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鑰匙,但是胡圖有絕招,幾下就把門鎖搗鼓開。


    劉峰的房子很簡陋,一個男人住也不需要多複雜,一張床一個衣櫃就差不多了。


    忽然,小五看到牆上的一排衣鉤。


    這種衣鉤,都是黏在牆上的,時間長了或者受的拉力過大就會脫落。屋裏沒有衣架有衣鉤不足為奇,可是小五覺得數量不對,足足有十二個。


    小五找了個塑料袋裏麵裝上東西掛上,塑料袋的拉力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她就在這上麵起了疑心。


    她扒下一個衣鉤,發現有重複黏貼的痕跡。


    胡圖受到了啟發,把其餘的都扒下來,果然都有。


    如果劉峰把東西掛在這上麵製造聲音,那麽他就需要精確的計算出時間,要在正好那個點讓東西沉重不住掉落。


    “付隊,問題一定在這裏。”


    “拿迴隊裏,給痕檢科檢驗,還有,找出案發時間從這裏到渝城必經路口的監控視頻,他要迴去,一定要有交通工具。”


    刑警隊工作的如火如荼,在查看了上千個視頻後終於發現了一個騎著無牌無照摩托車的可疑人,他戴著頭盔和厚大衣根本就看不出樣子。


    全市糾察,很快急找到了被丟棄的摩托車,接著再根據摩托車上刮到的衣物纖維終於查到了劉峰身上,基本就可以確定劉峰就是殺害王美鳳的兇手。


    當警察破門而入時,卻看到了一具屍體,劉峰死了,自殺。


    他喝的是農藥,嘴裏有血和白沫的混合物,看來也是受了一番痛苦,在他的身邊有一封遺書,交代了殺人的過程。


    劉峰出身農村,卻娶了城市裏的王美鳳,他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林妹妹,所以他珍愛王美鳳也拚命賺錢,就是為了讓這個女人過上好日子。


    後來,他有錢了,身體卻不行了,需求很大的王美鳳開始勾三搭四的和人不清不楚。他是想過離婚的,但是不甘心自己辛苦賺迴來的錢給這個踐人分走,又擔心自己不行的事給她說出去丟人,就一直忍氣吞聲在外麵做生意。他以為等這個女人年紀大點閉經後會好了。


    可是王美鳳見劉峰敢怒不敢言,越發的過分,動不動就對劉峰辱罵,甚至還把劉峰給老家媽媽的生活費。劉峰和她大吵了一架自己揣著一肚子氣迴到了郊縣的出租房。


    很多時候,他都想殺了王美鳳,但那都是想想,但很快這個想法變成現實的導火索出現了。


    他鄉下的母親生病了,到城裏來看病在家裏住了幾天,王美鳳就和婆婆吵了不少次,還動手打了婆婆,當時劉峰也怕人笑話沒聲張,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可是當有親眼目睹她企圖勾引刀削麵鋪子二十幾歲的小夥計時,他受不了了,便策劃了這起殺人案。


    一切都那麽簡單粗暴,兇手完全也不後悔,他還覺得動手晚了,早殺了這搔婆娘,他早就解脫了。


    一場婚姻裏,大多是以愛開始的,但是到最後視對方為仇人想殺之後快的又是因為經曆了什麽?


    到底能有多恨?


    恨到不惜連自己的性命也賠掉?


    這個案子創造了渝城刑警隊最快破案的曆史,前後不過一周,一起謀殺案就告破,這都是新來付隊的功勞,這下大家可是對小五這個女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但是小五卻興奮不起來,她隱隱覺得這個案子還不能了結。


    太簡單了,反而不真實。


    劉峰是一個隻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人,根本沒有能力準確的計算衣鉤的拉力和超重斷裂時間,而且網線的殺人計劃那麽完美,是他那樣的一個人能設計出來的嗎?


    他的死似乎不是了結,而是一個罪惡的開始。


    當然,這一切沒有任何證據,不過是她的直覺,這些話說出來估計也沒有人信。


    刑警隊開慶功宴,也算是歡迎小五,胡圖邀請了鄭浩南。


    他到酒店包廂的時候小五就問了一句,“他怎麽來了?”


    胡圖有些為難,“我就是看他整天往咱們隊裏跑,這麽隨口邀請了一下,我也沒想到他真來了。”


    鄭浩南看了看小五身邊的位置,小何忙起身讓開,但是他還是沒坐,而是靠著胡圖坐下。


    他這一來,大家都放不開了。


    鄭浩南明白自己來了必定是這種結果,他打了個響指讓服務生開了幾瓶好酒,然後說這頓飯自己請了。


    鄭局做東,自己率先喝,刑警隊這幫人又都是天地不怕的,很快大家都打成了一片,胡圖掰著鄭浩南的膀子大著舌頭喊老大。


    小五默默喝著杯中的啤酒,她知道鄭浩南一向有這個本事,在以前,他的兄弟也是這樣,以他為大,出生入死。


    她跟著他進了部隊,以為是投其所好,繼續沿著他的軌跡奔跑。


    那個時候的她很傻,以為姑姑這層身份沒有血緣他不會在乎,隻要他看到她的好,他就一定會喜歡她。


    開始的那段日子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早晚能見,雖然鄭浩南愛答不理的,但凡事還能照顧他,特別是在大幣武的時候,她有幸單獨跟他去了外地的軍營參加,因為隻有他們兩個,那個時候感覺離得格外近,她為他加油,也是唯一的。


    但是事情的改變是鄭浩南在開學季去給大學生軍訓後,去大學軍訓迴來,鄭浩南跟換了一個人似得,整天樂嗬嗬的,有一天他跟小五說:“不用給他洗臭襪子了,他有女朋友了,是真愛。”


    這個小真愛是個大一新生,就軍訓那會兒勾搭上的,沒見過鄭浩南有耐心給誰寫過信,他一筆一劃的給女大學生寫信,為了看著文藝,還撿了部隊的葉子貼在信紙上,說部隊的樹葉都帶著一股陽剛之氣。


    小五開始沒太當會兒事,鄭浩南從小就一身的桃花,自行車後麵帶的女孩子換的最勤的時候一天仨,可是沒見他真跟誰好過,這個也可能就是一時的新鮮,再說了,異地戀能長久嗎?


    可是她沒想到女孩子竟然真的來找鄭浩南,就在部隊轄區的賓館裏,周五到的,周六下午到的,鄭浩南晚上住在那裏就沒迴來。


    小五聽說後就去找,可是在餐館裏看到人家互喂飯菜沒敢上前,鄭浩南眼睛裏的柔情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那麽軟。


    對別人軟就是對她硬,越軟就越是傷,她迴去後眼睛都哭瞎了,之後也沒多想就給部隊領導打了報告。


    部隊領導自然是不敢給鄭浩南處分,隻是送鄭浩南去集訓,鄭浩南走的時候還不舍得他的小真愛,卻沒又想到迴來就再也聯係不上人。


    部門領導聯係上了女學生的學校,擺出一堆政治跟作風問題,因為當時是挺大一領導跟學校溝通的,學校當時很重視,專門開會對新生軍訓跟教官私下不清不楚問題進行了批評教育,女孩成了典型,最後連家長都知道了,她受不了打擊得了憂鬱症退學。


    鄭浩南集訓五個月迴來,已經物是人非,小真愛不見了還不給他任何線索,他當晚喝的大醉,然後從不打女人的他打了小五。


    小五給他打的鼻青臉腫,卻也心甘情願。她不是個壞心腸的人,那麽做隻是因為想捍衛所愛沒想到會造成那麽嚴重的後果,這段時間她過的也很煎熬,現在身上疼著心裏卻好受了許多,卻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繼續愛鄭浩南的心。


    想起這些經年往事,小五仰頭幹了一杯啤酒,她衝胡圖招招手,胡圖瞪著五迷三道的眼睛探過頭,“付隊,有,有什麽吩咐。”


    小五掰著胡圖的肩膀讓他坐過來,自己則坐到了他那邊。


    鄭浩南不知道跟誰正在五十的劃拳,小五的手在見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別喝了,我該你說個事兒。”


    鄭浩南沒醉,他從五歲就玩這個,逗這幫猴崽子就跟玩什麽似的,小五拍他,他放開小何的脖子,探過頭來對小五說:“什麽事?”


    濃鬱的男性氣味裏有煙酒的混合,卻不難聞,小五眼神有些迷離,但隻有一瞬,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鄭局,案子結了但是我卻不踏實,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你怎麽看?”


    鄭浩南一愣,隨即說:“你的意思是指?”


    “我不知道,也說不上來,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


    “是不是劉峰死的太簡單了?”


    小五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鄭浩南放下手中的酒杯,雙手交叉手指相互敲擊著,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喜歡半閉著眼睛,密密的睫毛闔在下眼瞼上,這曾經是小五對他的一個迷點。


    微微收迴視線,小五也看著手中的酒杯,金黃的液體上麵是一層細膩的白色泡沫,她忍不出低頭吮了一口。


    大約過了一分鍾左右,鄭浩南睜開眼睛,笑的時候露出他尖尖的小虎牙,“不要多想,有時候人性就是這麽莫名其妙。”


    “我錯了?”


    “我沒說你錯,但是你現在想也沒有用,不如靜觀其變,如果……說道這裏,鄭浩南的眸色變得深沉,“如果真的要來什麽,我們唯有接招,你說對嗎?”


    小五咀嚼著他話的意思,差不多懂了,她點點頭,“嗯。”


    鄭浩南舉起酒杯,“來,歡迎你加入我們。”


    小五一遲疑,也舉起了酒杯。


    在清脆的碰撞聲中,鄭浩南有些恍惚,那一刻時光仿佛倒流,他不是現在的鄭浩南,她也不是現在的小五,他們都還年少,都沒有經曆過後來給與的變故,單純執著而美好。


    鄭浩南想,早知道會愛上又失去,那麽當時見到的第一眼他就該愛上她。


    酒局結束了大家喊著要唱歌,小五不去了,鄭浩南從錢包裏摸出一疊錢給胡圖讓帶著兄弟們去,而自己則跟著小五要送她迴家。


    小五把玩著手裏的車鑰匙,“你也喝酒了。”


    “我叫了代駕,可以先送你。”


    小五搖搖頭,“太麻煩了,斯許來接我。”


    乍聽她這麽親密的叫一個男人的名字,鄭浩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是小五的手機響,她又清晰的叫了一遍,“斯許,我就在酒店門口,看到了嗎?”


    林斯許是打著車來的,他風度很好的走過來,一頭濃密的黑發修剪的幹淨利落,灰色西裝外套開著扣子,裏麵的白襯衣穿的幹淨整潔。他整個人就像被歲月浸潤過的美玉,閃爍著一種溫潤的光輝。


    就算見到妻子和一個曾經到自己家裏吼過“生過的孩子要怎麽辦”的人,他還是伸出手,嘴角含笑的寒暄,“鄭局,晚上好。”


    雖然;臉色不好,但是鄭浩南還是伸手握住他的,“你好,林教授。”


    小五從台階上下來,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臂,“真不好意思,大晚上還讓你來接。”


    林斯許的手很自然的拂開她臉上的亂發,“剛好我也加班,吃飽了嗎?不介意跟我去吃點夜宵吧,我還沒吃晚飯呢。”


    小五這一整晚其實喝酒多吃飯少,她摸摸肚子,“好啊,不過吃什麽我定。”


    林斯許寵溺的點點頭,“當然,我的女王陛下。”


    這不過是普通夫妻之間的互動,鄭浩南不是沒見過,景薄晏可比這位林博士肉麻多了,有時候還能整出寫含義很汙的,但他們做出來除了虐狗外鄭浩南是沒感覺的,現在看到曾經被自己千百遍厭棄的女孩跟另外一個男人這樣親密,他就覺得有一隻大手穿過自己的心髒,生生的挖出個大窟窿。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隨後微微抬起來來迴碾著自己孤單的影子。


    林斯許招唿他,“鄭局,一起來吧,我們去吃餃子。”


    鄭浩南搖搖頭,“不了,我今晚喝多了,改天請你們吃飯。”


    小五倒是詫異他今天的識大體,看著他從台階上蹦下來,手插在褲兜裏低著頭一步步晃遠,那張白希秀氣的臉終還是有了情緒的波動。


    鄭浩南長得高,影子也拉的比別人長,在燈光下尤其顯得孤獨。


    林斯許拉住小五冰冷的手,“走吧。”


    小五微微把手往迴縮,自己先走了一步。


    林斯許眉頭輕蹙,卻也沒說什麽,跟了上去。


    到了車裏,他拉安全帶的時候忽然說:“你後悔了?”


    小五正閉著眼睛,聽到他的話後長長的睫毛還是顫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熟練的發動汽車,林斯許打開了電台,這個時間正是甘甘的節目時間,都說甘甘從結婚生了孩子後整個節目都甜了很多有了煙火氣很多。


    林斯許終於還是沒有迴答小五的問題,他認真的看著前麵的路,一言不發。


    從這天後小五有好久都沒看到鄭浩南,以至於她帶著林斯許去景薄晏家做客都沒見到,聽景薄晏的話是他去京都了,看孩子和父親。


    景薄晏提到孩子的時候顧雲初留意了小五的情緒變化,因為當時並不是說給她聽的,而是左然郴問起來,可越是不經意越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實內心,但遺憾的是小五低著頭並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她隻看到她輕輕的吹開杯子裏的一片茶葉。


    鄭浩南這才在京都呆的時間有點久,主要是磨著老爹找人撤了他這個代理局長的職務。


    老爹一句這些不歸我管就推的一幹二淨,然後就是冗長的教訓,平常鄭浩南是最不愛聽的,不過這次他出奇的安靜,乖乖的聽老爹念叨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老爹自己都奇怪了,不說了。


    鄭浩南覺得自己現在特別需要親情,老爹不搭理自己,他去找悠悠,提出要和悠悠一個床睡。


    悠悠現在的床隻有1.5米,就是部隊裏的硬板床,他看著鄭浩南有些不知所措,“你沒事吧?”


    鄭浩南點點頭,“我絕症晚期,想跟你最後親近親近,不行嗎?”


    悠悠皺起眉頭,一本正經的說:“有病要到醫院去治,和我睡在一起也沒用。”


    鄭浩南對這個兒子徹底死了心,不過還是磨著悠悠跟他迴了他房間睡。


    他的床有2米,可是小家夥躺在上麵渾身僵硬,看起來特別不自在。


    鄭浩南戳戳他的咯吱窩,“你別那麽緊張,好像我要把你怎麽樣一樣,你把我,你就把我當成你雲初媽媽。”


    悠悠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雲初媽媽的腳才沒你那麽臭。”


    大半夜的,鄭浩南又下去用舒膚佳洗了腳。


    他把大腳伸到悠悠鼻子底下,“你聞聞,現在是不是倍兒香。”


    悠悠看著那隻長了很多毛的大腳,忽然皺起眉頭,“你體毛這麽重,將來我不會跟你一樣吧?”


    鄭浩南大黑耗子一樣出溜躺下,“小子,你擔心這個幹什麽,不長毛怎麽證明你是老爺們兒?”


    悠悠好像是歎了一口氣,鄭浩南完全沒法解讀這小子的意思。


    倆個人之間沉默了一陣兒,悠悠忽然翻過身來,難得主動開口,“她,你們,見麵後怎麽樣?”


    終於還是問了,孩子終究是孩子,悠悠表現的再淡定,他心裏也不可能不好奇自己的媽媽。


    “她變了,我們分開的時候她還是個總闖禍的小丫頭,特別沒用,可是現在她領導著一幫大老爺們兒,在解剖室裏吃飯,一腳能踹碎罪犯坐的凳子,她還神速破了一個案子,很牛x。”


    悠悠接觸過的女人沒有這樣的,顧雲初的柔情似水,辛甘的活潑開朗,菲兒的古靈精怪,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人能這麽厲害。


    “她怎麽破案的,你給我講講。”


    鄭浩南一聽兒子終於有了感興趣的事,還是關於他媽媽的,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把小五破案的經過繪聲繪色的講了一遍,當然也沒忘了把自己也誇了一番。


    他說完後悠悠一直沒說話,鄭浩南以為他睡著了,便把被子往上給他拉了拉。


    “你說”悠悠忽然說話把鄭浩南嚇了一跳,“她要是見到我會怎麽樣?”


    “這個……”鄭浩南真不知道怎麽迴答,他怕,怕小五見到悠悠也會是一片漠然,那多傷孩子的心。


    沒有聽到爸爸說話,悠悠的心裏好像也有了答案,他又問:“她結婚了,那要孩子嗎?”


    鄭浩南抓起被子蒙住頭,這孩子怎麽都問些敏銳的話題,全讓他答不上來。


    過了一會兒,悠悠又說:“那你呢,你現在怎麽想的?”


    “既然她結婚了,而且過的不錯那我也放心了,畢竟她能放下以前的痛苦重新生活比什麽都好,我覺得吧,我該成全她,你說對不對?”


    “嗯”悠悠竟然讚同他的意見,“我也該祝福她,等你迴去就安全一下吧,我想見見她,就見見。”


    鄭浩南沒想到他就說了小五破案悠悠就對她這個媽媽有了神往,想想讓孩子見一下也沒什麽,這是他的權利,每個孩子都有認他母親的權利。


    鄭浩南再走的時候帶上了悠悠。


    悠悠穿著一身迷彩服自己背著行李做飛機,走路的時候始終和鄭浩南保持著一米的距離,酷到沒朋友。


    在飛機上,鄭浩南一直想著要怎麽讓孩子跟小五有個比較溫馨美好的見麵,卻沒有想到現在的渝城刑警隊忙的不可開交,又一樁命案發生了。


    這次的命案發生在一家酒店,死者正是那天想跟鄭浩南有點什麽的女支女。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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