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寫的並不長。


    但趙晗月卻被信中的話給震驚得無以複加!


    過了許久她才抬起了頭來看向了韓三武,麵色微微有些發紅,問道:


    “這……真的是父皇所書麽?”


    韓三武呷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盞,“姑且不論末尾的那方皇上的小印,就說皇上的字。”


    “皇上的字自成一體,唯有用銀狼筆才能寫出皇上獨有的筆鋒……”


    “銀狼筆,用的是極北雪域的雪狼尾巴上的一小撮毛。”


    “能夠造出銀狼筆的,天下唯有曾經墉國的蕭家。”


    “墉國尚未被寧國的上車候所滅的時候,皇上登基,墉國使臣將銀狼筆作為國禮送了一支給皇上。”


    “皇上極為喜歡,並用這銀狼筆練就了一手獨一無二的好字。”


    “墉國被滅之後,皇上曾派人去尋過蕭氏族人,隻希望製作銀狼筆的這門手藝不要因此失傳。”


    “可惜皇上派去的人並沒有找到。”


    “後來倒是聽說蕭氏當代家主蕭川庭還活著,皇上又派了樞密院的人尋找蕭川庭的下落。”


    “估計也是沒有找到。”


    “放眼天下,銀狼筆屈指可數,再說皇上獨到的筆鋒,故……臣以為此信斷然沒可能造假。”


    “何況送信之人還是咱們趙國的皇室供奉、大宗師師曠!”


    趙晗月對父親的字當然是極為熟悉的。


    她的視線又落在了這封信上。


    說起來……這筆力比父皇昔日之筆力略微弱了一些。


    父皇捉筆如刀。


    父皇落筆便如落刀!


    故,越國文人將父皇的字體命名為刀鋒體。


    便是每一個筆畫皆陡峭淩冽,仿若鋒利的刀劃過一般。


    想來是父皇中毒已久,已至油盡燈枯時候。


    字為人之精神。


    父皇沒有了精神便沒有了捉刀之銳氣,這字的筆力自然也不會有之前那般鋒利。


    隻是……


    “太子而今就在東宮,極有兇險,為何父皇沒有請大將軍迴京都保護太子?”


    韓三武沉吟三息:“在這封信之前個把月,皇上有給臣一道密旨。”


    “密旨便是保護太子殿下。”


    “隻是皇上的旨意並非讓臣率兵入京都,而是接太子殿下到此!”


    趙晗月一愣,那雙秀氣的眉頭微微一蹙,“太子怎可離開京都?”


    “……許是京都形勢太過複雜,比如禪宗,也比如風雲樓!”


    “當然,臣估計更主要的還是皇上未能誘出來的大離帝國餘孽,尤其是五毒教的教徒。”


    “這些妖孽未除,太子在京都就極為危險。”


    “這裏雖說離京都極遠,但整個黑水城臣經營多年,這裏絕對安全。”


    “等四風城的局麵在喬子桐喬先生穩定之後,臣再率兵送太子殿下迴京都登基為帝……如此,方為萬全之策。”


    趙晗月又看向了韓三武,“那太子何時可至這黑水城?”


    “大抵在正月十五。”


    韓三武也看向了趙晗月,說道:


    “皇上在這封信中說,他與喬先生達成了一些共識。”


    “其一便是如果喬先生能夠找出大離餘孽將其一網打盡,太子登基之後,拜喬先生為相,將殿下您許配給寧國皇帝李辰安。”


    “其二……若喬先生沒有做到,則神策軍依舊潛藏,等大離餘孽浮出水麵,神策軍再將其剿滅,而後,扶持太子登基,但這之前……依舊是將殿下您許配給寧國皇帝李辰安!”


    “臣領送親之責。”


    “看來皇上極為看重李辰安,亦或是極為看重越國與寧國的聯姻。”


    “臣鬥膽問一句,殿下對李辰安可有意?”


    站在趙晗月身後的阿木那張刀削般冰冷的臉這時候微微抖了一抖。


    他的麵色依舊冰冷,心裏卻笑了起來。


    這位公主殿下自然是對李辰安有意的。


    可趙晗月在沉默了足足十息之後卻並沒有迴答韓三武的這個問題,而是極為理智的說了一句:


    “本宮前來,是想借大將軍這十萬大軍一用。”


    韓三武並沒有覺得奇怪,“神策軍本就是皇上的軍隊,殿下是皇上的女兒,殿下要用這十萬大軍拿去便是,何談一個借字。”


    趙晗月原本極為擔心父皇過世,手握大軍的韓三武會不會另立為王。


    畢竟在越國當下的亂世之中,手裏有兵權,便意味著可謀取這江山。


    韓三武起先說了一席與父皇的友誼,此刻又拿出了父皇最後一封信給自己過目,這便是坦誠與忠心……看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黑水城的第一軍十萬大軍,其首領是臣的胞弟韓冬凜。”


    “也是皇上曾經親自見過並委以重任之人。”


    “殿下請放心,冬凜定會以殿下之意行事,斷不敢陽奉陰違。”


    趙晗月起身,以公主身份向韓三武恭敬的行了一禮。


    韓三武退避,還了一禮。


    “殿下準備何時帶第一軍出發?”


    “……初二可行?”


    “行!”


    韓三武沒有問趙晗月要將神策軍第一軍帶去何處,帶去做什麽。


    “今兒個年三十,這軍旅之中的年比宮裏簡單了許多。”


    “聽聞殿下今夜會抵達,臣讓廚子多做了幾個菜,殿下舟車勞頓,臣已在這將軍府的後院為殿下準備好了房間,也安排了兩個手腳利索的使喚丫頭。”


    “想來沐浴的熱水也已經備好,殿下先去沐浴一番,呆會臣為殿下接風洗塵……也算是一起過一個年了。”


    “好,多謝大將軍!”


    “殿下請隨臣來。”


    韓三武將趙晗月帶去了後院,阿木等人則安排在了一牆之隔的一處偏房之中。


    他離開了後院,沒有迴書房,而是去了西院。


    偌大的西院隻有一棟二層小樓。


    二樓上的有燈光從窗欞灑落。


    他拾級而上來到了二樓,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房間裏的書桌前坐著一個麵容消瘦的中年男子。


    他,


    便是越國皇室供奉,大宗師師曠!


    他合上了手裏的書,抬頭看向了韓三武,“殿下可答應了嫁給李辰安?”


    韓三武搖了搖頭眉間微蹙:


    “晗月公主沉默了十息,如此看來,殿下對李辰安是有意的。”


    “隻是……為何殿下非得要嫁給李辰安?”


    “如果殿下能夠幸福,我自無話可說。”


    “可遠嫁去數千裏之外……聽說那李辰安身邊已經有了五個女人……萬一殿下受了委屈,丟了臉麵的可是咱們越國!”


    “另外,皇上也未曾見過李辰安卻做出了如此決定……這對咱們越國能有什麽好處?”


    “我左思右想總是想不明白。”


    “師先生,那封信……當真是皇上親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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