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沒聽見迴答,顧朝岸又問了遍:“背你?”  “背……”  顧朝岸將他的羽絨服帽子戴上,風也吹不著,頭枕在自己肩膀處,兜著他屁股將人背了出去。  真傻,親完嘴後能睡這麽香的,還是頭一個。  背他出去的路上好像又有人拿著手機在拍,還有小聲的議論,顧朝岸管不得那麽多了,眼下隻想把人帶迴家,不吵醒他要緊。  可就是這麽小心,把他放進副駕駛時他還是醒了。  醒了還特嬌氣,離不開人一樣,黏黏糊糊的,要抱著顧朝岸的腰。  顧朝岸解了他的安全帶,將他抱過去叉腿坐到自己身上,這樣導致沒法開車,他幹脆放下了椅子,安心當起了人肉靠墊。  下腹燒得厲害,那東西又剛好抵在沈庭小腹上,他扭開扭去地鬧不舒服,伸手想去拿開,被顧朝岸按住了,警告道:“不準摸。”  沈庭眯著眼睛癟嘴,委屈地發嗲:“硬硬的……”  “一會兒就好,”顧朝岸臉發熱,仿佛自己都不信,又重申了遍:“一會就好,睡吧。”  “想迴家,”沈庭又咂嘴,想起被自己遺漏的東西來,問顧朝岸:“我的爆米花拿沒有呢……”  顧朝岸拿還管得了什麽爆米花,他都快炸成爆米花了。  “沒拿,扔了。”  沈庭不舒服地換了邊臉枕,不高興道:“要賠給我。”  “賠你!多少都賠你。”    顧朝岸躺著刷了半個多小時手機,沈庭也沒有醒,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人才會醒,現在這笨蛋睡得正香甜,手還放在他胸口處,跟所有的乖寶寶一樣,沈庭格外喜歡這樣的睡姿。  雖然睡相是差了點,但乖起來的時候還是有著叫人心顫的可愛。  沈庭大概夢見了吃東西,忽然隔著毛衣咬他,小口小口地叼起毛衣舔舔,發覺咬不動了又鬆開。  淡色的毛衣看不出口水的印記,顧朝岸怕他吃進了毛線,伸出食指撥了撥他的嘴唇,卻被沈庭反咬住,用舌尖舔舔,嫌棄不是甜味,吐了出來。  好容易消停的東西又有猛漲的趨勢。  不能讓他再睡了,顧朝岸無奈地想,再睡要睡出事來。  “沈庭!起床了!”  沈庭被他吼得一哆嗦,唰得睜開眼:“嗯……醒了……醒了,哥哥醒了……”  “是你醒了!別睡了,快起來,咱們迴家了。”  “馬上就起來……”  “不起來我打人了啊!”  “別打人……”  沈庭睜開眼睛,還很難受,幸好地下停車場的光線暗,不晃眼,“打人不對,不能打人。”  顧朝岸拍開他揉眼睛的手說:“別揉,起開,你重死了。”  沈庭用了幾秒來醒神,沒醒成功,腦袋還是暈的,他慢吞吞地爬到副駕駛上,迷迷瞪瞪摸出背後的安全帶係上,係上後沒過幾秒呢,腦袋一沉,又睡著了。  “傻子!”  顧朝岸笑著罵了他一句,然後調好座椅坐起來揉了揉腿,繼而發動了車。  迴家的路上路過烤鴨店,他把車子停在路邊去買烤鴨,迴來沈庭就醒了。  “好香呀,”沈庭吸了口肉香味,滿臉沉醉,“你買的什麽啊,可以給我看看嗎?”  顧朝岸關好車門,香味是挺重的,忍不住開了點車窗透氣。  他說:“不可以。”  沈庭口水泛濫:“我吃一塊吧!”  “手都沒洗,迴家再吃。”  “怎麽還沒到家呀?”  他嫌起路長來,咽了咽口水,說:“哥哥,我們快點迴家吧。”  “用紙擦擦吧,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沈庭猛得捂嘴搖頭,否認連連:“沒有啊,沒滴口水!”  “算了,口袋裏有手套,戴上吃,不準掉身上,弄髒了就自己洗,總歸吳嫂迴家了,沒人給你洗衣服了。”  沈庭掏出一次性手套戴上,顧朝岸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會洗的哥哥,我還可以幫你洗,我洗得很幹淨。”  洗得幹淨麽?顧朝岸想問,你洗衣服怎樣洗的,還不是一股腦兒丟進洗衣機裏,有時還忘記放洗衣液。  沈庭挑了塊剔得漂亮的肉,沾了點醬送到顧朝岸嘴邊,他卻不吃,“你自己吃!我開車呢。”  沈庭噢了一聲,將那幾塊完整又大的肉片放到另一邊,說:“我給哥哥留。”  “不用你留,”顧朝岸心裏暖乎乎的,“我不愛吃這個。”  就是覺得他會喜歡才買的。  沈庭沒聽懂話一樣,“要留!”  “……”  迴到家,顧朝岸懶得再弄東西吃,便翻出冰箱裏凍的餛飩煮了,和沈庭應付了一晚。  晚上要睡覺時他下樓接了個時間很長的電話,沈庭等啊等,等不來他,便自己先睡了。  他不知道那通電話是來匯報自己阿婆情況的。  沈庭的阿婆叫沈成萍,是沈家的家生仆人,從她上一輩開始就一直在沈家做事。  年輕時有過一位丈夫,還生了個孩子,但孩子八歲時生病去世了,丈夫渾渾噩噩地去上班,在路上出了車禍,也跟著走了。後來再也沒有嫁過人,安心伺候沈家上下,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  家生的不比外聘,這麽多年已成了那家中的一份子,如今年紀大了又沒有親人,王煙也不好對她怎樣,還算禮貌客氣,進門得叫一聲沈媽。  她近幾年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偷偷往醫院裏跑,顧朝岸猜上次她沒聽到沈庭的叫聲,大概就是這個原因,隻是當時沈庭可能害怕了,不敢上前去相認。  顧朝岸派去的特助和她說了現在沈庭的去處,還問她想不想搬出來和他們一起,被她一口拒絕了。  沈成萍一把年紀,很多事早已力不從心,別說是照顧好別人,她連自己的事都做不好了。  她說她老了,不照顧沈庭,沈庭不由她照顧了,她說這兩句話時眼裏有淚花,特助說自己看得清楚,老人家掉了眼淚,差點把他都給弄哭了。  就算這樣,還是和沈庭見見麵吧,他很想您呢。  特助為了照顧她的耳朵,話講的大聲,他將沈庭兩個字咬得極重,生怕漏了哪個音節她就聽不懂了。  “要見的,要見,等來年開了春,早一批的櫻桃成熟,我摘點給他帶去。”  沈成萍記掛著她那可憐的小少爺愛吃櫻桃,在自己住的院子裏種了兩顆矮櫻桃樹,枝繁葉茂,來年一定結許多果。  “她是這麽說的,老板。”  特助在電話裏轉述完畢,顧朝岸應了聲好,說:“辛苦了。”  “不辛苦,應該的。”  “但是,我有一個猜測,老板。”  顧朝岸眉頭擰起:“你說。”  “老人家臉色不太好,看起來……應該是不想給沈少爺留下不好的記憶,所以才不來的吧?”  “嗯。”  顧朝岸說:“找人照顧照顧她吧。”  畢竟是世上在他之前,最疼沈庭的人了啊。  擔心沈庭掛念太久,故而不敢多來看他,怕自己死去之後他會過分傷心……  那小笨蛋知道後,該有多難過啊。第28章   大年三十早晨,沈庭在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封厚實的紅包。  打開一看,是一遝嶄新的鈔票。  他再傻也知道壓歲錢,也知道這是顧朝岸給的,因為紅包上還用馬克筆寫了三個字,“給沈庭”。  這是他親手寫上去並交給顧朝岸的,他跟顧朝岸鄭重地說:“把壓歲錢放在這裏麵!”  他想得到壓歲錢的渴望明顯,一天至少提醒個五六遍,像隻吵人的小蜜蜂,在顧朝岸耳邊嗡嗡嗡地飛。年三十前一天,他把做卡片的彩紙用小刀裁成好幾張,每張都疊成長方形,在紙上分別寫下“給小一的,給小二的,給小三的,給小四的。”  顧朝岸路過他身邊就被他抓著問:“哥哥你看這個,像不像紅包?”  “像,”顧朝岸捧場地說:“你要發誰紅包?”  “發給大家。”  沈庭低頭認真粘紙,“我發給大家,哥哥發給我。”  顧朝岸懂了,沙發上擺了兩排的娃娃,就是他口中的“大家”。  顧朝岸罵他財奴,還沒過年呢,就想著壓歲錢,平時多的都去了,他壓根沒想過要給沈庭發錢,禮物,娃娃,什麽沒給他買,甚至衣櫃暗格裏藏著幾件明顯不是給男生穿的衣服,都是他去店裏親自挑選來的,沈庭又不出門,要錢來做什麽?  “你準備要錢買什麽?”  “嗯?”  這問題像是有點兒難,因為沈庭想了半天,他沒停下手裏的動作,垂著眼,顯得很是沉穩懂事:“要存錢,買大房子嘛。”  “你買房子?”顧朝岸哭笑不得,“你買什麽房子?”  “大人就要存錢買房,不能亂花錢,存錢,是好習慣。”  這是阿婆告訴他的,他以前在沈家的時候也有個存錢罐,存了好多錢,可是被章雀搶走了,還把他的錢拿去買了他不會玩的遊戲機。  沈庭抬手在空中比劃個圈:“要存多多的錢,住大房子!”  顧朝岸不悅,道:“你嫌我房子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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