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菲兒依言起了身,黑白分明的眼瞳望向德清王與夜洛,有幾分懇求:


    “兩位王爺,不知家父的案子皇上可有示下?”


    夜洛對此事也不明白,深邃的眸光望向德清王。


    德清王望了他一眼,才將目光對上了秋菲兒的眼睛。微搖了搖頭,淡淡道:


    “皇上已經交此案交由本王與鎮北將軍連同大理司一起匯審了。”


    秋菲兒聽此言,半喜半憂,喜的是如果結果出來能夠讓爹平安迴府自然最好。但憂的卻是怕結果令人失望。


    “那民女現在可否探望家父?”水盈盈的眼眸哀求地望著德清王爺。


    “這——”德清王爺蹙了蹙眉,照理說宰相是重要疑犯,現在是不允許家屬探監的。但是瞧著這秋菲兒懇求的目光,他也說不出不字。


    “王叔,就讓秋小姐見見相爺吧。”夜洛替秋菲兒向德清王爺說情。


    德清王爺望了他一眼,果然他跟這個秋菲兒之間有著關係。好吧,既然侄子都求情了,他自然要給他一份薄麵。於是他點了點頭,朝秋菲兒說道:


    “好吧,但是不能太久。”


    “謝謝二位王爺。”秋菲兒一聽同意了,趕緊朝著兩人福了福身,還不忘朝著夜洛感激地望了一眼,然後才在牢頭的帶領下朝著裏麵走去。


    待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後,德清王才迴頭與夜洛望了一眼,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洛兒,你覺得那個秋小姐如何?”


    夜洛一怔,不知他為何會如此問,眸光閃了閃,望著秋菲兒消失的地方說道:


    “秋小姐溫柔嫻良,是位難得的女子。”


    德清王爺看著他的眸光更深了,半晌才淡淡開口道:


    “可惜了,倘若相爺真的勾結殺手行刺皇後,隻怕這宰相府上下都脫不了幹係的。”如果他對她有心思,還是及早收了得好。


    夜洛一愣,很難去想像這樣一個不俗的女子突然沒有了的畫麵。


    “既然今日秋菲兒來看望相爺了,我們就不去了吧,明日直接升堂審案。”德清王爺對著夜洛說道,“洛兒現在可隨王叔一同迴王府見見你王嬸。”


    夜洛想起秋菲兒,突然想跟她再見上一麵,於是朝著德清王爺搖了搖頭:


    “王叔,侄兒還有點小事要辦,王叔先迴吧,待侄兒辦完了事就去看王嬸。”


    德清王爺怎會看不穿他的心事,但是既然他已經決定了,隻好點了點頭,先行離了去。


    夜洛待德清王爺離去後,就那麽站在牢房的門邊,直到那抹身影走了出來。


    “洛王爺?”


    秋菲兒見了父親後雙眼通紅地走了出來,卻不料看到洛王還在外麵,似乎在等她一般,不免有些驚訝。


    夜洛看著秋菲兒雙目泛紅,心裏了然必是在為她父親的事操心了,朝著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秋小姐,可否與在下一起走走?”


    秋菲兒點了點頭,也好,也許洛王爺能夠幫得上她的忙。


    “好。”


    藍天白雲,晴空萬裏。


    淡淡的陽光灑落,四處一片的絢麗璀璨。


    兩道白色的身影一左一右地走在青石鋪成的小徑上,四周野花迎風招展,青草綠幽幽的暗吐著清淡的芬芳。


    夏風吹拂,兩人發絲隨舞,衣袂飄飛。在這一片綠意盎然之中,倒是有幾分出塵飄仙的感覺。


    “沒想到你會是宰相的千金。”


    夜洛先開口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他真的有幾分驚詫,雖也聽說那宰相的千金琴技不錯,但他一度以為那隻是眾人的虛捧,可是昨日聽來果真是繚梁三日而不絕於耳,奇哉!


    “民女也沒想到您會是王爺。”


    秋菲兒何曾不吃驚,一度以為能夠引以為知音的男子居然是高不可攀的王爺。如果說以前也許她的身份還能與他匹配,可是現在她實際上就隻是罪疑犯的女兒,也算是帶罪之身,怎敢與他以知音相許?


    兩人話落,又是一陣的沉默。


    突然夜洛停住了腳步,側過頭望著秋菲兒。一雙深邃的眼眸裏唯有她的身影,看著她俏臉染輕愁般的模樣,嘴動了動,問道:


    “秋小姐,倘若皇後遇刺經查確屬相爺所為?你要怎麽辦?”


    秋菲兒聽到他的話,心咯噔了一下,雖然她不肯相信是爹為所,但是這兩日來,她卻聽到了不許不利於爹爹的言語,更何況那德清王爺與鎮北將軍雖說是奉了皇上之命將爹收押,但是倘若沒有點跡象,皇上又怎會下這樣的旨意?難道真的是爹嗎?她不敢再想下去。但是萬一真是他,她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去留住他的性命,隻因無論爹做過怎樣的事情,他始使是最寵愛自己的父親……


    想到這裏,秋菲兒霍地抬起了頭,望著夜洛,一雙明亮的眼睛裏滿是堅定:


    “如果真的是爹所為,我願意以命換命,隻求皇上能夠饒了爹爹。”沒有權力、沒有財富都不重要,隻要他們能夠留得命在,其實過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


    “你——”


    夜洛被秋菲兒那堅定不移的神情所震動,他知道她是會說道做到的。雖然以命換命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但是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子卻依然為救她父親而拚盡全力。他突然很感動,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當初他也曾想過如果能夠為父母報仇,他也願意舍棄自己的性命。眸光幽幽,他更對眼前的秋菲兒產生了知音外的一種憐惜的感覺,不希望這樣的女子消失在紅塵裏。懲罰的手段有許多種,即使真的是秋莫言傷了皇後,也不一定非要他的命。革去他的官職,將他驅逐到僻靜的地方也是一種方法,也許他可以去跟皇上談談。


    “我幫你。”


    突然想也沒想的,他就吐出了三個字。待看到秋菲兒驚訝的表情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將內心的話真實地說了出來。不過既然說出來了就不再猶豫,於是他又朝著秋菲兒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幫你向皇上求請。”


    “你——”秋菲兒望著夜洛,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心情?是真的嗎?他願意幫助她在皇上麵前替爹爹求情嗎?為什麽?他為什麽會幫自己?


    “為什麽?”抿了抿櫻唇,她清澈的眼眸直直地對上他深邃如幽潭的眸子,帶著不解與迷惑開口。


    “你為什麽要幫我?”他們隻不過相見僅兩次,不是嗎?


    夜洛深深地望著她,為什麽?他也想問自己,他從來都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甚至在別人眼裏是冷漠無情的。可是這個秋菲兒卻讓他一再破例,先是主動與她共奏曲,再來看著她傷感,他竟也有種想抹去她憂傷的感覺,現在聽說她要以命換取她父親的命,他更有種抓住她大吼的衝動。眸光閃了閃,有一道璀璨而幽深的光芒在眼眸裏綻放著,糾結原因,也許他是愛上這個才情橫溢又堅持的女子了。說不清怎麽愛上她,也許在聽她彈曲的時候便已經一見鍾情了吧。


    “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


    “你——”秋菲兒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答案,一顆芳心突然慌亂無措了起來,白晰的瓜子臉突然飛上了紅雲,憂傷的眼眸裏竟也湧進了羞澀。


    “菲兒,讓我幫助你吧。”夜洛望著羞澀的她突然衝動地抓住了她的手,一雙墨瞳深深地注視著她,眸裏的感情毫不保留地呈現出來。


    秋菲兒的青蔥玉手動了動卻沒有從他手裏抽出,隻好紅著臉任他握著。當他說出要幫自己的時候,她的心突然變得脆弱了起來。其實原本她也隻是一個養在深閨裏的少女,沒有經曆過什麽事情。這次爹爹突然被收押,她是恐慌的、害怕的,甚至是迷茫的,但是為了父親她卻不得不堅強。現在聽到夜洛的話,她突然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將壓抑的情緒都爆發了出來。情不自禁地撲到了他的懷裏,細聲地抽泣起來,她也想有個依靠。


    “別哭,我一定會想辦法讓相爺出來的。”


    夜洛拍著她的背安慰著,越發堅定了心裏的想法。


    秋菲兒點了點頭,香肩不時顫動著,抽抽泣泣地說道:


    “我相信你。”


    夜,月爬上了樹梢。快臨近十五,月已呈滿月狀,像一個大大的玉盤懸掛著散發著清冷的月光;在滿月的周圍,星星稀稀朗朗地分布著,淘氣地眨著眼睛。望著月光籠罩下的天地,看著繁華歸於寧靜。


    冷彎彎與夜辰方準備更衣入睡,卻不料外麵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


    “起稟皇上,洛王求見。”他也不想在深夜打擾皇上,更何況因皇後一直昏迷不醒,最近皇上的怒火可不是一般般的高,苦著臉,小太監隻覺得身邊站著玉樹臨風的洛王就像是他的黴星,但是偏偏他卻不敢得罪。


    夜辰與冷彎彎麵麵相覷,這夜洛怎麽挑這個時候進宮了?再說皇城的宮門早已關閉,他該不會是翻牆而入的吧?


    “辰,你招他進來看他究竟有何事?”冷彎彎對那夜洛深夜來訪也頗為好奇,更何況他還可能是翻牆而入。當即話一落,她又裝做昏迷躺迴了床畔。


    夜辰重新將外袍整理好,然後將床緯幔放下,這才站了起來,朝著外麵喊道:


    “宣洛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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