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是什麽人要動程聰這樣的小官,他不得而知。


    但眼下,徐然說出這樣的話,令竇暘瞠目結舌,莫非與徐家有關?


    徐然直接釋疑道,「程聰在平陽發現了我們的秘密,拿到了一件要緊的證據,我們迫不得已,將他下了獄並弄死了他。」


    「竇暘,我聽說你平日跟程家兄妹關係不錯,你可知程聰臨終前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給他們?」


    竇暘心中駭浪滾滾,神色青白,「四爺,以我對程伯伯的了解,他手上真的握著什麽證據,絕不可能給他一雙兒女,他怕害了他們。」


    徐然眉頭擰起,「不可能,我們已經將程家的宅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查過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哪怕是程雲那邊也查過,都沒有任何痕跡,隻除了一個人……」


    竇暘聽到這裏,心瞬間湧到了嗓子眼,有了不妙的預感。


    徐然說到這裏,視線如鋒刃直逼竇暘,咧開嘴笑得猙獰,「隻剩下你的未婚妻,程嬌兒,哦,對了,我聽說你的女人轉背跟了崔奕,現在還懷了孩子……」


    竇暘麵色扭曲著,渾身都在顫抖,毛骨悚然。


    並非是氣的,而是害怕。


    徐淮五個兒子,最叫人膽寒的就是麵前這個徐然,他少時是京城的小霸王,強搶良家婦女,無惡不作,無人敢惹。


    一旦他盯上程嬌兒,程嬌兒怕是沒法善終。


    竇暘想起那張豔若桃花的臉,一種無力感席卷全身,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四爺,嬌兒性子軟弱,她什麽都不懂,程聰若是真有東西,哪怕是給我都不可能給她,她隻是個不懂事的姑娘,還請您高抬貴手……」


    竇暘話還沒說完,下巴驟然被徐然給捏住,骨頭被捏的颯颯作響,竇暘痛得全身發麻,就連唿吸都停止了。


    「竇暘啊,我把你救出來可不是讓你來求情的,程聰那件事,你爹也有幹係,你以為那程聰的印信哪裏來的?我告訴你,我給你一個機會,給我把程嬌兒給弄出來!」


    「我要親自找她要程聰的遺物,我也要讓崔奕絕後!」


    徐然說到最後,嘴角咧出一抹陰森的冷笑,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程聰那個女兒生的國色天香,她本該是你的,如今卻躺在崔奕身下求歡,你受得了?」


    竇暘聞言瞳仁猛縮,麵龐變得扭曲。


    徐然笑了笑,鬆開了手,竇暘身子一軟,渾身虛脫無力,如一灘泥倒在後麵牆角。


    竇暘閉上眼,深深吸著氣平複了許久,才有氣無力問道,「四爺,什麽時候動手?」他如今已經是個「死人」,除了跟著徐然幹,再無生路。


    「崔瑋的長孫出生了,選在後日辦滿月宴,崔氏族中也有人入京,崔奕最煩他們崔家那些老頭子,想必那些老頭子來了,不是催婚便是催他生子,屆時場麵肯定很熱鬧,我們就選在那天動手。」徐然神態悠然。


    竇暘耷拉著眼皮,神色冷淡道,「四爺,崔奕此人城府深沉,身邊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還不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他的清暉園高手如雲,我怕沒有機會。」


    徐然盯著他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才要靠你呢,靠你將程嬌兒引出來。」


    竇暘臉色一變。


    這才是徐然救他的目的。


    一股子邪火從他腳底竄到了眉心。


    崔府清暉園。


    崔奕得知竇暘逃逸後,臉色並沒有太多變化,隻是捏了捏眉心道,「他一個人不可能逃走,肯定有幫手,竇勳沒那個本事,隻可能是徐家出手。」


    諸葛均頷首,「這麽說,程家的案子還真是有蹊蹺,怕是不僅僅牽扯到李慶和竇家,就連徐淮也脫不了幹係。」


    「嗯,這就要看程聰在平陽,到底發現了什麽了……」崔奕眯著眼,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案,陷入了尋思。


    「咱們派去平陽的人還沒迴來呢。」諸葛均歎息道。


    崔奕忽然想到什麽,神色嚴肅道,「先生,竇暘逃脫,說明對方肯定有動作,你必須盡快找到平陽的蛛絲馬跡,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諸葛均也眉頭緊蹙,「好,李慶這邊已無大礙,徐淮好像放開了手,準備讓李慶頂杠,在下會竭盡全力查出平陽之事。」


    「哦,對了,侯爺,竇暘怎麽辦,總不能看著他逃脫吧?」


    崔奕忽的幽幽一笑,閉目養神道,「急什麽,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諸葛均便知崔奕心中已有計較,不再多言,而是疾步退出,去查探程家案子。


    次日崔奕休沐,原本該在家裏歇著,隻因近來朝政繁忙,剛剛又出了大案子,他不得閑一清早就去了衙門。


    程嬌兒醒來是日上三竿,洗漱時又結結實實吐了一地。


    待收拾妥當,劉嫂子便吩咐婆子們給她在榻上擺滿了一案的早膳,程嬌兒瞧著就沒胃口,細眉緊緊擰著,死活不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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