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家裏下人們的是一兩重的銀花錁子,每人兩個,包括琴師父女和程一針帶來的那些藥童,戲子們給的則是普通的一兩銀錠。


    家裏人還好說,戲子們都樂瘋了,他們來是有工錢的,吃住條件是他們出來唱戲這麽多年來最好的一次,沒想到還能得到這麽多的賞賜,昨天那十文錢的紅包,他們也都領了,以為那就完了,哪知道還能領第二迴啊!


    這些紅包比他們應得的工錢還多。


    不用班主叮囑,戲子和琴師們就已下定決心人人盡力,他們算是看出來了,主家是個大方的,別說往後的生意,就是這一迴,指不定還有什麽好處呢!


    不說外院如何熱火朝天地準備。


    內院裏,清露正和秦懷恩說話兒。


    “大郎,今兒來拜年的人多嗎?”清露一邊細細地梳妝打扮,一邊隨口問道。


    秦懷恩搖頭,“不知道。”


    “啊?”清露很驚訝,“你今兒也起晚了?”這很奇怪誒。


    秦懷恩自然不是起晚了,而是被程一針給鬧騰煩了,盡管昨天夜裏村民們都已經給秦懷恩和清露拜過年了,但今天一早登門的人還是很多,比如趙東家、郭掌櫃等。


    秦懷恩本來就不喜這些應酬,偏生程一針還在一旁說風涼話,“秦大郎,娶了婆娘,還是個這麽能折騰的婆娘,就沒消停日子過了吧?想想頭幾年,你要不是去我家混吃喝,就是到山上瘋去,哪兒像現在,被拘在家裏頭,哈哈,還待客,你會待客嗎?”


    其實他這是胡說,前年過年,因為清霜來了,秦懷恩就在家裏待著來著,去年更麻煩,睿兒太小,他還得看孩子,當然了,沒人給他們拜年,這倒是真的。


    秦懷恩的確不喜待客,他聽了程一針的揶揄後,果斷起身,對栓子爹說,“前頭你支應著,我迴屋了。”說完後,看著程一針微微一笑,笑容很是得意。


    此時清露尚未起身,秦懷恩迴屋會幹什麽,怎麽能不讓人浮想聯翩呢?


    程一針嫉妒得臉兒都綠了。


    秦懷恩更加開心,他記得清露曾經說過,這叫“狂虐單身狗!”


    聽了秦懷恩的描述,想像著程一針當時的樣子,清露也不由哈哈大笑,然後趁著秦懷恩心情大好,怯怯地說,“大郎啊,其實秦家人,也不都是十惡不赦的吧,雖說讓他們家破人亡,是最好的報複,可若是有那罪不該死的……”


    秦懷恩將一根赤金鑲寶金釵插|入清露發間,淡淡地說,“往後,你想對秦家人如何,不用找我商量,我對他們已不感興趣了!”他算是看出來了,秦家人現在已沒了傷害清露的可能,至於那些仇怨已淡到抵不過清露的快樂了。


    “別呀,”清露站起身,在大大的銅鏡前看著自己的衣裳和妝容,“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旁的就不說了,我給他們的年禮,還差最後一份兒沒送出去呢,就是那些送出去的,效果也還沒展現出來了呢,怎麽能就這麽算了呢?!我是說要區別對待!”


    “還沒送完?”這迴換做秦懷恩驚訝。


    “嗯。”清露笑著點頭,又幫秦懷恩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吧,我們現在就去送,估計前麵也來人了,想來秦家人不會來得太晚,我們還是去等著的好,若不然讓那些我不願意接待的人混進來,就不好了。”


    秦懷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你。”


    清露想的沒錯,秦家人的確很早就來了。


    因為今天沒什麽人給秦大川拜年,昨夜睡得又晚,所以秦家人都起得很晚。


    早晌飯也非常簡單,就是麵湯、醃菜、細麵饅頭,還有昨天夜裏剩下的一些扁食,饅頭中因摻雜了太多的粗麵,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白淨。


    這樣的早飯放在平常還是說得過去的,可在大年初一,實在是簡陋了些,估計就現在小嶺村的生活水平,有半數人家此時的吃食都比這個強。


    秦懷仁氣哼哼地責問於氏,“你就是這麽管家的?大過年的就吃這個?”他是真看不下去,也咽不下去啊!


    於氏照例閉嘴低頭,一聲不吭。


    秦大川憋著一肚子的氣,態度也很不好,“愛吃不吃,不吃就去山上,看他們還會不會見天供著你們吃喝?!”


    眾人都無話了。


    秦秀娥的一雙鳳目卻轉來轉去,不知想到了什麽,勉強吃了幾個扁食,就放下了筷子,“爹,那我出去玩兒了。”


    秦大川從鼻子裏“嗯”了一聲,秦秀娥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直接去了山上,隨後便是秦懷禮。


    秦懷義夫婦吃過早飯後迴了屋子,一邊吃著點心和偷藏的鹵肉,一邊悄悄地商量,“我們要不要現在就過去?”秦懷義問。


    薑氏搖了搖頭,“大嫂一準兒還沒起身,沒得這麽早就去看大哥的冷臉,就是幫忙幹活兒,現在也太早了些,而且山上是吃三頓飯,等下若是不請咱們上桌,那臉可就丟大了,等等吧,等山上吃過午晌飯再去。”


    兩人吃飽喝足,又脫了衣裳躺在炕上睡了個迴籠覺。


    薑氏果然是對的,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就見秦懷禮氣哼哼地跑了迴來,站在院子裏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先去找了秦大川,“爹,你該管管秀娥,過年她都十一了,都大姑娘了,哪能還這麽沒規矩呢?”


    原來秦秀娥到山上時,秦懷恩已往後院去了,前院隻有下人、藥童和戲子,程一針和秦懷義一樣,也吃飽後,又迴屋了,就算睡不著,他也躺在床上看書,絕對不會去幫秦懷恩待客。


    這些人都管不了秦秀娥的,但也沒人搭理她,於是,秦秀娥就和戲子們混到了一處。


    這個時代是沒有“女演員”這種職業的,戲子全部都是男的,就是女角兒,也由男的來扮演。


    想看女子表演的歌舞節目,那得去妓院,若不然就是大戶人家自己圈養的歌舞姬,其性質說穿了就是換湯不換藥,總之這些女子都賤籍,陪不陪睡全看主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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