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頭上的青筋突突亂跳,人一頻臨暴怒的邊緣。


    手高高抬起,卻輕輕放在顧雲初的頭發上,沒有辦法,不管她怎麽惹他生氣,他除了在床上折騰她,別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雲初,你別鬧了,不相信我你還不相信辛甘嗎?真的沒有孩子,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這句話說完,顧雲初呆愣愣的坐著不動,大約過了幾分鍾,她忽然從被子上跳出來,瘋狂的撲過去,像一隻發狂的野貓,狠狠的抓在景薄晏臉上……


    接著,雨點般的拳頭砸在景薄晏胸膛上,一下一下,發泄著她體內的怨恨和暴力。


    大約持續了一分多鍾,她沒什麽力氣全靠一點怨氣支撐著,這整個過程景薄晏一動不動,任她發泄。


    最後,她抓著他的衣服頹然跪在被子上,渾身抽搐在一起。


    景薄晏緊緊的抱住她,薄唇印在她的發上,腦子裏卻迴響著宋醫生的話,“病人如果出現失控、暴力、抽搐能症狀最好給她注射鎮定劑,防止她害人害己。”


    她是最善良的顧老師,一個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到別人的善良姑娘,怎麽又會是他們嘴裏說的瘋子,不是,絕對不是。


    顧雲初鬧夠了,人也累了,她在景薄晏懷裏睡著了。


    景薄晏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枕頭上,然後坐在她身邊,拿出手機上網搜著關於精神病這方麵的資料。


    臉上的抓痕整三道,在左臉顯眼的位置,現在血跡已經幹涸,暗紫色凝在臉上,他沒有去管。


    眉頭緊鎖,他始終覺得疑雲重重。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瘋就瘋了呢?


    誠然,顧雲初最近遭遇的很多,容若的出現,菲兒對她的刺激,而且宋醫生也說過她的病點有可能就是孩子,但以他對她的了解,顧雲初是個柔軟但絕不柔弱的人,他不信她就這麽被打倒。


    捏著手機,他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他要見見容若,不,是夏如萍。


    小心翼翼的從雲初身邊下來,他捏著手機剛調出容修燁的名字,卻聽到外麵響起敲門聲。


    拉開臥室的門,並迅速在身後關上,他問吳嫂,“什麽事?”


    “薄晏,有位容醫生想見你。”


    想什麽來什麽,他沒想到有人比他還急。


    “吳嫂,把人帶到會客廳,我馬上就到。”


    景薄晏摸摸臉上的傷,他隨便到浴室洗了一下,便去了會客室。


    會客室裏,容修燁正坐在長沙發上,他身邊優雅美麗的中年女人正是容若。


    見到主人進來,二人立刻站起來,景薄晏擺擺手,“二位請坐。”


    原來,容修燁當天沒上班,到了醫院才知道顧雲初的事,迴家和容若說了她立馬要來看望。


    吳嫂早就把香茶沏上,容若卻全然不在狀態,她幾次都沒忍住,索性直接問:“景總,雲初她流產了?”


    景薄晏抬起頭來,剛才他站在陰影處大家都沒看清楚,此時看到他臉上的傷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過容修燁很快收斂情緒,顯然他明白這是怎麽來的。


    容若的情緒卻不穩定,她差點要站起來,容修燁按住她的手,沉聲道:“阿姨,你答應我的什麽。”


    容若頹然坐下,她慢慢闔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覆在臉上的樣子更有幾分和雲初相像。


    景薄晏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的表現,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端起麵前的香茶抿了一口,他眼睛看著容若,卻是對容修燁說:“我想和容女士談談。”


    “不行。”容修燁立即拒絕。


    “容女士,可以嗎?”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線條,景薄晏的強勢向來不容拒絕。


    “修燁,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為了雲初,我更要好好的。”容若很堅定,她美麗的臉上浮著淡淡的哀愁,有種清婉哀怨的氣質,這點和顧雲初不太像。


    “好,我去花園等你。”說完,容修燁又對景薄晏說:“照顧好我阿姨。”


    景薄晏點點頭,“放心。”


    容修燁出去後,屋子裏陷入到靜謐裏。


    先是容若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她問:“景總,我可以見見雲初嗎?”


    “嗯,她睡著了,而且情緒不穩定,您也看到我的臉了。”景薄晏的聲音裏含著自嘲,聽來分外涼薄。


    “你的意思是她因為流產……不,不會的。”容若捂住臉,聲音哽咽。


    “沒有懷孕,那是她一直幻想出來的,容女士,這種家族病是不是到了二十幾歲就高發?”


    容若搖頭:“沒懷孕?難道她……,天呐,這真是造孽呀。”


    雖然容若表現的很痛苦,但景薄晏照還是等著她的答案。


    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外婆和媽媽都是這個年紀發作的,且都是生了孩子以後,連我也是,要不我怎麽會把她丟到鄉下去不管?”


    “你的意思……”


    把臉從手心裏抬起來,她擦了擦眼淚,有些自嘲的說:“雲初恨我,恨我過的這麽好卻把她拋下,留在顧家受苦,其實我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當年,顧長川未娶我未嫁,他年少風流吹口琴一流,還寫了一筆好字,我自然是為他傾倒,那時我也篤定他一定娶我,卻沒有想到懷了雲初徐穎就找上門。


    “她是市領導的女兒,家裏有權有勢,愛慕顧長川很多年,她用權利you惑顧長川,隻要他娶她,一定會擺脫小鎮的教師工作,進市裏的重點中學,然後是教委,總之給他描繪了一幅美好前景。”


    “顧長川貪慕虛榮,立刻跟徐穎定了婚,而因為我們的關係此前沒公開,我就成了小三,連教師的工作也沒法做下去,因為作風問題給開除,在那裏的四鄰八鄉抬不起頭來。我母親早去世了,父親因為這個和我斷絕了關係,我一個人挺著大肚子想著無論怎麽辛苦都要把孩子 生下來養大,可是長時間的精神壓力壓垮了我的神經,我瘋了。”


    “那個時候雲初剛滿月,我幾次差點把她害死,最厲害的一次就是把她要扔到開水鍋裏,說給她洗澡,幸好房東媽媽給救下來,我給送到了精神病院,孩子也被他們送了人。可能顧長川也覺得愧疚吧,他找到我給了我一筆錢,答應我把孩子接迴家養大,正好我在治病期間認識了一個畫家,他要去法國,我就用那筆錢跟著去了,此後遇到修燁的父親容先生,他待我好,可是我不敢嫁,我怕害人害己,後來……你看到了得以他照顧,我苟延殘喘了這麽多年,隻是沒想到這份罪孽還是延續要雲初身上。”


    說完這些,容若耗盡了她一聲的力氣,整個人歪在沙發上,臉色灰敗,一下像蒼老了幾十歲。


    這些應該是她最深的秘密,現在全盤說給近乎陌生人的景薄晏聽,無非是為了她的女兒顧雲初,景薄晏抿抿唇,心裏有個地方悶鈍的痛著,他的雲初,到底經曆了多少不幸?他以為她的悲劇到了他這裏就可以結束,他會給她最大的幸福,殊不知,就像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一樣,一旦開啟,卻無法關上。


    大手用力揉揉臉,景薄晏問:“這些年您肯定看過不少醫生吧?他們……都怎麽說?”


    容若苦笑,“還能怎麽說,結合我的家族傳統,都說有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遺傳概率,所以我不敢找我的孩子,怕她活在陰影裏,可誰知道……你帶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最後一個問題,這些年您過的怎麽樣?覺得是自己一個人還是有人陪著您熬比較好?”


    容若的語氣堅定起來:“這也是我來的原因。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像容先生一樣會被一個不能生育隨時可以發瘋的女人好,所以我想讓你把雲初還給我,我要帶她離開這裏,去國外生活。”


    景薄晏狹長的眸子一眯,透不進光亮的漆黑深邃,“您憑什麽下這樣的定論?”


    “因為巴黎我遇到她那次她流落在街頭,還沒飛車黨搶,原因你自己知道,至於現在……你覺得她留在你身邊會幸福嗎?”


    景薄晏的眸子更見冰冷,捏著茶杯的指關節也泛了白,抿緊薄唇,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沒有我她才會痛苦,我會讓她幸福的,以前是我做的不夠好,以後我會證明。”


    “你要怎麽證明?”容若不死心,她要帶走顧雲初。


    “我們是夫妻,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容女士,您不要忘了,她現在可根本不認您這個媽媽,說我傷害她,那您能好到哪裏去?”


    一句話,把容若擊的潰不成軍,她手蓋著額頭,痛苦的嚅囁著,“天啊,我可憐的孩子。”


    “容女士,我覺得您今天的狀態不適合去見她。看著吧,我會用行動證明我比您的容先生會做的更好。”


    “阿姨。”容修燁終歸是不放心容若,他聽到她的聲音就闖進來,立刻從她的包裏找藥給服下。


    景薄晏額頭的青筋亂跳,他的雲初下半輩子也要靠吃藥維持下去嗎?


    給容若服下藥,容修燁也動了氣,“景總,我看您還是考慮一下我阿姨的提議,我不想最後鬧到法庭上去。”


    景薄晏邪魅一笑:“好啊,早就聽說容氏有一幫以令兄領導的豪華律師陣容,我景氏不才,左律師還沒在法庭上遇到過對手,到時候可以切磋一下。”


    “好,到時候家兄一定奉陪到底。”說完,容修燁扶起容若,“阿姨,我們走。”


    “慢走,不送。”


    到了門口,容修燁忽然迴頭對景薄晏說:“景總,還是給臉上一下藥吧,會留疤的。”


    景薄晏微微一笑:“隻要是雲初給的,痛的傷的的我都要。”


    送走容修燁後,景薄晏一個人在客廳裏坐著,手裏夾著煙卻許久都沒有點上,彎曲的手指卻在無意識的用力,最後把一根煙搓成了粉末兒。


    他站起來,眼睛黑亮,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定。


    他給景子墨打了個電話,“子墨,現在馬上到我家裏,要快。”


    甚至連句話的時間都沒給景子墨,他迅速掛了電話,去了臥室。


    臥室裏顧雲初還在睡,卻不安定,眉頭始終糾結著,身體細微的抽搐著。


    他知道,既然要了這個女人就要拿出一生的精力來寵愛她,這才是他最應該幹的事情。


    景子墨來的速度出奇的快,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鍾。


    景薄晏招唿他去書房,景子墨跟在他身後一直喊:“二哥,你的臉怎麽了?”


    抬手摸了摸,“沒事兒,你就當沒看到行了。”


    “又是雲初嗎?上次是脖子這次是臉,你就由著她鬧嗎?”


    “子墨。”景薄晏輕輕的叫了一聲,他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但到底哪裏不對又理不清。


    景子墨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搶先走進書房,找到了藥箱。


    “二哥,我先幫你處理一下。”


    景薄晏揮開他的手,“不用,男人這麽磨嘰幹什麽?我有事跟你說。”


    可景子墨異乎尋常的堅持,“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她想想,要是她清醒了看到你的傷,會不會難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景薄晏,他指指臉,“那你動作快點。”


    倆個人在沙發上坐下,景子墨用沾著碘伏的棉球輕輕的給景薄晏把幹涸的血跡擦幹淨,又給他消毒上藥,最後還貼了個創可貼。


    “這樣有必要嗎?”景薄晏皺起濃眉,覺得特別不舒服,其實兄弟們勾肩搭背都是常有的事兒,可是景子墨的異乎尋常的認真讓他唿吸都不暢快。


    “好了,這樣她問起來你也可以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二哥,你這麽急著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景薄晏和他拉開距離,“子墨,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景子墨正襟危坐,“二哥,你說。”


    “幫我照顧菲兒,一輩子。”


    “二哥,你的意思是……”


    “雲初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把菲兒留在身邊,我要照顧她沒法照顧菲兒,所以你就跟開始一樣繼續替我照顧菲兒,拜托了。”說完,景薄晏站起來,對著景子墨深深的鞠了一躬。


    景子墨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坐著一動也不動,藏在背後的手狠狠的揪住了沙發坐墊上的流蘇。


    “二哥,你到底要做什麽?”


    “菲兒對她刺激很大,最近她都幻想出懷孕,今天摔了一跤又以為流產了,為了以後她不受刺激,我隻能放棄菲兒選擇她。子墨,既然欠了菲兒這麽多年我也隻能繼續欠著,而且沒我菲兒也能健康成長,可雲初沒了我就完了。”


    景子墨靠著椅背微微閉上了眼睛,他唇角含笑,就像喝醉了酒似得迷離,“二哥,你可真是個情種。”


    景薄晏不說話,他的心裏又豈能好受,但左右不能兩全,他有何必婆婆媽媽。


    “子墨……”


    “二哥,你不用說了,我答應你,本來我就當菲兒是我的女兒。”


    景薄晏對他微笑:“子墨,謝謝你。”


    景子墨收下他的微笑,也迴已微笑,投之木桃報之瓊瑤,二哥,我想迴報你的又豈止這些。


    “什麽時候辦婚禮?打算怎麽辦?”


    景薄晏歎了口氣,“還沒跟雲初說,不過說了就要快,我不打算鋪張,教堂裏辦個儀式就行了,把要好的朋友叫上,到時候你來做伴郎。”


    景子墨搖搖頭:“算了,鄭浩南還不掐死我,他可是想做伴郎想瘋了。”


    景薄晏啞然失笑,“估計也輪不到他,雲初那邊是辛甘的話,那左兒一定搶著,你們都沒份。”


    兄弟倆都笑起來,氣氛也輕鬆了些,隻是都心裏壓著事,誰也沒有注意誰笑的有多勉強。


    景薄晏再迴臥室的時候顧雲初已經醒了,她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身體明顯的在發抖。


    “雲初。”景薄晏低低叫了一聲,伸手把顧雲初摟在懷裏。


    “啊,你走開。”起初顧雲初是抵製的,景薄晏被她又打了好幾下,到後來她慢慢的嗅到了他的氣味,才平靜下來。


    “景薄晏?”


    “是我。”


    “我,我,對不起。”顧雲初鬆開揪住他衣服的手,表情十分忐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輕輕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景薄晏低聲在她耳畔說:“說什麽對不起,我是你老公。”


    顧雲初慢慢抬起頭來,她看到了他臉上的傷。


    蒼白的手落在他臉上,手指曲了曲,她忐忑的問:“你的臉怎麽了?”


    “這個呀,是我不小心弄的,你餓不餓,我讓吳嫂給你送雞湯。”


    “景薄晏。”顧雲初拉住他的手不讓走,“你別騙我,我沒失憶,是不是我抓的?”


    把她的手心貼在自己布滿短胡茬的下巴上,他半開玩笑的說:“不知道是哪家的小野貓。”


    顧雲初人平靜了許多,眼睛也恢複了清明,她抓著他的大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有些不確定的問:“真的沒懷孕嗎?”


    “你等一下。”景薄晏去把醫生診斷的病例和b超圖片都拿來給她。


    “你看,這是醫院的病例,是真的沒懷孕,雲初,你太緊張了。”


    醫生的字並不好辨認,但是b超圖片確實打印的,即便是景薄晏作假騙她,那辛甘呢,辛甘是不會和他同流合汙的。


    手插在頭發裏使勁兒揉著,“怎麽會?明明是倆道杠。”


    “雲初,是你太想懷孕了,醫生說這是假性懷孕,沒什麽打不了的,很多結婚的女性都有過類似的經曆,你別擔心。”


    顧雲初半信半疑,不過她沒在這件事上堅持,而是對景薄晏說起菲兒。


    “你要相信我,香蕉皮確實是她故意放的,景薄晏,她才四歲,這些都是從哪兒學來的,不是我故意說她不好,這孩子真的需要好好管教。”


    景薄晏點點頭,“客廳有監控,我都看到了,確實是她幹的,所以我決定把她送走。”


    “送走……?”顧雲初雖然討厭菲兒,但是聽到一個四歲的孩子很快就要無家可歸時,她的心很不是個滋味兒。


    要是換做以前的顧雲初,肯定不會讓。


    將心比心,要是她的女兒也遭到這樣的待遇,她會怎麽樣?


    可現在的顧雲初,想法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她極度缺乏安全感,而且對菲兒非常痛恨,這樣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夾在她和景薄晏之間隻會起壞作用,而且她還怕,怕有她她的孩子真的就沒了。


    “你打算讓她去哪裏?”


    “當然我不會不管她,我把她拜托給子墨,她會在他的教導下慢慢改好那些壞脾氣的。”


    提到景子墨,顧雲初心尖兒微微一顫,竟然還有一絲絲的寒意。


    “雲初”景薄晏拉著她的雙手,“我們結婚吧,我一刻都不能等了,結婚後我會休一個長假,我什麽都不做,帶著你到處玩玩,好好放鬆一下。”


    “景薄晏……”


    “別想了,趕緊答應,你都說了我是唐僧肉,再晚了可真被妖精給吞沒了,你到時候想喝口湯都不成。”


    顧雲初破涕為笑,忽然抓住了他的腰帶,“那我現在就要吃。”


    景薄晏誇張的吸了一口氣,“寶寶,你確定要浴血奮戰嗎?”


    顧雲初神色羞赧,但是空虛的心隻有靠這種方法才能填滿,“我可以用別的地方,你喜歡是手還是嘴?”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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