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禦昊天走到她的麵前,司寇這才堪堪迴過神來,察覺到他戲謔的神色,她有些不自然的紅著臉低下了頭。


    看著她在夕陽下無限嬌羞的側臉,禦昊天突然覺得一整天的疲憊和心煩,在此時都已經全部消失了,他滿心滿眼隻有麵前這個一心一意看著他的女人。


    “為夫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竟長的這般好看,夫人居然都看呆了麽。”禦昊天低下頭,湊近司寇的耳邊,笑著說道。


    被他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司寇頓時覺得有些窘迫,當下立刻急急的反駁道:“才不是,我看的是你身後的夕陽!”


    禦昊天聞言輕笑了一聲,對司寇這明顯狡辯的行為不予評價。


    正當二人相攜著手,慢慢往迴走去的時候,管家突然急匆匆的從前頭跑了過來。


    到了二人麵前站定,他有些氣喘籲籲的說到:“王爺,剛剛宮裏來人了,讓王妃明早辰時三刻去皇後娘娘宮中覲見。”


    “何人前來宣的旨?”禦昊天一聽這個消息,剛剛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皇後宮中的總管太監,親自過來的。”管家恭敬的迴道。


    一聽是那個老東西,禦昊天就知道這事錯不了,就是不知那老婦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又不是合宮朝見的日子,怎麽突然就要見司寇?


    見禦昊天滿臉寒意,司寇上前輕輕握著他的手道:“沒事的,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好歹也是勤王妃,更何況是在宮裏,她不敢對我怎麽樣的。”


    雖然司寇這麽說,但禦昊天還是不能放心,皇宮那種地方,每走一步路都是陷阱,每說一句話都可能沒命,雖然司寇的確聰明,但在那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死的最多最快的也是聰明人。


    一想到這裏,禦昊天便握緊了司寇的手,沉聲說道:“不行,立刻去迴了皇後,就說王妃病重,明日無法進宮。”


    管家一聽就愣了,這,這能這麽迴嗎?他一臉求助的看向了王妃,後者對著他輕輕搖了搖手,示意他退下,於是管家便了然的弓著身子快步離開。


    隨後,司寇輕聲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這話,你剛剛在接旨的時候說,那還來得及。現在說,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到時候反而讓她找到借口來故意針對我!其實不就是進宮嗎?我又不是沒去過,沒什麽好怕的。到時候,我把芸心帶上,就算出了事,她也能保護我。所以你不用這樣小題大做的。”


    想了想,她說的也有道理,自己確實有些矯枉過正了,於是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她的說法,但禦昊天還是一再叮囑著:“那明天一定要帶上芸心!有什麽情況,就想辦法通知皇後宮中一個名叫彩雲的宮女,她是我的人,如果有緊急情況,她知道怎麽跟我聯絡。知道嗎?”


    一聽禦昊天居然在皇後宮中都有釘子,司寇不禁瞪大了眼睛,但轉念一想,便覺得沒什麽好奇怪的。


    偌大的皇城,誰的宮裏沒有一兩個奸細,這樣的一顆釘子,平時看來毫不起眼,但關鍵時刻,卻往往有可能成為給對手最後的致命一擊。


    如此重要的棋子,按照禦昊天如今的能力,想必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去培養,去打通關係,平時也一定不會輕易動用。


    但這次,為了自己的安危,他居然毫不猶豫的說用就用了。


    司寇真的是沒有辦法不感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一個不受寵的孩子,要在一個大家庭中生存下來,到底有多困難。他們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輕易的相信一個人,更不要說將所有的一切底牌交付給別人。


    但如今的禦昊天,卻在嚐試著一點一滴的將完整的他攤開在她麵前。


    司寇覺得受寵若驚的同時,更多的是看到了這麽多年他默默的努力之後,心頭湧上來的對他的憐惜和心疼。他們就像兩個同樣受傷的小獸,彼此依偎,互相依賴。


    第二天一早,司寇便隨著禦昊天一起進了皇宮,來到宮門口,二人便分道揚鑣。


    看著司寇轉身的背影,禦昊天緊皺的眉頭卻久久沒有鬆開。


    司寇一路來到了皇後的景仁宮內,剛到了門口就被掌事姑姑攔了下來。


    “勤王妃吉祥,奴婢給勤王妃請安。皇後娘娘今早起床時,突發頭疾,疼痛難忍,這才剛剛睡下。奴婢鬥膽請王妃稍候一會,讓娘娘能稍事休息再來跟王妃說話。”


    司寇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後娘娘這是存心要晾著自己了。奇了怪了,眼巴巴叫自己過來的是她,來了又拿人當衣服晾的也是她,司寇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想唱哪出戲!


    “姑姑說的有理。母後既然身體不適,那兒臣等上一會,自然無礙,還請姑姑好好侍候母後,等母後醒轉,兒臣再陪母後說話。”司寇把場麵維持的漂漂亮亮的,恭敬無比的說道。


    掌事姑姑見司寇滴水不漏,當下也沒什麽話說,隻是福了福身子,將司寇引入偏殿稍事休息,便退下了。


    司寇端坐在一邊,捧起手中的茶盞輕輕嗅了一口,再掃視了一眼這桌上擺放的瓜果點心,無一不是吃了就讓人想要立刻如廁的。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皇後這是越活越迴去了嗎?竟然會玩這種這麽可笑的小孩子把戲。


    司寇淡淡一笑,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門外。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掌事姑姑這才過來相請,一進門,就先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發現一樣都沒少,她的神色微微一變。


    司寇倒是渾不在意,稍稍整了整衣冠,便跟著姑姑來到了正殿,看到皇後麵容有些憔悴的端坐在鳳座上,司寇雙手交疊,給她行了一個全禮,向她請安。


    皇後倒是沒說什麽,輕輕頜首,便讓她坐下了。


    又頓了一會,她才緩緩開口道:“幾日不見,勤王妃氣色不錯啊。”


    “母後謬讚了,兒臣蒲柳之姿,也不過是這個模樣罷了,想是母後長久不見,一時覺得新鮮而已。”司寇恭敬的迴道。


    “嗯,你這一張嘴就是會說話!討人喜歡。”聽了司寇的迴答,皇後勉強一笑說道。


    見她好像沒什麽話要跟自己說,司寇便眼觀鼻,鼻觀心的也不開口。


    皇後接連使了好幾個眼色,但司寇卻都裝作沒看到,一臉恭順的坐在那裏當起了泥塑的石像。


    眼看她不開竅,皇後氣的原本有些蠟黃的麵色,微微的都有些鐵青了,但司寇卻依然故我。


    皇後無法,隻好自己打開話頭,裝作關心的問道:“對了,勤王妃,昊天這孩子最近身體可好啊?本宮記得,現在這個時節,他最容易跟本宮一樣犯這個頭疼的毛病,近來可好些了?”


    “托母後的鴻福,王爺這段日子倒還好,頭疼的毛病,也沒有再犯過。身子骨也較往年硬朗了一些。”司寇垂著頭老實的迴答。


    “嗯,這樣就好。讓他不要太累了,不要什麽事都親力親為。有些事交給手底下的人來辦就好,不然還養著他們幹嘛。對了,聽說,你們府裏有個叫莫思淳的?”繞了半天圈子,這句話才算是問到了重點,不過,皇後打聽莫思淳幹嘛?


    司寇心裏十分疑惑,但麵上卻依然恭敬的說道:“是,母後。府裏確實有個姓莫的,但是不是叫莫思淳,兒臣就不是很清楚了。母後也知道,兒臣一向隻管些府裏雞毛蒜皮的小事。那等朝政大事,兒臣一向是不過問的。王爺也從不跟兒臣談論這些。他說,兒臣一介女流,管的太多,那就叫,牝雞司晨!”最後幾個字,司寇故意說得有些慢,仿佛是記不太清了一樣,但實際意味,那就不言而喻了。


    “你!”皇後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就招來她這麽多的諷刺,頓時被氣的麵色通紅:“勤王妃果然伶牙俐齒,深得勤王真傳啊!”


    “兒臣不敢當。這都是我們家王爺平日裏的悉心教導,兒臣才能明白這麽多綱常道理。”司寇表麵恭敬有禮,語氣中還有些微的嬌羞,但實際上卻句句戳向了皇後的痛腳,讓她有口難言。


    “原來如此。你們小兩口倒是鶼鰈情深的很哪!不過,綱常道理是要懂,但身為女子,更重要的卻是女戒女則,這類的女子行事典範。為了讓勤王妃能更加明白事理,接下來的半個月,不如你日日到我宮中,將女戒細細謄抄百遍。到時候,本宮讓後宮的眾位姐妹,都來跟你作伴,你既不怕無聊,也不用擔心會耽誤抄寫。這個主意可好?”皇後笑眯眯的說完,便不懷好意的看向了司寇。


    還沒等司寇說話,一邊的掌事姑姑便欣喜的開口說道:“皇後娘娘對勤王妃真是關懷備至啊!連奴婢聽了,都要動容了呢!”


    底下坐著的司寇冷眼看著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想要將自己困在這景仁宮,那當真是癡心妄想。別說她了,就是她家王爺也斷不可能同意,讓自己天天來受這老妖婆的氣!


    司寇微微一笑,正要答話,卻在不經意間瞥到了皇後得意的笑臉,頓時像看到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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