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有點兒驚慌,“阿寧,你行嗎?”盡管這幾個月公叔寧的身體恢複了不少,可王府的大門真的有點遠啊!


    “我行不行,你還不知道嗎?”公叔寧帶著調笑迴答,卻掩飾不住粗重的喘息。


    清露再不說話了,緊緊地貼在公叔寧的後背上,生怕給他增加額外的負擔。


    公叔寧一直把清露送上了花轎,兩人的手在分開的那一刻,齊齊微顫。


    秦懷恩上馬前,跪在地上,規規矩矩地給公叔寧重重磕了三個頭,前生今世從公叔寧這裏的獲得都算上,秦懷恩覺得隻用這三個頭,完全無法表達,好在,他還有很多其他的機會和方式可以迴報公叔寧。


    公叔瑾遠遠看著,忽然想起,秦懷恩似乎重來沒這麽實心實意地給自己磕過頭,或許,在禦書房拒婚的那一次,可以算上吧?!


    公叔寧沒有阻攔秦懷恩,隻是心中很是遺憾——他寧願跪在地上磕頭的這個人,是他自己!


    看著秦懷恩騎在馬上伴著花轎遠去,公叔寧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全身的最後一絲氣力也離他遠去了,帶著他的心,他如同破敗的布偶般,緩緩軟倒,幸好,下人們早有防備,將他扶住了。


    公叔瑾帶著惱怒,大聲地喊著“禦醫”,也不知道該對誰發脾氣。


    程一針縮在一旁,臉上的哀傷和慌亂已無法掩藏,強忍著才沒箭步衝過去,好在,人太多了,場麵又有些亂,並沒人發現他的異樣。


    這一天,程一針沒去狀元府,也沒參加秦懷恩和清露的喜宴。


    公叔寧很快便恢複了正常,就連幫他診脈的大夫,也沒看出來任何異樣,公叔瑾根本無心參加喜宴,逃離似的帶著皇後迴宮。


    公叔寧自然也不會參加喜宴的,在這種情況下,留在王府赴宴的人就很少了,就連談論都是悄聲低語的,一點熱鬧的氣氛都沒有。


    對這種現象,大家其實挺理解的,沒有今天的親眼所見,還沒人知道清露美到什麽程度,有了方才的驚豔之後,就會覺得,不管是誰,不管因為什麽,失去了這樣一位佳人,心情恐怕都會慘淡無比,尤其是在這位佳人還對自己深情無比的情況下。


    清露的恨嫁,已達成了所有人的共識,就算不能訴諸於口,眾人也都覺得,皇上這事兒辦得有點兒過份了,對王爺著實殘忍了些。


    倒是沒人責怪秦懷恩,男人嘛,見識到了這樣的女子後,放在心裏拔不出來了,再正常不過了,當初秦懷恩也不知道清露的身份不是嗎?而且兩次成親,秦懷恩都是過了明路的:頭一次有清霜的托付和報恩,第二次有皇上的賜婚和王爺的相送……


    對秦懷恩豔羨的人絕對是不計其數的,哎呀呀,什麽時候,自己也能有這樣的豔|福呢?


    對王府中的冷清,最不適應的要算是睿兒了,他的狐朋狗友們,也全都跟著喜轎走了,去了狀元府。


    “來,睿兒……”公叔寧輕聲召喚。


    睿兒一凜,“父王,你又疼了嗎?”近來,因為忙於排練,清露和公叔寧在一起的時間,到底還是比以往少了一些,而公叔寧把這些空閑,全部花在睿兒的身上。


    其實,仔細想想,似乎是從師傅在西北取得大捷的消息傳迴京城後,父王就對自己的教導多了起來,基本占據了姨母空出來的所有,而且不僅教導多了,父子兩人之間還增加不少“秘密”。


    所謂的秘密,自然就是指瞞著姨母的那些事兒了!


    “睿兒啊,把上次我教你的那些,你再背我給聽聽……”公叔寧和顏悅色地說,視線在睿兒的身上、臉上緩緩流轉,不肯離去。


    睿兒的年齡畢竟還是小,公叔寧急著告訴他的又太多,所以一時之間睿兒理解不了的,公叔寧就讓他暫時背下來,背都背不下來的,公叔寧早已寫了下來。


    輕聲的背誦當中,公叔睿的心靜了下來,輕輕地依靠在公叔寧的身邊,享受著這不多的時光。


    這天夜裏,睿兒宿在公叔寧的床上,接下來的兩天同樣如此,就連他一直堅持不懈的晨起習武也沒有去,父子兩人一刻都沒分開,時不時地喁喁低語。


    到了後來,公叔寧講的已不僅僅是做人的道理了,還有他幼時的趣事,和清霜、清露相處情景,大大的王府到處都留下了他們相伴的身影。


    他們有時歡笑,有時流淚,更多的時候,是相互鼓勵,微笑麵對最後時刻的到來。


    和王府中的寥落不同,狀元府以及周圍的府邸,還有附近的兩條街上,簡直熱鬧得不像話。


    狀元府太小了,是擺不下那麽多酒席的,清露就借用了附近露城家眷的好幾處宅子,還在路邊兒搭了喜棚,即便是這樣,因來的人太多了,還是有種人滿為患的架勢。


    幸好,席麵是在酒樓早就訂下的,預備得也多,倒不至於招待不下。


    這次拜堂,秦建業的牌位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地擺出來了,還有他的畫像。


    秦建業的畫像是請名師畫的,非常的有氣勢,畫中的他,騎在馬上高舉方天畫戟,英姿勃發,唯一有一點遺憾的是,臉部隻簡單的畫了個側臉。


    這是因為秦懷恩和秦建業長得實在是太像了,據有些人說,已達到了一模一樣的程度,若是照著秦懷恩的樣子畫出秦建業的正臉來,實在有點兒瘮的慌,還不吉利。


    不管畫像如何,總之是心意到了,秦懷恩相當滿意,清露也很寬心。


    拜完堂,就是入洞房,掀蓋頭,喝合巹酒……兩人都是“二婚”了,這套業務做得熟練無比。


    問題出現在這之後。


    清露問秦懷恩,“你怎麽不出去呢?外麵正要開席呢!”和東北鄉下不同,在京城是沒有新娘敬酒這一說的,入了洞房後,新娘就一直在新房裏待著不見人。


    “哦——”秦懷恩應了一聲,瞬間不見,然後很快,院子裏響起了一聲炸雷般的大喊,“我秦懷恩,給諸位敬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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