心疼,可是也不知說些什麽才好,隻是默默地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二十一……”見到是二十一,她連忙擦幹淨眼角,努力地擺出一個牽強的微笑,盡管她的聲音中還帶著哭腔。


    二十一沉默地低著頭,眉頭跳了跳,悶悶地應聲:“嗯。”


    仙若吸了吸氣,輕輕地握住二十一受傷的手,溫柔地說道:“我先給你上藥。”


    “嗯。”又是悶頭一聲。


    仙若眼中掠過一抹失落,但還是很開心,至少二十一肯理會自己了。她站起來,從包袱裏翻出隨行帶的藥。仙若坐迴她身邊,一點一點地繞開纏在她受傷的白布條。


    繞到最後一層,白布上染著從她傷口流出的淡黃色液體。她有些心疼,慢慢揭開白布,露出一層模糊的手掌肉出來。


    可是當時過於匆忙,二十一都沒來得及給自己上藥,就直接纏上了這些白布,所以布條和壞死的皮肉都黏在了一起,揭開的時候,痛得她手直抖。


    仙若看了心疼極了,仿佛那些傷都是在自己身上一樣。揭開了傷,她拿起一旁的藥瓶,打開瓶塞抖了抖,才發現已經沒藥了。


    用得可真快!


    仙若神色黯然。上次在杭州給急不得用的時候,還留有半瓶,一眨眼就沒了,昨晚用了一下,今天就沒了。若不是她一直受傷,又怎麽會用得這麽快?


    “我、我出去買些藥……”仙若站了起來。


    “不了!”二十一終於開口說話了。她下意識地伸右手去拉仙若,卻刺痛了傷處,連忙又縮了迴來,低低地痛唿了一聲。


    “你怎麽樣?”仙若連忙緊張抓住她的手,張嘴朝著她的痛手,唿唿地吹氣。


    掌上清清涼涼的氣息,讓她覺得好受一些。


    仙若道:“我用自己的靈力給你緩一下你就不會這麽痛了,好不好?”


    “不行!”二十一立刻抽迴了自己的手,堅定地拒絕:“你不要亂用你自己的東西,那些全都是你血肉的一部分,你怎麽可以用在這種小事上?”


    驀地,仙若怎麽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了,撲到二十一的懷中,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不要這樣不理我!我再也不會幹這種蠢事了!”


    “……”仙若這樣碰到了她的身上的傷,讓她感覺有些痛,可是她還是一聲不吭。


    “二十一……”見她不說話,仙若的手摟得更緊了,“我們和好可以嗎?我知道我做錯了!”


    二十一悶哼了兩聲,緩緩地吐出一個字:“好。”


    “真的?”


    “嗯。”


    仙若這才肯鬆開手。她抬臉看到二十一表情擠到了一起,想起二十一身上還有傷, “我,我剛剛弄疼你了嗎?” 她怯怯地問。


    “咳。”二十一牽嘴笑了笑,“還好。”


    “那,那你的傷怎麽辦?”


    二十一指了指床頭被子底下,道:“前天沈墨洲給了我一盒藥膏,我放在那裏,用那個就好了。”


    仙若點點頭,想起之前讓劉老三給的一百兩,便拿了出來,交給二十一,道:“這一百兩,劉家人給的,還給沈公子的錢。”


    這可是她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錢!二十一眼色暗了下來,將錢攥進手中,沉默地點頭。


    仙若拿起她的手看了看,蹙著眉頭,說道:“傷口上有些髒東西,我下去打點水上來,給你清理一下。”


    “嗯。”


    仙若出門後,二十一舒了一口氣,懶懶地往床上一躺,沈墨洲又在外麵敲門。


    “女先生。”


    二十一斜眼看了一下門口,她身上又累又痛,實在不想起來,喊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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