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恩給清露喂藥喂水,動作輕柔且熟稔,一做起事來,他就恢複了平常的樣子,看起來不那麽呆了。


    程一針則在一旁仔細查看清露臉上的傷口,“本來劃得不深,隻是傷了後沒好好照料,結了痂後又碰破了,反複了好幾次,這才弄出了膿血,現下也說不好能不能留疤,真是可惜了這麽漂亮的臉……你給她用的,是我給你的那種頂級金瘡藥?”


    “嗯。”秦懷恩點頭,“可是不好?”他手頭能找到的最好的隻有這個了。


    “好!怎麽不好?!”程一針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那可是近百兩銀子一小瓶的金瘡藥啊,強力止血、止痛、消炎、促進傷口愈合,還能解好幾種常見的毒,用於刀砍斧剁等嚴重外傷,最適合危急時刻救人性命,藥材珍貴難尋,還不好配,他自己手頭都不多。


    可現在……程一針看著清露臉上那淺淺的傷口,估計是用簪子之類的小東西劃出來的,不由嘴角抽抽,暴斂天物啊!啊!啊!


    “我明明對你說得很清楚,平日裏你用得也十分仔細,這次她臉上的這點小傷,根本就沒必要啊!你又不是沒有普通的金瘡藥,就是不用也行啊,反正我這就來了……”程一針一時沒忍住,小聲抱怨起來,結果被秦懷恩惡狠狠地橫了一眼,嚇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再看看清露的臉,秦懷恩點了點頭,不愧是最好的藥,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兒,清露臉上的傷口不但一點血都不出了,還不紅不腫變得幹幹的,估計很快就能結痂,看在這藥的份上,他打算原諒程一針了。


    程一針明白了秦懷恩的意思,可心裏更憋屈了,想當初他就是為了不看人臉色,不提心吊膽,這才打死不進太醫署,跑到這偏遠的地方來過逍遙日子,誰承想他偏生遇到這麽一位,當神醫還得看人臉色,他容易嗎?


    程一針訕訕地閉上嘴,心裏嘀咕,“美色誤人啊,看來清露的這張臉對秦懷恩來說很重要!”反正塗上的藥也拿不下來,索性轉過頭去不再看了,免得心疼,並不知道,就是現在這個沒有美色的清露,都已經讓秦家眾人心亂如麻了!


    其實秦懷恩倒是不在乎清露的臉上能不能留疤,在潛意識裏,他甚至還有個見不得人的想法兒——若是清露的臉毀了,是不是就能留在他身邊不走了?


    這邊程一針又給睿兒把了脈,發現無恙,便開始收拾藥箱。


    秦懷恩滿臉糾結地盯著程一針的針囊,程一針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他“程一針”的名號就是這麽來的,可針灸的穴位還不知道在哪裏,若是得脫衣裳……


    程一針還是相當聰明的,連忙解釋,“她這病施針不施針的作用不大。”開什麽玩笑,喂個藥都被弄得手腕子差點兒沒折了,他若是施針萬一被打個昏迷不醒,誰負責啊?!


    秦懷恩的表情立刻歡快起來,嘴角微勾,形成了淺淡的笑紋,程一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原來秦懷恩這張石頭臉上是可以出現笑容的,天啊,他今天從秦懷恩身上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了,必須趕緊走,不然的話,他怕自己得心疾。


    秦懷恩拿出一錠銀子塞進程一針的手裏。


    程一針連忙擺手,“不用,不用,等迴頭……”他為什麽這麽巴結秦懷恩,除了秦懷恩救過他的命外,還因為,隻有秦懷恩的不凡身手才能深入那些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為他采來珍貴的藥材,此外還有非常難捕捉但能入藥的獸類:虎骨、熊膽、鹿茸、麝香……


    “忙!”秦懷恩自然明白程一針打的是什麽主意,但清露病成這樣兒,他怎麽可能放心離開?別說損失銀子了,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不會走!


    “好吧!”程一針垂頭喪氣地想,這位爺是個不圖銀子的主兒,可自己缺藥材啊,不由開始期盼著清露能早點好起來,幸好他是大夫,對此有一定的掌控能力。


    程一針翻荷包,“那也要不了十兩銀子……”


    秦懷恩看向程一針的藥童,“兩斤肉,一隻雞,三十個雞蛋,十斤上等粳米,兩大包最好的點心,五斤紅糖,一包蜜餞,再買些上好的雜糖、果子和一把最大最好的銅鎖。”清露和睿兒迴來了,他就得把日子過得像樣些,但願清露別像清霜那般節省到讓他為難,前一世他還真沒和清露一起生活過。


    合著為了寸步不離地守著清露,秦懷恩直接把自己的藥童當小廝使喚了,程一針很想對秦懷恩大吼一聲,“老子開的是藥鋪,不是雜貨鋪!”


    但程一針不敢,隻得認命地將散錢塞在藥童手裏,“先把在村子裏能買到的買迴來,剩下的等會兒送藥時一並捎迴來!”說完後轉身就往外走,這位被炕上的小女子迷得神魂顛倒的人,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秦懷恩!


    而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清露聽說了“十兩銀子”的數量和那一長串的采購清單,心中也是一凜,暗暗思索著——到底是秦懷恩對自己特別好呢?還是秦懷恩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窮呢?不管什麽原因,這份恩情,她記在心裏了。


    秦懷恩對離去的程一針連個眼風兒都欠奉,滿心滿眼都是清露,話說程一針的藥真心不錯,剛吃下去不過盞茶的功夫兒,清露就開始發汗了,熱度估計也開始退了,嗯,清露又睡著了,程一針走了正好,屋子裏清淨!


    別看秦懷恩這麽不拿程一針當迴事兒,在有些人心裏,程一針還是相當重要的。


    秦大川和殷氏在正房中的爭吵,引來了在家的秦懷仁和秦秀梅,就連秦秀娥,雖然沒進東屋,卻也在東屋外間和堂屋之間的門口處好奇地聽著,其實若不是他們一直關注著院子裏的動靜,並看到了程一針的馬車,也不能到得這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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