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潔終於上學了,在這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上學,非常艱難,學校遠在山外的一個小鎮上,明潔和村裏的幾個小夥伴,雞鳴時候出門,夕陽下山的時候才能迴家,每一天都要翻過這一座大山深穀,經過幾處懸崖木橋,翻山越嶺走很遠。和明潔一般大的紹雲,因為沒家裏沒錢,依然呆在家中幫奶奶幹活放牛,明潔缺少了一位最好的玩伴,隻能等到迴家以後,再找紹雲聊天玩兒。


    艱辛的學習生活,風裏來雨裏行,山裏孩子都特別能吃苦,一切習慣了以後,似乎都忘記了苦和累,上學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而明潔就更習以為常,閑暇之餘自我還能尋找樂趣,在迴家的路上,帶著幾個相處較好的夥伴,上山逮野雞,下水捉魚。


    平靜的生活外,偶爾聽到傳言,鄰村又有人見鬼了,為保安寧,家家戶戶準備去遙遠的小城拜佛安寧,參加一個小型廟會。紹雲的奶奶,特別讓紹雲去廟會求平安,這老人對神靈異常虔誠,破天荒讓紹雲去廟會燒香。聽說此事,明潔也找借口,利用不上學的時間,跟紹雲一起去,理由多多,母親也沒法兒,讓他去去廟會也好,保平安。


    小鎮上,有一座寺廟,聽說香火很旺,寺裏還有很多和尚,不少的城裏人都會來這裏燒香拜佛求平安。


    今天正好趕上了廟會,倆小孩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玩鬧,燒香拜佛是別人事情,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隻顧著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玩,最引誘他們的自然就是那些噴香誘人的小吃,小紹雲沒錢隻能看著那些小吃咽口水。


    小明潔在身後拍拍呆看各種小吃的小紹雲,迴過頭一串誘人的肉串遞到眼前,,還有糖葫蘆,極度驚喜的小紹雲接過,驚喜的喊道:


    “小潔,你哪裏弄來的糖葫蘆。”


    小紹雲那失控的喊聲,就像明潔偷的一樣,踹他一腳說:“我自己買的,吃吧,別人看你那傻樣,一定會取笑你,別愣在這裏啦。”


    開心的小紹雲追上了明潔,一邊享受好吃的一邊追問:“你哪裏來的錢?”


    “外婆給我的,迴去不許告訴我媽媽!”


    小紹雲雞啄米一般的點頭,有吃的他自然很開心,自己的錢,奶奶特意交代買一些紙火香燭迴去。


    突然前麵人群擁堵起來,好多人圍在了一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好奇的明潔也停住了腳步,想看看卻擠不進去,人太多了。


    小紹雲現在也隻顧著吃,就連明潔和他說話也沒有聽到,明潔隻有爬到高處,終於看到人群當中,一位小男孩又哭又喊聲音已經沙啞,哽咽抽泣。莫名其妙,明潔感覺心被這小男孩哭聲刺痛,手指緊緊掐住自己的腿。


    從小孩子的哭聲和圍觀人群的議論聲中,明潔得知這一個小孩子被她的媽媽扔下,隻留下了他孤零零一個小孩子,哭一會兒,又喊一會兒媽媽,聲音嘶啞了也沒有看見他媽媽的身影。這哭聲,明潔的心隨著縮緊發疼,聲聲刺痛著心尖兒,眨眼看他,明潔呆站了好久。


    起風了,狂風拖著煙塵席卷大地,烏雲漸漸籠罩天空,大雨即將來臨。寺廟附近的人,開始散去,原本圍住了那一個哭泣小孩的人群也開始漸漸散去,隻有寥寥幾人,那小孩依然沒有父母前來認領,看來他真是被丟棄了,世上居然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存在。


    小明潔走到了小孩身邊,拉拉哭累抽泣的他,冰冷的小手上,似乎凝聚起一層冰霜,如冰塊一樣冰冷。小明潔吃驚不小,急忙問:


    “小弟弟,你的手為什麽這樣冰冷?”


    伸出雙手摸摸他的小臉,可愛的小臉也冰冷透骨,甚至明潔都有些受不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一層冷冷的寒氣,這盛夏的季節裏,小孩為什麽會如此冰冷凝霜。


    原來剛才一些好心人已經抱過小孩子,發現他身體寒冷如冰,以為得了什麽絕症,父母不能撫養才將之丟棄,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觸碰他,怕招惹是非。小明潔拉著小孩子,周圍人群又開始議論,人生鼎沸。


    “小哥哥,我好餓!”小男孩似乎對明潔非常有好感,停止了哭泣,閃動一雙透亮眼睛看著明潔,眼睛眨眨,可愛的睫毛特別好看。


    小明潔伸手拍拍他的頭發,微微一笑,拉上他冰冷的小手:“別怕,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小紹雲看著天空對明潔說:“要下雨啦,我們快跑吧!”


    小明潔根本沒有聽到小紹雲說話,拉著小孩子,走進了一家小吃店裏,掏出手中剩下的幾塊錢,買了幾個小果子,一股腦全給了他,讓他慢慢吃。


    小紹雲搖搖頭問:“小潔,這幾個小果子能吃飽嗎?”


    小明潔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吃果子能夠填飽,別人可不行,已經沒有了錢,正發愁,餓極的小孩子,淚眼汪汪小口小口吃小果子,鮮紅如血的嘴唇,可愛的臉頰,吃東西的模樣更可愛。


    外麵淅淅瀝瀝的雨開始下,喧囂的寺廟安靜了下來,已經沒有一個人關心這一個被父母丟棄的孩子,小明潔帶著他,握著他冰冷的小手,站在屋簷下,仰頭看蒙蒙雨霧,半山上寺廟樓宇被雨霧籠罩。


    小紹雲看看小孩子問道:“你媽媽真不要你了嗎?”


    不提還好,聽到了媽媽不要自己,小孩子又拉開嗓子大哭起來,聲音被越來越大的雨聲淹沒。小明潔摟住他,都不知道怎樣哄他,如果他媽媽真不要他了,這可怎麽辦,否則這小孩子會餓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哭累的小孩子,趴在明潔小小的胸懷裏,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一般睡著了,冰冷的身體,在小明潔的嗬護中,一點一點迴轉血色,漸漸有了溫暖的感覺。


    仔細看這一個小孩子,淚痕已經模糊了他純淨的小臉,睫毛上還沾著一點點水霧,潤紅的唇角,可愛小鼻梁,如此一個精致可愛的小男孩,為什麽他的家人忍心將他給扔了呢,想到這明潔就恨得咬牙,世上真有這麽狠心的父母麽?


    “小潔,他媽媽已經不要他了,你該不會是想把它帶迴家吧?”雙手抱膝而坐的小紹雲問明潔。


    盯著沉睡的小孩子,睫毛微動,明潔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和自己很像,不知道為什麽,小孩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樣,很喜歡他。明潔確認小孩已經被遺棄,無人照顧,隻有把他帶迴家裏再說了,對著小紹雲點點頭。


    “你爸爸媽媽會要他嗎?”


    小明潔也不知道,又搖搖頭,小紹雲說的很對,家裏養自己一個兒子已經非常的不容易,現在莫名其妙領一個小孩子迴家,爸爸、媽媽可能收留他麽,不免有些猶豫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看到小孩子很可憐,咬手背放眼雨中的世界發愣。


    原本煙塵渺渺的雨中世界,開始刮起了狂風,大風將幾棵小樹刮得東倒西歪,小樹在風中掙紮搖擺,折斷的小樹枝打到了明潔的臉上,隱隱有些生疼。


    小男孩突然從沉睡中驚醒,舉目無親,又開始放聲大哭起來,他的哭聲完全絕望了,小小的身體又開始冰冷,驚嚇到的小明潔急忙哄他,緊緊摟著他。


    煙雨渺渺的小雨,秋季的風吹來,感覺似乎有些冷,加上了靠著自己冰冷小身體,明潔隻感覺這一股冰冷刺入了骨髓,決定了,就是死賴哭鬧,也要讓父母收下這個可憐的小男孩,自己也很希望有一個弟弟,像其他孩子一樣有兄弟,何況這小孩很好,比其他孩子好無數倍,至少他很白,雖然臉已經被淚痕弄髒弄花。


    雨停了,露出的太陽已經偏西,迴家路途還遙遠,小明潔拉拉小男孩的手說道:


    “小鬼別哭啦,我帶你迴我家,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把你丟棄了,從今天開始你會有一個新家,跟著我迴家吧?”


    一雙可愛的小眼睛看著明潔,動了動鮮紅的小嘴說:“真的嗎?”


    點點頭,小明潔站起來,很認真很堅決的對小男孩說了這一句話,哭泣的小男孩抹抹眼淚,看著高他半頭的小哥哥,止住哭聲,雖然還有些啜泣聲,但是小孩已經不那麽絕望了,緊緊抓住明潔的手。


    小紹雲很吃驚問:“小潔你真帶他迴家?”


    原本就有些我行我素的小明潔,一旦決定了帶小男孩迴家,小紹雲也隻能跟隨著他,明潔說什麽,他就跟著做什麽,其實他的內心也很喜歡這一個小男孩,以後將會多一個玩伴,跟著小明潔拉住了他另外一隻小手。


    踏進泥濘的路上,泥水從破鞋底冒進鞋裏,而小男孩腳上卻穿著一雙新鞋,明潔開心的笑笑,指著自己的破鞋對他說:“去我家裏隻能穿破衣服破鞋子,你怕不怕?”


    小小年紀的小男孩還什麽都不懂,小哥哥要帶他迴家,什麽都不管,開心天真說的說:“不怕!”


    給他摸幹眼淚,明潔和小紹雲一左一右牽著小男孩的手,跑進了從雲峰之中漏下的金色夕陽中。


    一直到了天黑,明潔和小紹雲才帶著小男孩準備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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