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九更感謝書友【青青子衿】的打賞,此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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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無論清露如何飛揚旋轉,秦懷恩都能準確完美地和她配合,他在她的腳下支撐,他用他寬厚的背肩做她最可靠的舞台,當清露在他俯下身的背上輾轉翻騰時,兩人似乎已完全融為了一體。


    所有人都為他們而傾倒,一張張麵孔有時高高地揚起,有時微微低下,一雙雙眼睛,追隨著空中的倩影和她身下強壯的依托,瞬息不願離開,就連帝王也不例外,萬丈斜陽也不得不做了背景,將夢幻般的場景映襯得無與倫比……


    樂聲慢慢地緩和下來,悠揚的琴曲像是潺潺的流水,撫平著眾人的心緒,又如同春意來臨,在將所有不幸的過往悄悄掩藏的同時,對未來充滿了希翼,女聲柔緩地唱著,“細雨酥潤,現煙外綠楊,晨起莫念春傷……”悠揚婉轉,有不遺餘力的鼓勵。


    秦懷恩已收了手中的圓盤,將先將清露抱在懷中,隨後又伸展雙臂,任清露攀援著做出各種柔美的舞蹈動作。


    歌聲中,清露的視線再次在公叔寧臉上逡巡不去,柔和而深情。


    這應該是清露和公叔寧的故事了。


    “不管有著怎樣悲傷的往昔,都不能阻止我們向往今後的美好”,清露是這樣鼓勵秦懷恩的,也同樣要求自己和公叔寧做到這一點,否則就是對生命的辜負,哪怕,這很難很難,這句歌詞中的每一個字,都是清露對公叔寧的勸慰。


    無論怎樣,這都是一個大喜的日子,是三個人生命中新的一頁,那些說過、怨過的昨日,就這樣留下吧,她要帶著這兩個男人走向各自的幸福之路,想擁有更多的祝福。


    公叔寧看著清露,淚已不見,笑卻勉強。


    男聲適時響起,“殘燭化,曉風涼,歸雁過處留聲悵……”字字說到了公叔寧的心坎中,想來這世間知他、懂他、發自內心疼他的人,也隻有清露這一個了。


    公叔寧是不舍的,失去了清露就猶如失去了他生命中最後的春光,讓他永遠留存於蕭瑟的秋風中,他此生再難展顏,注定無法幸福,他的笑容又怎麽能不充滿苦澀。


    最後的一句歌詞,是男女聲合唱,“天水間誰撫琴斷腸……”


    如果自己就這麽離開了,公叔寧將過怎樣的日子,原本不多的壽命,又能剩下幾許?這個問題,清露不敢去想。


    她似乎能看到病弱的公叔寧夜夜無眠,獨自一人彈奏著那些她“作”的曲子,伴著滴滴鮮血,在病榻上迴憶兩人所有的美好時光,步步走向生命的終結……


    相比之下,她和秦懷恩的別離之苦,似乎都可以忍受了,隻因他們還有希望,還有大把的未來。


    清露舍不得公叔寧就這樣死去。


    說什麽裝作恨嫁的樣子,為自己謀求更多的利益,這種手段真心讓清露不恥,此時的清露是真的真的恨嫁!


    清露不僅主動提出了,那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的婚後生活,還隨時隨地準備親手毀了這場婚禮,若不然,她也不會在婚禮上表演這樣的一首曲子。


    清露在曲子的尾音中,背向秦懷恩,雙腿從秦懷恩腋下穿過,向後彎曲,用腳後跟掛住秦懷恩雙肩,上身卻直立而起,將秦懷恩的臉龐完全遮擋,仿佛這世間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


    清露麵向公叔寧滿臉希翼地直直伸出雙臂,整個人,猶如一隻被綁住雙腳,卻振翅欲飛的小鳥,隻需要一點點鼓勵,就可以脫離束縛,再次撲進公叔寧的懷抱。


    這樣的邀請、召喚和不舍,別說是公叔寧,恐怕是個男人就無法抵擋,清露相信,公叔寧一定會做出選擇的。


    可清露舍不得公叔寧,偏偏這世間有人舍得!


    公叔寧舉步往前衝,公叔瑾已再次抓住了公叔寧的手臂。


    公叔瑾的聲音有些發顫,至於到底是因緊張,還是因其他,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阿寧,是皇兄對不住你……”他終於還是當麵承認了他做下的種種,這不僅是清露,就是連公叔寧都沒想到,可見清露所作的這支曲子,跳的這支舞,取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隻是……事已至此……”公叔瑾的話說得斷斷續續,字字艱澀無比。


    公叔寧已從震驚中迴了神兒,“皇兄何出此言?!信我,我不過是去去就來!”輕輕掙脫了公叔瑾的鉗製,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清露。


    聽了這話,看著公叔寧的背影,公叔瑾有微微的眩暈感,他發現,有些歉意,實在是太晚了,有些傷害,注定無法挽迴,隻不過,這時的他感觸還不夠深。


    公叔寧張開了自己的懷抱,將秦懷恩身上的清露接了過來,就如同他當年從圍欄上接過舞罷的清露,當清露入懷的那一刻,公叔寧想到了一個詞匯:有始有終。


    “這樣的話,露露也算陪伴了我一生啊!”公叔寧心中暗想,忽然發現,他這一生也是相當完滿的,而其中竟然有八成的幸福和甜蜜,來自於清露。


    公叔寧臉上的笑容一下子鮮活了起來,他由衷地說,“露露,有你、有此一曲,我此生無憾!”將在手中攥得有發皺的蓋頭,輕輕地覆上了清露的頭頂。


    一片紅雲遮擋住了清露的視線,可不知道怎麽弄的,公叔寧的笑容和話語,讓她沒來由地一陣心悸,深感不祥。


    清露緊緊地抓住了公叔寧的手,“阿寧,三天,隻要三天我就迴來了,你一定要等著我!”既然公叔寧沒有毀了這場婚禮,那麽就執行第二個計劃好了,反正清露原本就沒對這個第一計劃給予太多的希望,現在並不覺得有多麽失望。


    “好啊,”公叔寧的聲音平靜中帶著喜意,“我答應你的事兒,一定會做到的。”


    在這樣的安慰中,清露靜下心來,緩緩鬆開了抓著公叔寧的手,公叔寧卻並沒鬆開她,而是借勢把清露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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