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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仙境。


    眾人都在討論一位新入門的弟子梨棠。


    她攀爬了一萬多階通天玉階,修為已達天境九階,照理說這般奇才自然是眾人瘋搶,但是,諸位長老卻為她的驚才絕豔而望而止步。


    她跪拜在九位長老之前,鏗鏘有力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我隻願拜祖師清虛為師。”


    紫鄞詫然,有多久沒有這般天高地厚之人求拜清虛老頭兒為師。


    不自覺的看著梨棠,眼中含著讚許之意。


    清虛老頭兒原本沒有收徒的意願,可是看到梨棠的那一瞬間,眼眶裏溢滿了淚水,那張他朝思夢想的臉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想起自己如今的蒼老之態,他竟忍不住藏起枯老的手,背過身去,問道,“不是故人已斯,切勿留念嗎?”


    梨棠走到清虛老頭兒的麵前,抱住了他的腰,唇間勾勒出幸福的笑容,“我想你了。”


    一句“我想你了”,足以化解這若萬年來的埋怨與等待。


    他伸出用粗糙而老態的手指摩挲著化身梨棠的傾棠,渾濁的眼睛裏閃著幸福的淚花,“傾棠,再也不離開我了,好嗎?”


    他們一起度過了三日,去昆侖之墟探望過開明獸,又一起遊曆昆侖,緊緊地攥著傾棠的手,他再也不想放手。


    坐在昆侖之巔遙望夕陽西下,身後的開明獸趴在草叢裏安靜地入睡,在這如此寂靜的環境裏,傾棠將頭埋進了清虛老頭兒的胸膛,她嫣然一笑,“我要走了。”


    “傾棠,你在說什麽?我等了你若萬年……”


    傾棠用手指抵在了清虛老頭兒的唇間,她妖嬈一笑,踮腳在他的唇間留下如蜻蜓過水般輕輕一吻。


    “你知道嗎?我隻有三日的青春,三日之後,我就要化作那醜陋幹枯的老嫗,我不想那般醜陋的活著,滿足我,讓我窩在你的懷裏,帶著我年輕時的模樣,離開世間,好嗎?”


    “傾棠,無論你蒼老與否,我都不會嫌棄你……”


    “我知道。”她的纖纖玉指抵在清虛老頭兒的唇間,“但我就算活著也是命不久矣。我曾以為可以用迷藥將你永遠的綁在我的身邊,未曾想,那日用了絕戀的你和我,即便兩情相悅卻拒絕了魚水之歡,我們都被絕戀反噬,一夜蒼老,我法力盡失,隻能藏身黑暗深淵……”


    “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可是,讓我在你懷裏死去好嗎?”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暈染了整片天空,清虛老頭兒懷中的傾棠早已失去了聲息,她慢慢化為煙塵,直至完全消失。


    清虛老頭兒失聲痛哭,“故人斯去,怎會不留戀……”


    清虛老頭兒自此再不收徒。


    度厄受了重傷,助幕雪逃離囚牢使他被玥璃發現,玥璃用天譴重傷度厄,等待司命星君趕到事,度厄早已昏迷不醒。


    他登上九重天去找長生大帝,長生看了一眼度厄後,搖了搖頭,歎氣道,“他神魂俱散,隻剩下空殼一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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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星君跪在長生大帝的殿前整整半個多月,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長生大帝走出宮殿,將司命扶起,“怕了你了,若想就度厄,需下凡尋找他散失的神魂,用萬年長明燈將神魂收集起來帶迴九重天。”


    “隻是你應當知道,九重天之人隻能以化身插手凡間之事,一旦下凡,你的境界跌落,若是他的神魂入了些妖魔鬼怪之身……”


    “請大帝準許我下凡!”


    望著司命堅定的眼神,長生大帝隻能長歎了口氣,“罷了,你們這些年輕人,我也管不著了。”


    司命下凡尋找度厄散失與天地之間的神魂,這一去,便是人間三千年。


    化身經曆無數次的生生死死,走過奈何橋,望著怨鬼厲魂,他一遍又一遍的經曆著人世的輪迴,尋找著度厄的每一縷神魂。


    第一世,他化身世家公子,摒棄家族和世間的虛妄之言,與青樓小倌相守一生,待他魂歸地府,收起度厄的神魂入了長明燈。


    第二世,他是浪跡天涯的劍客,度厄是戰場馳騁的少年將軍,度厄陪他浪跡江湖,縱橫肆意。


    第三世,他是萬人唾罵的奸佞,以瘦弱之身,助異性王的度厄榮登帝位,卻在登基之時,度厄一劍刺穿他的胸膛,他長聲大笑,淒然離去。


    第四世,他是被外戚專權把握朝政的傀儡帝王,度厄是年少輕輕便驚才絕豔的少年國舅,他是他的臣,他卻是他的劫。失意帝王與權傾朝野的國舅之間的不倫之戀,隨著帝王的駕崩沒入曆史的車輪之中。退隱的國舅與已成為普通人的帝王相守一生。


    第五世,他是羸弱受辱的不受寵的嫡子,而度厄是隱在黑暗之中的暗衛,誰是誰的主,誰為誰的仆?他步步為營,一步步奪得家族,而度厄卻為他擋箭而死。


    第六世,他是東方玄術傳人,為鎮壓鬼魂而入慘死的帝王陵墓,見到了少年時期被掐死陪葬的帝王之子度厄飄蕩的魂魄,朝夕相處間,竟萌生不該有的情感。他拚死超度度厄送他入地府輪迴。


    第七世,他是佛祖門下的一顆菩提所化,墜入人世與石妖度厄相識,石妖看透人世,心硬如磐石,他初入凡塵,心思明澈如琉璃,淨無瑕穢。他被妖邪虜去,石妖為救他千年修為化為雲煙……


    ……


    千生萬世,起起沉沉,都不過彈指一瞬間。


    度厄神魂聚集迴歸九重天的那天,他想起了與司命每一世的糾葛交纏。


    司命緊緊地攥著度厄的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度厄,你終於迴來了。”


    六司星君各主人世,傳聞度厄星君常伴司命星君身旁,萬餘年後,度厄星君與司命星君在月老樹下各自剪下一綹頭發,互綰纏繞,在月老的見證下,結發受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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