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卿臣的淚水吧嗒吧嗒滴落下來,扶著自己的父親,懊惱、羞恥、無助和氣憤各種情緒此起彼伏。


    “爹爹被我氣病了,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萬死難辭其咎。”洪卿臣哭道,茫然的看著薛定國,薛定國見他哭得梨花帶雨,連忙輕聲安慰,說立馬請大夫前來。薛楠一擺手說哪用那麽麻煩,暈了而已,我去掐醒他。


    薛定國捂著額頭,出言說不得無禮,哪知薛楠動手比動腦子快,她掐住了洪景行的人中,向洪景行胸口輸入一股內勁。


    “咳咳,”洪景行咳嗽兩聲,醒轉過來。見女兒哭得淒然,心痛不已,低聲問道:“好孩子,爹爹知曉你有難言之隱,你一定是受了要挾,才會這樣說。你別怕,有爹在,你有什麽委屈但說無妨。”


    洪卿臣欲言又止,思索再三,心想如果說出來,爹爹肯定要被氣得七竅生煙。一念及此,她緘默不語,鐵了心不說,隻盼著薛槑能夠用誠心說服爹爹,將她下嫁於他,這樣,事情便能夠圓滿解決。


    見洪卿臣不說話,洪景行又是一痛,認定自己端莊溫婉的女兒受到了威脅。於是冷冷的看著薛槑,怒道:“小子,你、你是如何逼迫了我孩子,她為何如此恐懼?”


    薛槑正要開口解釋,薛楠卻先他一步,一心要替二哥出頭,說道:“洪夫子,這事不怪我二哥,是我不對。”


    她這句話說出來,眾人又是一呆,心想她一個小女孩,竟然做了幫手?在這個崇尚禮法的國家,薛家兄妹的行為,簡直是驚世駭俗。薛楠不理會眾人,繼續說道:“我見洪姐姐在女眷中無聊的緊,才拉了洪姐姐出來,正巧遇到二哥,隨後一同遊玩莫愁湖。誰知洪姐姐竟然不小心落湖,二哥自然是出手救她,後來我見一個惡少帶著家奴要來欺辱他二人,又出手擊退了惡少。可是聽惡少說洪姐姐已被二哥非禮,我又聽洪姐姐說這事怪不得二哥。我心想,既然他們已經發生了關係,成親就兩全其美了,就極力促成這段姻緣。爹、洪夫子,你們就成全他們吧。”


    洪景行越聽越氣,薛定國卻笑著說成全,自當成全。洪景行冷哼一聲說想得美,他死也不同意。洪卿臣沒想到自己父親如此堅持,一想到父親不同意,自己的婚事就名不正言不順,不由得偷偷抹了抹眼淚。


    薛槑長歎了一口,打斷了薛楠,說道:“妹妹,你不要再說,你越描越黑,還是我來講清楚吧。”於是他上前幾步,走到眾人中央,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描述了一遍。


    薛定國聽完,冷冷看了一眼薛槑,心想你這小子忒不識好歹,幹嘛不順水推舟,趁機迎娶了洪家丫頭。唉,老子聰明一世,從不吃虧,想不到生出來的孩子這麽愚蠢,連察言觀色也不會,枉我對他擠眉弄眼,哼,以後可要好好調教一番。


    跟失望的薛定國不同,聽完了薛槑的敘述,洪景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隻不過往口中吹氣而已,就說什麽有了夫妻之實?唉,這些童男子、黃花女還真是天真呢。已經經曆過巫山雲雨的他當然不會愚蠢到認為親了嘴就算破了身子,這樣的話,女兒的貞潔還在。想到這裏,洪景行欣慰的笑了出來,對薛槑說道:“好孩子,你方正不阿,不會歪曲事實,很好很好。就憑你的秉性,將來也大有可為。你對我孩兒有救命之恩,洪某對你感激不盡,你想要什麽,隻要是洪某能力範圍之內,定然極力滿足。”


    薛楠連忙插嘴道:“洪夫子,我二哥想要什麽,你還不明白嗎?他想要迎娶洪姐姐啊。”此話一出口,薛槑尷尬,洪卿臣臉紅。


    洪景行卻麵露難色,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二公子救了小女性命,小女也對他有情,本算得上一對璧人。再者,憑二公子的秉性,小女許配給你也無妨。”


    聽到父親這樣說,洪卿臣麵露喜色,薛定國更是咧開嘴笑了出來。薛桓隻是淡淡的看好戲,不悲不喜。然而洪景行話鋒一轉,無奈的說道:“可惜小女早已經許配了人,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你們說,一女如何能侍二夫?”


    在場眾人,除了薛桓,紛紛變色。薛定國氣惱,薛楠驚愕,薛槑失落,洪卿臣茫然。


    看著父親,洪卿臣低聲問道:“爹爹,我已許配人家,我怎麽不知道?”


    “本來是等你大一些再提這件事,也罷,既然今日說開了,便告訴你吧。你許配的夫婿便是商輅。”


    “商大哥?”洪卿臣又驚又喜。


    “嗯,”洪景行點了點頭,說道:“按照約定,他若能在三年後的鄉試中考取第一,獲得解元,我便應允他帶著聘禮前來,將你下嫁與他。”


    薛定國一聽,商人精於算計,覺得有戲,插口道:“這樣說來,並沒有媒妁之言,隻是口頭約定咯?”見洪景行點頭,薛定國又說道:“要是他沒有獲得解元,是不是就不能迎娶洪小姐?”


    洪景行點頭,隨即說道:“不錯。不過商輅天縱奇才,學識淵博,中一個解元,猶如探囊取物。”


    一聽到這裏,薛桓有些不服,說道:“三年後的鄉試我也參加,我倒要看看是誰博得魁首。”薛定國一聽厭惡科舉的兒子,竟然賭氣參加科舉,心裏樂開了花。心想雙喜臨門,可要趁機把這個事情敲定下來,於是開口說道:“洪夫子,是不是我槑兒取得了鄉試第一,就可以向你提親,你就可應允他們的婚事?”


    洪景行立即露出為難的神情,隨即轉念一想,看薛槑的樣子,有些忠厚,甚至有些呆傻,定然不是商輅那般的神童才子,放下心來,說道:“他們倆的婚約,本來就是口頭說說,沒有白紙黑字約定下來。不管誰考取了解元,隻要來我洪家提親,我都會應允的。”


    洪卿臣雙頰緋紅,薛定國點頭說好,心裏卻在盤算著薛槑定然考不上解元,到時候薛桓考上解元,就去洪家提親,隻不過新郎卻是老二薛槑。想到這裏,薛定國笑了出來,看向薛槑,心道:你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白白得了一個美嬌娘。


    誰知薛槑卻說出了令在場所有人吃驚的話:“洪夫子,我別無所求,隻希望能夠跟你學習。我自知駑鈍,肯定考不上解元,隻要能多認識幾個字,我便心滿意足了。”


    “你小小年紀,就懂得謙衝自牧,比某些自恃才高,目空一切的人強太多了。好,我就答應你的請求,教導你科舉應試。”他這般說,自然是指桑罵槐,將狂妄的薛桓奚落了一番。


    薛槑當即拜謝,薛定國也是笑逐顏開,心想洪夫子既然答應了,以後便可以找機會,消了他心頭之氣,讓他再輔導這些孩子們。誰知洪景行平靜的說道:“可我有一點,你得依我,我不來薛家上課,你要學習,須得來我家。”


    “可。”薛槑一口答應下來,薛定國麵有不善。洪卿臣臉更紅,心想來了二公子為了跟我在一起,拜在爹爹門下,他以後來洪家學習,自然能夠朝夕相對。想到這裏,臉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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