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陌生的環境,小男孩一雙閃光的眼睛,依然充滿了疲憊,傷心哭泣了半日,此刻又餓又困。


    “小哥哥,我餓了?”


    天真而且單純的小男孩,還不太懂事,聽明潔說讓他住他家裏,什麽都不想,餓了就要吃的,那麽幾個果子,根本就不能讓他吃飽,反而讓他更餓。


    小明潔也才七歲,可他不同於一般小孩子,似乎懂事又不是太懂事,明潔正在當心媽媽是否會收留這個可憐的小男孩,都沒有聽清小男孩說什麽。小男孩又說一句好餓,明潔才聽清,幸好這個季節,道旁生長了一些野果可以勉強充饑,不覺自己也餓了。


    領著小男孩和小紹雲來到山林深處,雲霧繚繞樹叢之間,半山崖上一片緋紅色,幾棵小灌木樹上,長滿了好似龍眼一般的小野果,可以吃的野果成熟了。明潔攀著長藤,爬到半山崖上,采摘野生雞嗉子果。


    小男孩看得驚訝,眼前這位小哥哥好厲害,這麽高山崖,眨眼間他就爬上去了。眼看著明潔采摘野果,小男孩拍著手喊道:“小哥哥好棒,好棒。”


    小紹雲看著明潔爬上去,自己卻不敢像明潔一樣攀爬那麽高山崖,拉拉小男孩說道:“別吵,山裏有野狼,當心把你叼走。”


    聽說有野狼,小男孩往紹雲身後躲了躲,真不敢再說話。小紹雲笑了,緊緊摟著這小男孩,比小海濤膽還小。


    攀在山崖上,一會兒工夫,明潔就采摘了兩衣兜紅彤彤山果,準備下來,卻刮起了大風,吹得樹枝亂晃,四野山風唿嘯,刮得好猛,山中雲霧聚攏,山澗被雲霧封住,趴在山崖上的明潔,已經看不到小男孩和紹雲。


    迷霧籠罩,山澗中,唿嘯大風之中,明潔似乎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笑聲,帶著幾分幽怨氣息。而這時候,明潔看到了迷霧中,飄行著數百白色人影,隱隱約約飄忽不定,順著山中道路,往這邊飛來,越來越近,大霧中,明潔看清了這些人影漠然麵目表情,驚呆了,這些不就是老人們口中所說的鬼魅麽!


    從小到大,明潔有些時候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特別是村中一些老人過世的時候,明潔能夠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飄走,然後在村中飄蕩,彷徨數日以後,就會漸漸模糊變白變薄,最後消散殆盡,不知去向。


    可是明潔從來沒有同時見過這麽人的人魂影子,像趕路的人群匆匆,順著山道走進這一片山澗,越過小河,明潔看清這些人居然都沒有腳,走路像飄飄霧氣,緩緩而行。


    就在此刻,緊隨魅影鬼魂身後,滾滾一團強大黑色霧氣,從紹雲和小孩兒的頭上飄過,周圍野草樹枝激烈搖晃,折斷的枝葉亂飛,嚇得紹雲和小男孩抱在一起,黑霧之中,微弱閃電發出滋滋聲音,從閃電爆發出的亮光,明潔竟然看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身影,目空一切驅趕著群鬼前行,匆匆過去,風勢減弱,迷霧開始消散,天色亮開,夕陽從大霧中出來,山穀依舊,日薄西天,鳥雀飛翔空穀上空。


    從山崖上跳下來,明潔看看鬼魂消失的方向,撓撓可愛小頭發,將摘得的野果,一股腦給小男孩和紹雲,自己留了幾顆,剝開紅色果皮,扔口中吃,汁液滿口。


    “嗯,真好吃,果然還是熟透的雞嗉子果甜。”


    小紹雲清理落在頭上的草葉,搖搖小男孩說道:“你不是餓麽,怎麽不吃了。”


    小男孩也看著鬼魂消失的方向,指了指說道:“小哥哥,好多人過去了。”


    聽小男孩這麽說,明潔牙齒打架咬到舌尖兒,不敢相信這小男孩,他居然也能夠看到這些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難道他也有大人們所說的陰眼麽?


    “哪裏有人?”紹雲四處張望。


    明潔慌忙拍拍小男孩說道:“根本沒有人經過,你眼睛餓花了,快吃吧,吃飽了你就看不到那些人影了。”


    小男孩相信了明潔的話,閃動一雙水潤透亮的眼睛,拿起一顆雞嗉子果,就往嘴裏塞。


    明潔拉住了小男孩的手,將剝開的一顆雞嗉子果喂到小男孩嘴裏說道:“不能這麽吃,果皮不好吃,要剝了皮才能吃,小笨蛋,你真是餓壞了。”


    待霧氣完全消散,飄進深遠山穀,升至峰巒山頂,變成晚霞,明潔才拉著小男孩往家的方向趕路。


    小紹雲背起背籮,順著羊腸小道,繞過一片亂石,追上前麵的明潔,一起往山口跑去。夕陽斜灑,明潔和小男孩率先跑到山口,迴頭看氣喘籲籲的小紹雲,嗬嗬大笑衝紹雲揮手,大山深處,被煙雲遮住一半,俯瞰煙雲,自己像站在雲層上空,仨小孩子興奮得直蹦。


    翻過山,終於迴到家的小紹雲顯得特別興奮,他指著村莊對小男孩說:“到了家裏,我們就可以美美的吃上飯了。”


    “真的嗎?”小男孩實在太可愛,問紹雲,腳步緊緊跟上了明潔。


    拉著小男孩的明潔站住了,他看見了媽媽在門口等自己迴家,再看領迴來的天真小孩,有些擔憂,連自己的心跳都能聽到,真怕媽媽不會收留這小男孩。眨眨眼睛將心一橫,拖上了小男孩,向媽媽奔跑去。


    “媽媽,我迴來了。”


    媽媽早看到了明潔拉著一個不認識的可愛男孩迴來,還沒有說話,聰明的小明潔搶先指著小男孩言道:


    “媽媽,我給你撿了一個兒子迴來,可愛吧!”


    媽媽被小明潔這一句話弄糊塗了,看著麵前的兒子和小男孩,小男孩似乎有些怕,躲到了明潔的身後。


    小明潔早已經想好了怎樣和媽媽說這一件事情,撲到了媽媽的懷裏就開始哭,指著身後的小男孩說:


    “這個小孩的媽媽把他扔在大街上了,再也不管他了,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媽媽了,所以我把他領迴家裏,媽媽你收下他吧,好可憐!”


    小明潔又哭又鬧的嚷嚷,都把媽媽鬧得心疼,兒子說的也不是太清楚,但是吵鬧將鄰居引來了大半,一些人圍住了這一個陌生可愛的小男孩,隱隱聽說是明潔撿迴來的孩子,開始議論紛紛,一些人說明潔膽太大,更多人則說明潔是一個傻孩子,讓父母養別人的兒子,不是犯傻麽,紛紛發問,自然也有去廟會迴來的人,在鬧市看見過這個小孩,意想不到被明潔帶迴來。


    看見了此番情景,年幼小男孩被嚇得大哭,才剛剛被媽媽拋棄,麵前這些人又都是陌生人,無依無靠,別人問他什麽也不說不出所以然,隻會哭,他太小了,好像還不到四歲。


    明潔的媽媽放開了兒子,走到了小男孩麵前,蹲身抱住小男孩,慈祥的問他道。


    “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用怯怯眼神看著這位母親,抹去眼淚,搖搖頭:“我媽媽說我沒有爸爸,媽媽今天早上扔下我,讓我在寺院裏做小和尚。”


    聽說讓他做小和尚,很多鄰居都愣住了,有幾個年輕人笑出聲。


    “你家住在哪裏?你媽媽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也許可以幫你找到她?”


    小男孩不知道,搖搖頭又放聲哭起來,一個勁喊媽媽,可哪裏還有她媽媽的身影。終於一切明白了,這小男孩真是被狠心的媽媽給遺棄了。


    小明潔真是一個機靈鬼,剛才哭鬧就有些給媽媽演戲的成分,看見了媽媽心軟,還那麽親切的問小男孩一些自己都忘記問的問題,湊到了媽媽身邊,仔細打量這一個小男孩,瞅著這一雙特漂亮的眼睛看,伸手拉住小男孩的手。


    “不哭啊,以後就和明潔玩,你媽媽一定會迴來找你,她不會不要你的。”媽媽隻能哄他,實在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看著讓人心疼。


    小男孩看著慈祥的母親,止住了哭聲,小手擦了擦眼淚,純潔的臉蛋上沾滿了淚痕,小花臉一個,隻露出一雙透亮的小眼睛,他的眼光給人一種穿透身體的冰爽感覺,緊緊依靠著明潔。


    “阿姨,我好餓?”


    已經一天沒有吃飯,早餓了。明潔的媽媽抱起了小男孩,這小孩子實在討人喜歡,人見人愛,摸摸他可愛小臉,情不自禁笑了:“走吧,我們迴家吃飯。”


    站在門口的小明潔,傻傻的咬住自己手指,難道媽媽這已經答應了留下小男孩麽,有些不敢相信。


    “小潔,恐怕你小少爺的位置,以後就要讓給那一個小男孩了。”


    有人起哄,村裏人一陣哄笑,小明潔看看說話之人,自己也感覺到了媽媽對自己的冷落,跳起來衝著村裏人喊:“怎麽可能,我才是媽媽親生兒子。”


    急急忙忙跑迴家,身後傳來了陣陣說笑聲,村裏人也都喜歡這一個長得特別的小男孩,因為他實在太可愛,身上充滿了靈氣,惹人喜愛,之後村裏一些鄰居也跟著進入了明潔家中,每一個人都對這一個小孩子充滿了好奇心。小山村晚上沒有多少事兒可做,聚在一起閑聊,難得有新鮮事兒湊熱鬧。


    小明潔就是一顆開心果,有了他陪伴被拋卻的小男孩,轉移了他被拋卻的傷痛,雖然偶爾會在夢裏哭醒,隨著時間的推移,小男孩把這一個歡樂家庭完全當成了自己的一個新家,快樂很容易讓一個人忘記傷痛,何況這隻是一個還不太懂事的小孩子。


    父母收養了這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都不知道他以前叫什麽名字,給他取名叫小靈,這一個名字就像他的可愛模樣一般,充滿了靈性。


    從此,媽媽原本給明潔的那些特殊待遇,一部分轉移到了小靈身上,因為小鬆靈太招人喜愛,這一個家庭很快就將小靈當成了另一個兒子養育。也不知道是因為父母對小靈的特殊養育和照顧,還是這孩子天生稟異,小孩子成長很快,原本白淨可愛的小臉,更加白淨如水一般純透,和明潔一樣清秀白淨,完全不像村中其他孩子皮膚會被太陽曬出幾分黝黑,反而還淬上了一層陽光的琥珀色。村裏人都很奇怪,明潔的父母是否藏有養育漂亮兒子的秘訣,每次聽到村裏人這樣問的時候,父母總望著一雙寵兒露出幸福微笑。


    平日裏哥哥明潔要去遙遠的山村外上學,留在家中的小靈唯有和村裏年齡相若的小海濤玩兒,每當傍晚的時候,小靈和小海濤都跑到村口,等著哥哥明潔迴來,兩個機靈的小孩子,似乎已經變成了明潔的小尾巴,任何時候都喜歡跟著明潔,漸漸成為村裏獨特的風景,無限歡樂的童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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